溪水边。
“如何?”薛星雨一边洗着手,一边冷漠的对着身后的那一个人问道。
小莲低垂着头,睫毛,掩住眸内那一抹闪躲,声音,平静的回道,“没有丝毫的异样,昨夜一整夜,秦楚和西越帝,都呆在破庙中。”
小莲,跟着薛星雨多年,薛星雨自然不会去怀疑她的话,道,“下去吧!”
“是!”
小莲恭敬的后腿了几步,旋即,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
破庙内。
叶景铄走进去,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幕,只见:秦楚坐在祁千昕的身边,一小块一小块的撕着手中的兔肉,送到祁千昕的口中。偶尔,祁千昕也撕一小块肉,送到显然不想吃的秦楚的口中。
“咳咳---”
忍不住,叶景铄轻咳了几声,提醒那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亲密’举动的人。
秦楚其实一早就看到了叶景铄进来,但是,没有办法,面前的人,似乎还没有吃饱呢,那就,继续喂吧!
叶景铄转开视线,不再看。
祁千昕淡淡的瞥了一眼,示意秦楚继续,尽管,他早已经饱了!
……
用过早餐,一行人,继续赶路。因为,多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薛星雨的缘故,所以,秦楚在进入下一个城镇的时候,体贴的雇了一辆马车!
马车,晃晃荡荡的行驶着,就像是漫步一般。
薛星雨急于找到南宁帝,从而找到薛海棠,约束,心中,非常不满与面前的速度,但面上,却又努力的克制,不露出丝毫。
“星儿姑娘,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秦楚悠闲的依靠在车厢上,一边翻动着手中的医术,一边随意的开口。
薛星雨心中一惊,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但没想到,竟还是呗面前之人,看了出来,瞬间,笑着道,“没有。”
“可是……”
“是叶公子,他急于想要找到他的仇人,所以,星儿……”完美的找到借口……
秦楚闻言,莞尔一笑,缓缓地放下手中的医术道,“星儿姑娘处处为叶公子想,似乎,很喜欢叶公子?”
“没,没有的事。”
薛星雨急于解释,却显然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若是不喜欢,那么,她‘死皮赖脸’的硬要跟着他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秦楚越发的笑开,站在一个‘朋友’的立场,‘好意’的建议道,“星儿过娘,若是真的喜欢叶公子,那便去追就是!”
薛星雨诧异与面前之人过于大胆的话,脱口道,“秦国娘……”
秦楚笑笑,评价般的口吻,开口道,“叶公子这个人,怎么说呢,虽然,有时候冷酷无情了一点,虽然,手段,有时候残忍了一点,虽然,心胸,有时候狭隘、瑕疵必报了一点,虽然……”
每说一句,马车外骑马的叶景铄,脸色,就沉下来一分!
“……但,总得来说,还勉勉强强算是一个‘男人’吧。”
叶景铄握着缰绳的手,一瞬间收紧,手背上,隐约有青筋暴起。
“星儿姑娘,若是你真的喜欢,可要主动哦!不过,你也不用台担心,因为,相信他也不会被什么人抢走!”
叶景铄的面色,已然难看之极!
真是,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还冠冕堂皇的披了意见赞赏的‘美衣’,薛星雨这一会儿,知晓面前之人,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于是,道,“既然叶公子如此的‘好’,秦姑娘难道就不想‘要’了么?”
“是很不错,可惜,我无福消受!”含讽带刺,秦楚一脸笑意不减。旋即,身体,向后一仰,中心依靠在车厢上,拿起一旁刚才放下的医术。
薛星雨撩起车窗,向外望去,没有说话。心中,测试在暗暗的思索着秦楚刚才的话,无法断定,她是不是镇的相信了自己的话!
……
“驾驾驾----!”
身后,一道飞快的马蹄声,突的传来。片刻的时间,追上马车,挡在了马车的前面。
秦楚微微一怔,刚开始,还以为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过路人。
“皇上!”
车外,一道秦楚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传进马车。
秦楚轻闭了闭眼,没有动,继续翻动着手中的医术。
马车外。
祁千昕勒住缰绳,望向突然出现的钟以晴,道,“何事?”
“皇上,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请你,立即返回西越国,主持朝政!”
祁千昕略微皱了皱眉,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悦,道,“朕有分寸,回去吧!”
钟以晴并不让开,继续道,“皇上,西越国需要你!”
“怎么,听不懂朕的话么?”声音,带着一丝冷冽。
秦楚听声音,知道祁千昕是生气了,于是,放下手中的医术,站起身,撩开车帘出去,对着祁千昕换道,“千昕!”
祁千昕闻声,回头望向秦楚,眼中的那一丝冷冽,在砖头的那一刻,就已经完全的消失不见,问道,“怎么了?”
钟以晴握着缰绳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点点收缩,为了那一个人截然不同的声色。
秦楚看了看中医生,又看了看祁千昕,思索了一下,道,“千昕,要不,你先回西越国吧!”
祁千昕蹙眉。
“千昕,国事比较重要!”秦楚为祁千昕着想。
“可对我而言,天下事加起来,亦不及一个你重要!”
祁千昕话语说的平平静静,但却让钟以晴不可置信的猛然睁大了眼镜,这,还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么?
目光,落下站在马车上的那一袭白衣。
眸底,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嫉妒,以及,阴翳。
“千昕!”
“好了,莫要多说!”
祁千昕打断秦楚的话,牵动手中的缰绳,后退一步,继而拉住秦楚的手,一把,将秦楚带到自己的马上,坐在自己的身前。继而,面无表情的对着钟以晴道,“你且回去吧,另外,以后,你便于‘冥夜十三骑’一起,不用时刻留在我的身边!”
钟以晴怔怔的望着祁千昕,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祁千昕带着秦楚,未曾侧一下眼的越过钟以晴,先一步向前而去。
二十年的暗恋,二十年的陪伴,因为那一个突如其来的人,一朝散尽。钟以晴如何能甘心?在她心中,她自认为,这世间,只有自己,才真正的懂那一个人,才真正的配得上那一个人,才真正的可以与他并肩站在一起。那一个女人,她算什么?
握着缰绳的手一紧再紧,空气中,似乎能听到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叶景铄将钟以晴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薄唇,倏然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不咸不淡的吩咐车夫,“赶路!”
……
一行人,将那一袭红衣,远远地甩在身后!
钟以晴心中,恼恨不已!
……
一连数天的赶路,北凉城,已近在眼前。期间,钟以晴并未回西越国去,而是一直跟随着一行人。
夜幕降临!
一行人,再一次夜宿破庙!
“我去拾些柴火回来!”庙内,秦楚笑着对着祁千昕说道。
祁千昕点了点头。
……
溪水边。
小莲,早已经等候在那里,见秦楚到来,便将秦楚这几天要自己准备的那些奇怪的药材,一一拿了出来,递上去。
秦楚伸手接过,逐一检查了一边,之后,再问了一遍,道,“你确定,中‘炙毒’的症状,就是之前你所说的那样么?”
“是!”小莲点头。
“没有其他的了?”淡淡的话语,似是随意疑问,但,那一股迫人的压力,却令周围的空气,都突然紧张了起来。
小莲不自觉的微微后退了一步,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自定,道,“……是。”
秦楚将小莲的神色,丝毫不漏的尽收眼底,红唇半抿,将药材,轻轻地放在溪水边,缓缓地蹲下身,不紧不慢的洗了洗手,道,“我自己配的药,自是有解药,但是,到时候,若是被我发现,你欺骗我,那么,就别怪我心狠!”
瞳孔中折射出来的那一丝狠戾,在抬头望向小莲的那一刻,被明亮如皎的月光,照射的清清楚楚。
小莲一时间,连连的后退了两步,“你……”
秦楚冷笑,“毕竟,我要你做的事,并不多,而,就是这不多的事当中,你也做不好的话,我留着你,也没有什么用!”
小莲一直以为,‘百花宫’的两位公主,已是时间狠毒至极之人,但是,面前之人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尽管,事实上,她似乎并没有做过什么。
“小莲,我最后再问你一次,是否还有别的症状?”音质如深冬的寒水,冷冽刺骨!
小莲双手交叉在身前,不停的搅着,良久,终是受不了面前之人眼前的那一抹森冷,道。“中了‘炙毒’的人,除了我之前与你说的那些症状外,中毒之人的手腕上,会出现一只‘红色的蜘蛛’。”
“当真?”秦楚微微眯了眯眼,如果镇的是这样的话,那仲博雅当初,不可能会不知道自己中毒的。
小莲点头,“中毒之人,前三天,没有丝毫的症状,后面,若是没有解药,手腕上的那一只‘蜘蛛’,就会慢慢的显现出来。但,若是有解药,或是压制的解药的话,中毒之人,就会如中毒的前三天一样,没有丝毫的异样,并且,决不可能发现自己中毒。”
秦楚留意着小莲的神色,确定她并不是在说话,于是,点了点头,将一旁的那些药材,逐一捣碎,按不同的分量,混合在一起,咽下。
下一刻,一缕鲜血,倏然从唇角溢了出来。
……
破庙内。
叶景铄侧头,看了看庙外的夜幕,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起身,向着外面走去。
薛星雨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