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楚的速度,一点也不慢。
秦楚看着自己面前蹲着身的人,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缓缓的趴上去。
祁千昕背着秦楚,在茫茫大雨中,一步步的走着,速度,比之前两个人一起走时,慢多了!
……有什么,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一样。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去察觉!
……东华国!
因为海水的突变,所以,阻拦了封若华的脚步。
一袭白未、一袭白发的男子,俯首站在海边,明知道心中的那一个人,就在海的对面,但是,却怎么也到不了!
思念,如毒药一般,缠绕着心田!
这,难道就是对他当日的惩罚么?只是,这个惩罚,会不会太重了!
——阿楚!
秦皓轩看着那一袭站在海边的身影,半晌,缓步走近,道,“洛华,你一直守在这里也没有用,与我回东华国吧,阿楚与阿昕,他们会想到办法回来的!”
闻言,封若华没有动!对秦皓轩,到底是何种感情呢?虽然已经知道,当初,一切都是薛海棠所算计,但是,那一个人,毕竟也已经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洛华,我知道你不认我这个父亲,但是,这些年来,我的身体,不知道还可以坚持多久。我希望你能够看在你母亲的份上,登基为帝,成为东华国的帝王!”整整二十年的思念,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是那一股思念,令秦皓轩坚持了下来,但如今,也是因为那一股思念,亏空了他的身休。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清楚地很!
封若华闻言,心中,闪过什么,但依然没有动!
秦皓轩看着自己身侧的男子,他都已经二十岁了,但是,他却是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存在,“洛华,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若是你成为了东华国的帝王,到时候,还怕找不到办法过这海,去找阿楚么?”或许,只有这个办法,才能令面前的人,答应了!
……圣斯部落内。
海岸边,聚满了部落内的部民,只见,每一个人,都聚精会神、一眨不眨的望着海平面上那两袭面对面而站的身影。就连部落内的八大长老,也一同来了!
海平面上。
秦楚与祁千昕面对面、凌空而站,足尖,丝毫未曾触到海面。
祁千昕望着秦楚,声音平淡,亦如那平淡的神色,道,“你也已经学了将近五个月了,今日,便让祁叔叔亲自来试试你的身手。”
秦楚点了点头,手掌,向上翻起,只见,手心,缓缓地出现一把白色流光凝聚而起的利剑,那利剑,与上一次砍树时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
身形,瞬息万变!
没有人看到那两个人,到底是何时出手、又是怎么出手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已经辨不清了身形,只见,一红一白两道身影,交织难分!
秦楚知道,祁千昕顶多只用了三层的功力,所以,她更不能输!手中的利剑,忽的一执,身形,倏然靠近那一袭红衣,同时,手腕一翻,袭向对面的那一个人。
祁千昕轻松的闪过,却不想这是她虚幻一招,早有后招,在后面等着他!
不错!
祁千昕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圣漜剑法’灵巧多变,每一招都暗藏着凌厉的后招,招招精妙。秦楚忽的微微一笑,身形,轻云般慢移开去,却又在下一瞬间,旋风般疾转,一个翻身,轻巧的接过空中落下来的利剑,旋即临近祁千昕的面门。每一招每一式,都完美的让人找不出一丝的破绽。
祁千昕不再大意,神情中,也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认真!
岸上。
谦长老止不住抚了抚胡须,其他七位长老,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
灵巧的动作,翩若惊鸿的身形,明明是一场比试,却美的恍若是一出舞蹈,岸上,每一个人的心,都被海平面上的那一幕,深深的吸引住了心神,不想、也不愿眨一下眼睛,深怕漏掉了一个动作。
白衣飘渺,红衣妖冶。
忽的,两袭身影,分散开来。
岸上的众人,只觉得一出优美的舞蹈,在最精彩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而,就是因为断在了最精彩的一刻,所以,更多东西,在那一刻,成为永恒!
谁赢了?
谁又输了?
红衣似有似无勾唇,白衣莞尔一笑,不语…………时间,飞速的流逝!
夏去,秋去,冬已来!
这一日,是‘圣斯部落’一年一度的‘圣元节’,部落内的人,都会集聚在一起,每一家每一户,都会做上几个花灯,就像是大路上的‘元宵节’一样。
今年,因为海水的缘故,部落内的人,不能去海岸边放花灯,但是,好在部落内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湖泊,所以,丝毫没有减弱部落内人的热情!
傍晚时分!
秦楚如往常一样,在吃完饭后,前去山洞练剑,可以说,近一年来,每一日都是如此,风雨无阻。
祁千昕在秦楚走后,站在屋外,静静地望着部落内的张灯结彩,没想到,在这里,一住,就已经快要一年了,不过,这一年来,他丝毫没有觉得厌倦,或许,是因为那一个人的缘故。
圣英拿着一个漂亮的花灯前来,是想约秦楚一起去放花灯的,但没想到,秦楚已经去练剑了,微微失落。
祁千昕看着圣英手中拿着的那一个花灯,凤眸,忽的闪过什么,开口,叫住圣英。
这,还是面前之人,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这么主动的叫自己,圣英连忙停下脚步,望向祁千昕,问道,“叔叔,什么事?”
祁千昕曾多次警告过圣英,不许叫他‘叔叔’,但是,每一次,他都还是这样叫,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他作对,到后来,祁千昕便也由他这么叫了,道,“这个花灯,是你做的?”
圣英顺着祁千昕的视线望向自己手中的花灯,摇了摇头,他可做不了这么精致的花灯,道.“这是我娘亲做的,我只会做那种最简单的灯笼!”
“灯笼?”
圣英点了点头。
祁千昕有求于人,却又不想开口相求,半晌,咳嗽一声,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我正想找一个会做灯笼的人,你那个,要是有时间……要是没有时间……”
“我有时间,灯笼,很好做的!”圣英打断祁千昕的话,道。
……灯笼,在圣英眼中,是很容易做的,但在从未做过、甚至是触碰过的祁千昕眼中,却比学一套武功还难,不过,想着冬天已经到来了,这些日子,每夜去接洞内的那一个人回来,天,都已经黑得看不清路了,而他,又不想用面前之人前段日子送来的灯笼,于是,咬了咬牙,定要自己亲手做上一个。
圣英看着祁千昕手中那一个蹩脚的灯笼,硬是忍住笑,道,“叔叔,你要在上面画什么画像?”
“还要画像么?”祁千昕一怔。
“如果不画像,难道,不会觉得很空荡、很难看么?”虽然,对面之人手中的那一个灯笼,已经很难看了,但是,画幅画,弥补一下也不错。
祁千昕低头看去,确实挺难看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他亲手做的,还将十个手指都弄伤了,不舍扔掉。
……笔,握在手中!
但是,到底要画什么呢?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划过那一袭白衣,但是,将她画在这么难看的一个灯笼上,会不会……会不会……环视一周,这一栋简单的房子,他们,已经住了将近一年了,就像是‘家’一样。
这般想着,一个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家’字,便落在了上面。
……夜深。
秦楚缓步步出山洞,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袭数月来、每一夜都会风雨无阻前来接自己的红衣。此刻,只见他手中,提着一只灯笼,双手环胸,懒懒散散的靠在树干上。在见到自己后,笑着向着自己走过来。在灯笼内的火光映衬下,灯笼上的那一个‘家’字,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映入了秦楚的眼底。
“阿楚,回家吧!”
上穷碧落下黄泉 第六章
“阿楚,回家吧!”
祁千昕手中提着灯笼,走近秦楚,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呆怔的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只灯笼,于是,有些不自在的侧转开头,故意咳嗽一声,道,“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灯笼,乱扔在路上,我看不清路,就随手捡来用了。”
祁千昕的话,秦楚明显不信,因为,那一个龙飞凤舞的字,她绝不会认错,是面前之人的杰作!只是,他为什么会写这一个字?心的一角,明显的被触动着,但是,那一丝触动,是不允许的,决不允许的!
“你到底走,还是不走?”
祁千昕看着依旧呆愣愣的望着灯笼,毫无反应的秦楚,语气,忽然显得有些‘不耐’,不就是难看了一点么,不就是怪模怪样了一点么,其他的功能,可一样都不少,用得着这样么?
秦楚欢欢地收回视线,但是,心,依然被灯笼上的那一个‘家’字,深深地占据着。
祁千昕不再看秦楚,转身,往前走去,道,“快点走,冻死了!”
秦楚无声的跟在祁千昕的身后。
……回去的路上,可以时不时的看到部落内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向着湖泊的方向走去,偶尔,还可以看到一对两对的男女,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
这里的风俗,比之大陆上,要较为开放一些!
忽然,祁千昕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
走在后面的秦楚,一时间,触不及防,整个人,直直的就撞向了祁千昕坚实的后背,鼻子,霎时猛然一疼,张开就想问‘怎么了’,但却见,祁千昕猛的转过头来,用身体,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祁叔叔,怎么了?”
祁千昕的举动,让秦楚不明所以。
“我看现在时间还早,我们等一下再回去吧!”
祁千昕挡住秦楚的视线,声音,仔细听,带着一丝微微的不一样。
秦楚疑惑的看着面前的祁千昕,事实上,夜,已经很晚了,刚才,他不是还说冷么?
祁千昕不理秦楚的目光,直接伸手,将秦楚的身体,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推着秦楚,就向着烛光闪烁的湖畔而去。
秦楚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愉偷向着身后望去一眼,只见,一棵大树后,隐约有两抹身影,紧紧地依靠在一起,似乎是……在亲吻……祁千昕他……一只手,在这个时候,突的落在了秦楚的眼帘上,严严实实的遮住了秦楚的视线。
秦楚的眼前,刹时一片漆黑,脚步,止不住猛然停了下来。
挡在秦楚眼帘上的那一只手,并没有因为秦楚停下脚步而移开。祁千昕一手挡着秦楚的视线,一手将手中拿着的那一只蹩脚的灯笼,塞入秦楚的手中,而后,拉着秦楚,就往前走去。
“祁叔叔,你把手拿开,我看不见路了!”
秦楚被祁千昕拉着往前走去,脚下,踏出的步伐,因为看不见路的缘故,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
“有你祁叔叔我在,难道,还会让你跌倒不成?”秦楚那小心翼翼的神色,以及那如蚂蚁一般大小的步伐,无形中,似是表露了不相信自己,祁千昕的面色,不由得有些不善,直接控制着秦楚的身体,大步就向前迈去。
秦楚一时间,几乎是用上跑的了!
……湖畔。
虽然夜已深,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集聚在湖畔放花灯!
祁千昕带着秦楚到达后,缓缓地停下脚步,凤眸,半敛,忽的划过一抹光芒,一手,缓缓地拂向飘满了花灯的平静湖面,一刹那,只听得数声‘下雨了’的惊呼声,骤然响起,而后,只见原本围绕在湖畔的人,慌忙起身离去,片刻的时间,湖畔,再找不到一个人影。
秦楚被祁千昕遮着眼睛,虽然没有看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听着那一声声的惊呼声,再联系自己丝毫没有感觉到有雨滴落下,于是,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