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幼不分,尊卑无序!占着顾家长孙的名头目中无人,你就神气了?”
裴家姑妈嗤笑一声:“把没教养当牌面,可笑!”
顾阅忱闻言,失声一笑,就好像是听到了一个莫大的笑话。
裴家姑妈被着笑声刺挠的发毛,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
“跟我谈教养?”
顾阅忱盯着她,眼神玄寒,内有霜雪在慢慢凝结:“你怕是该找个脑科医生瞧瞧了!”
裴家姑妈:“你说什么……”
顾阅忱:“首先,我没教养这件事,是今儿头一次听说。倒是裴家儿女的口碑……抛夫弃女,知三当三,逼宫上位……哪一样拎出来不是臭名昭著?”
“裴女士平时出门是都不爱照镜子?还是说老来老去,脑袋不灵光了,开始出现选择性失忆的症状了?”
裴家姑妈生生被他怼的气结:“你……”
顾阅忱冷笑:“裴女士如果因为求医无门这种事来求我,身为医生,职业使然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你张罗一下专家号。如果是别的……恕我直言,你不配占用我的个人时间!”
闻言,裴家姑妈差点没气吐血!
包间的房门是虚掩,房间内说了什么,门外一左一右立着的窦俊智和宁驭听的一清二楚。
顾阅忱这小子也太特么目中无人了!
他是听不下去了,转身就想推门而入,却被快他一步的宁驭抬手给拦了下来。
他是护主心切没错,但宁驭跟他比起来,更甚。
“把你的脏爪爪拿开!”窦俊智盯着宁驭的眉心,一脸严肃。
宁驭却笑吟吟的:“哥们儿,别激动。越激动,越跌份儿!”
“而且,听你们当家的刚刚那语气,你家裴女士平日里好像蛮讨厌没规没矩的人,人跟客人聊得正开心呢,你突然闯进去,多没规矩?这不是打你家裴女士的脸吗?”
窦俊智听了,脸都绿了:“你再多说一个字,试试!”
“哎呀……不是哥们,你吃啥了……”宁驭一脸“痛苦”的作闪躲状,还故意捏起了鼻子:“这味啊……得是上老火了!哎吆,平日里你这差事不好当吧……”
窦俊智哪里知道宁驭是在恶作剧,一度怀疑自己嘴巴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回廊里刚好有一双靓女迎面而来,一边瞟着他一边嬉笑,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有意闪躲了一下。
这回窦俊智就更尴尬了,十根脚趾恨不能从地板上抠出一座魔法城堡来!
他下意识抬起外套遮了下嘴巴,嗅了嗅。
哪里有什么味道?
但保险起见,还是赶忙第一时间往嘴巴里丢了两颗口香糖。
这时,却冷不防的被宁驭搭上了肩膀。
他扭头,这距离差点没直接亲上宁驭的脸颊。
窦俊智吓了一跳,像是被蚂蟥盯了似的,忙不跌把宁驭扒拉到一旁。
他压低了声音,无声怒吼:“你有什么大病?”
宁驭则是一脸无辜的摊手手:“我就是想瞧瞧你吃什么牌子的口香糖,管不管用……你至于吗?你肯定有什么应激综合征,一惊一乍……”
窦俊智俊脸发绿:“你别说了,听着没?”
宁驭会听才怪:“干嘛呀,这么凶?”
“我告诉你,我这个人高冷的很,一般人我都不搭理他!要不是瞧着你合了我的眼缘,我才不会提醒你,你嘴巴里面像是装了马桶呢……”
我圈圈你大爷!
窦俊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瘪犊子”,气得直想剁宁驭的嘴!
宁驭见这老大哥毛了,乐的跟一没长牙的孩子似的,在回廊里乱蹿。
眼瞅着就要被窦俊智逮住了,宁驭赶紧冲他做了一个噤声是手势,指了指房门,示意他听里面的动静!
窦俊智这耳朵还没贴上房门,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
刚刚他们在外面有多“欢乐”,这屋里头的气氛怕是就有多紧张。
“姓顾的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阻扰我们母女之间的来往,我跟你没完!”
房间内,听裴家姑妈这动静,明显是邪火有点压不住了。
尚且蒙在鼓里的窦俊智则是听的一脸茫然。
顾阅忱打搅裴董母女之间的来往?什么时候的事儿……
裴妮小姐跟顾阅忱有交集吗?
这可是大忌讳,她想来规矩,谨小慎微,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吧?这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呀?
窦俊智感觉自己像是个喝断片的酒鬼,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他正苦恼呢,这边宁驭的脑袋就又探了过来:“你家裴董没告诉你吧?”
窦俊智:“什么?”
宁驭指了指房门:“就那什么?”
窦俊智皱着眉:“什么什么?你知道?”
宁驭:“对啊,就那什么什么嘛~我当然知道。我可是顾先生心腹!不像你……肯定是差事没当好,你们裴董都不信你,也不告诉你~”
窦俊智:“……”
被宁驭无中生有这么一颠倒,他自闭了!
此时,包间内,火药味已经弥漫到每个角落。
裴家姑妈向来强势,气场上碾压不了一个后生,本来就够没面儿的,再加上眼前人是让她不爽的顾阅忱,就更加窝火。
“你让我离着何田田远一点儿?”她冷笑一声:“你知道我是她什么人?”
顾阅忱:“我只知道她是我妻子,是我这辈子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的人。”
言下之意,我管你是谁!
我要保护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居心叵测之徒靠近的!
裴家姑妈虽然憎恶极了顾阅忱那副谁都瞧不上的德行,但听到他这样薄情寡性的一个人,竟然说出什么拼了命也要守护她女儿的话……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最讨厌的一个人,这会儿偏偏在她面前发誓要誓死守护她的女儿……
这种感觉太奇怪,裴家姑妈听了,自己都觉得恍惚。
裴家姑妈怕自己被情绪带歪,强行收拢情绪,冷笑:“呵,你这是要在我一老婆子面前卖深情人设吗?”
顾阅忱抬眸,勾唇轻笑:“不习惯?也对,你们裴家人字典里就没有‘深情’这两个字,难怪觉得新鲜。”
裴家姑妈脸上一沉:“你阴阳怪气映射些什么?”
顾阅忱不语。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最清楚。
裴家姑妈被顾阅忱气的够呛,想到自己此番前来目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抬杠来了。
若是有那抬杠的心思,她早就掀桌了,还容得了顾阅忱这么一个小辈儿在她面前大放厥词?
为了女儿。
一切都是为了女儿!
裴家姑妈不断自我暗示,肺腑里像是堵了团棉花,强压着一口气儿:“想要保护那丫头的,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顾阅忱:“你也占一个名额?”
裴家姑妈:“……”
忽然被打断,她心里更堵了。
还有,他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她正想反驳,顾阅忱忽然又开了口:“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迎上他的那双眼睛,裴家姑妈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在孩子这件事上,她是带着伤疤和亏欠的,自觉心中有愧,神色也随之黯然:“你懂什么?!”
“是,我不懂。”顾阅忱:“我家那位乐天派,从小被自己的养父母保护的特别好,过于天真,就更不会懂。”
“所以……”他顿了顿,直视裴家姑妈眉心:“我劝你好自为之!”
“丧尽天良的事儿既然做了,就自己好好受着吧!不要为了自己心安,妄想奢求别人原谅。你们不配!”
顾阅忱声音越来越寒凉,说到最后,犹如滴水成冰凝成的冰凌落在地上应声而碎,成了一地带着尖锐锋芒的冰渣,无情的碾在了裴家姑妈心尖上!
疼!
是真疼!
针扎般的疼意从指尖开始,沿着血管蜂拥到心脏,疼到她四肢僵硬,麻木。
顾阅忱更是一点脸面都不留:“如果你敢拿当年那些缺德事儿来我太太面前添堵……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悔不该当初的滋味!”
裴家姑妈:“……”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气氛再度凝结,两人像是陷入了墨沼。
姜本就是老的辣,裴家姑妈向来也不是吃素的。
情绪起落之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知道你顾家小爷厉害,但就凭你这点儿道行,唬别人成,但是唬不住我!”
裴家姑妈抿了口茶水平了平情绪,随手给自己添了茶水:“说到底要么是你们男人傲慢,小瞧了我们女人。要么就是你命里孤寡,不懂血浓于水的那份羁绊。”
她最后那句话晃点了顾家家事,着实是夹针带刺儿,刺到了顾阅忱最痛处。
裴家姑妈见状,面露得意:“我裴文珊的女儿,骨子里跟我流着一样的血,生来就不是泛泛之辈!你以为你能把她圈在身边,就是护她周全?”
“她不是笼中鸟,缸中鱼,她能闯出一片天。你以为她会一辈子依附于你?呵……”
别做梦了。
裴家姑妈提到何田田,脑海中不禁多了一副蓝图,笼罩在她头顶的阴云也一扫而空:“她才二十多岁,就已经在自己的圈子里声名鹊起,等她三十岁,四十岁呢?”
“事业帝国才是她的归属,而你……只不过就是少女时代的一面镜子,映照出来的只有她当年对爱情粗浅又无知的见解罢了~”
“而我,是她的生身母亲。我会倾尽所能帮她托起她的‘帝国’,帮她实现自我。如果说我是她头顶上的光,那你就是她脚下的一盘沙!你说谁会先出局呢?”
说着,裴家姑妈双手交叠,托在颚下,再看顾阅忱时,眼神里都多了几分“怜悯”:“这么说吧,我们裴家女儿,不需要男人。如果需要,也绝不是像是你这样的!田田啊……她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