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人非议,少年仍然是无比自信的姿态,下巴倨傲地扬着,灯光照亮的面孔精致绝伦,纤薄的唇角一侧微微勾起,显出几分妖冶的气质。
虽然那晚没看清,后来少年被送上救护车时也完全脱相了,但隐约的,这张脸能和黑色巷子里那副染血的面孔重叠起来。
还真是他啊
刚看见嘉宾名字的时候,文斯不能确定,出于好奇还是来看一眼,没想到被顶包的心机绿茶,虽然原本的剧情线偏到自己身上了,但仍旧如小说里写的那样,进了娱乐圈。
这还真是事物发展有其必然性。
录制结束后,闻礼说要去后台和工作人员见一见,问文斯要不要去,虽然没什么关系,但文斯觉得还是不要和邵桐照面了。
别说巴黎那事,邵桐既然是这种心机人设,和他认识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还是自觉离远一点。
你去吧,我先走了。
到车那边等我。
闻礼不容他拒绝,将自己的车钥匙塞给文斯。
好家伙,文斯低头看着手里的钥匙,如果他现在走了,那就意味着,直接变成携车潜逃
没办法,只好把车钥匙揣进兜里,戴好帽子口罩,等观众席人退得差不多,慢慢往场外走。
当走到停车场时,文斯正要开车门进去等,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润柔和的声音,请问是文玟老师吗?
**
那声音,文斯刚刚才在台上听到过的。
旁边的车子咔哒一响,原来两辆车就停在相邻的位置,文斯想起自己下车时,还对着旁边这辆酷炫拉风的宝石蓝超跑多看了两眼。
本来是为了避开才出来的,结果人家根本没留在后台。
文斯一边暗叹运气总不好,一边回转身,对着来人抬了抬帽檐,礼貌道,邵先生,你好,你说老师真的不敢当,就直接叫我名字吧。
邵桐定睛看他,真的是你,太好了,你也来看现场了!我很喜欢你演的电视,我原本还想着,闻总既然来,你会不会也一道来呢,你们的感情果然很好。
少年笑起来,桃花眼弯弯,半长的头发别在耳后,闪亮的耳钉映着明媚双眸,好像知道怎样的程度最能体现那种清纯无辜,但又能流露出不经意的妩媚。
而且这说话的感觉,果真是高段位绿茶,就连文斯这么神经大条的,也感觉哪里听着怪别扭。
不过看他这样子,好像没认出自己是巴黎那个人?
文斯客气地笑了笑,过奖了,你刚刚的表现也很赞。
这种时候商业互吹最不容易出岔子,两人寒暄了几句,文斯刚想着邵桐明明给车开了锁,为什么还不上车赶紧走,就见又有个男人朝这边走来。
文斯不认得是谁,倒是那人见他和邵桐站在一起,多打量了几眼,那种过分露骨的目光像是在审视商品,文斯皱眉,只觉得很不舒服。
这不是文玟吗?真巧啊,你也在这儿。
那人像是要同他握手,可文斯根本不认识他,这家伙却还一副无论是谁肯定知道他大名的样子。
抱歉,请问您是?文斯完全不给对方面子。
那人手僵在半空,自以为是的笑脸上像被隔空打了一拳。
直到远远一声不巧,他是陪我来的。
闻礼出现在文斯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意思很明白,这只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握的。
玟玟,上车。
文斯巴不得现在就走,当然从善如流地上车。
直到车子开出去,文斯才问,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闻礼稍偏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会认识。
哎?
秦升。
文斯这才恍然,那不就是他上次找闻礼要资源时,临时拿来当教材的砸钱捧小鲜肉的导演吗?难道那个小鲜肉就是邵桐?
当时新闻一直说的某小鲜肉,没直接把名字点出来,文斯也的确不知道什么秦升秦降的长什么样。
今日一见,的确有点印堂发黑、阴虚火旺的感觉,那秦升据说还是个富二代,圈里风评不佳,但有些背景,所以没什么人敢得罪。
但闻礼刚刚好像完全没把人放在眼里,文斯不由地看向弟弟,都是富二代,人跟人之间差别还真是挺大的。
闻礼开着车,心里想的却是方才那一幕,秦升其人名声在外,他和他曾经在一次公开的宴会上打过一次交道,但没说几句话,后来散场,他听人跟他说,秦升对文玟有想法。
似乎在那些人眼中看来,文玟无权无势无背景,于他闻礼而言,也只是花瓶美人一般随意赏玩的存在,早晚有一天会腻的。
他轻哼一声,有意试探文斯,那个秦升,不怀好意,你小心他。
我看出来了。
闻礼反问,你看出来了?
不就是想潜规则我么,他那种人,对自己太自信,以为谁都稀罕要他捧呢。
闻礼:有种被暗戳戳敲打的感觉。
但文斯为什么能这么警惕地看出秦升对他有想法,却就是偏不明白自己对他什么意思?
闻礼道,不止是他,到底这圈子还是水太深,盛汇虽然能保护你,但有些场合还得靠你自己防备。
知道。这方面文斯最清楚不过。
闻礼一笑,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连戒指都亮出来了,居然还有贼心不死的,敢惦记我的人。
他意有所指,微微偏头,不然,你也戴戒指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掉马倒计时:3
第一百零二章
我戴戒指做什么?文斯自动忽略那个我的人,一脸茫然地愣了愣,我也没有戒指啊。
那我现在送你?
文斯这下是彻底怔住了。
闻礼等着他反应,只可惜一路绿灯,他仅能用眼角余光关注到身侧,文斯安静地坐着,半晌才低声嘀咕,平白无故的,我收你戒指干什么?
闻礼此刻真想敲开那颗圆圆的球,看文斯漂亮的脑袋瓜是不是就是个摆设。
别人面前我们是一对,我戴戒指你却不戴,现在舆论已经有那个倾向了,他们会以为我们真出了变故,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闻礼带着戒指的左手无名指,有意无意轻轻叩了叩方向盘。
文斯视线从那枚饰品上陡然收回来,眼睛仿佛被钻石的闪光刺了一下。
钻石有个寓意是真,就好像讽刺他一样。
文斯久未答话,他垂眸似乎在看自己的手指,又其实什么也没看,他觉得闻礼说得没错,如果一方戴戒指另一方不戴,很容易就会被无孔不入的媒体借题发挥,说不定很快,就会出现石锤他们感情危机的言论。
那是不是就正好,能为之后分手的剧情做铺垫?
文斯抬眼,侧边正好快速超过去一辆车,他目光略微涣散地落在远去的车牌上,好一会儿道,我觉得也没什么,别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反正我们自己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就不是真的,早晚
早晚是要分的。
话音落,一个危险的短促降速。
闻礼没料到文斯会这么说,刹车在脚底猛地下压,前面终于是红灯了,车子停下来,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文斯。
而文斯只是望着窗外,唇角勾着仿佛无所谓的笑,神情漠然。
无形中,整个人透出一种莫名的疏远。
到片场了,文斯道个别就走,都没回头多说一句,闻礼见他走到门口,季明景站在不远处,两个人挥了挥手,文斯便小跑过去,然后季明景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两人交谈了什么,然后文斯边走边拆那个盒子的包装,闻礼见不到文斯的表情,但季明景这面他是看得清楚的。
直到他们相伴消失于门后,闻礼的车仍然停在路边。
今天是周六,并不一定要去公司,但因为看跨界ai的录制,又听文斯说下午和晚上还有戏要拍,所以闻礼原打算去上班,然后等晚上再约他出来。
文斯对他是有感觉的,闻礼笃定,否则一个直男,怎么会让他亲两次?早该和他打起来了。
可刚刚为什么会暗示那样的意思?
原以为自己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表态,文斯就算再迟钝再不开窍,给他这些天的时间,也该明白了,然后水到渠成,终究会对自己敞开心扉。
但是他想错了。有些人,摆明了就是不说清楚他绝不会往正确方向考虑的。
而且季明景那个眼神,饶是冷静如闻礼,也有点坐不住了。
他从车子前面的格架里拿出那只丝绒小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钻戒。
有些话,是非说清楚不可了。
**
文斯没想到季明景竟然记得他的生日。
当初出道时写在个人信息页上的,因为卢庚说他不能公开的资料太多,信息页空白不好看,可以写点无关紧要的,最后把身高体重什么的写上,就剩下生日还比较好说。
文斯于是标上了自己在原来世界的生日,九月二十三日。
但他根本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当看到季明景送他礼物,盒子上写得生日快乐,才恍然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打开看看?季明景道,现在还早,不急着进片场。
文斯拆开了那个彩色纸膜,里面还有个硬质外壳,看着这么精美的包装,层层翻开竟然是一本书。
这是!
看见封面的那刻,文斯又惊又喜,禁不住抬眼看向季明景,而季明景含笑问他,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文斯手掌轻轻抚过书面,非常珍惜宝贝的样子。
我也喜欢斯特兰德的诗,刚好机缘巧合得了这本典藏集,你生日我也不知该送什么,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就拿来给你,季明景顿了顿,道,生日快乐。
虽然话语里表达的意思好像是随便送的,但从包装就能看出来,其实经过了用心准备。
斯特兰德是有些年代的诗人了,文斯上辈子就很欣赏他,没想到季明景也会喜欢,而且这本典藏诗集早就停止流通,文斯不知道季明景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但肯定不容易。
这个很难得,季老师忍痛割爱,我不能要,文斯摇了摇头,但还是谢谢你!
他刚要把书递回去,却被季明景阻拦,他握住书脊,做了一个轻推的动作。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还是你觉得我送书,都不怎么值钱,所以太没诚意了不愿意收?
怎么可能这么想!
文斯立即反驳,我以前生日的时候,总是我朋友就总是送我书,说觉得其它的都不实用,他的想法是不是挺奇特?
文斯说着嘿嘿一笑,其实是他自己总是送自己书,因为父母在的时候,父亲就会在每年送他一套书,小时候他总是不喜欢,因为更想要玩具,直到后来父母离开,他就养成了每年生日送自己一套书的习惯。
季明景却是微笑地看着文斯,那就收下吧。
文斯低头看看那本书,又看看季明景,还是那种让人拒绝不了的温柔笑容,文斯突然觉得自己太大意了,季明景的生日网上肯定有,他怎么就没想到要查一下。
希望不是刚刚才过,等他
文玟已经快要下线了,如果季明景的生日不是刚刚好这几天,那以后就用闻思的身份给他回送礼物吧。
文斯暗暗在心里记下。
但同时,他也想到了闻礼,闻礼的生日他同样不知道,父亲的生日是因为在原主手机的记事本里,所以才被他发现的,但闻礼,他的生日又是在哪一天呢?
文斯抱着书,不由地有点想出神。
韩大义和副导也来了,看到俩人站在门口,喊了一句,季明景便同文斯去后台准备。
**
闻礼临时处理一件工作上的急事,闻氏这边有人暗中给他使绊子,被他发现,这事情牵扯复杂,临时召集高层开会,当机立断进行了人事处理和调动,等到晚上十点才得以抽身。
他给文斯打电话,对方没接,再问韩大义,得知今天拍的夜场在九点多刚结束,闻礼便直接驱车赶往小区。
到得楼下,先望到三层窗户的灯还亮着,他松了口气,看一眼时间十点半,没过十二点。
闻礼拿好戒指盒下车,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却见到阳台上晾着的衣服,愣了一下。
文斯也在看时间,现在是有点晚了,他本来想就住在租屋的,但父亲下午给他来过微信,让他今晚回家,还说明天白天如果没事尽量在家待着。
想发个信息问问父亲什么事,但这时间估计闻立民已经睡下,他如果回家,明天见到面自然也就知道了。
此外还有闻礼的未接来电,文斯犹豫过后没回复,他换好衣服到卫生间化妆,即使在父亲面前已经掉马,但毕竟家里还有闻礼。
而对着镜子抹脸的时候,又看了看耳后那道疤,已经差不多要复原了,不过他依旧得涂一层遮瑕,因为脖子上次被闻礼弄出了痕迹,现在还有点轻微的紫色。
文斯盯着那痕迹瞧了一会儿,突然莫名其妙想起鸽雪山回来那天,他也发现耳朵后面有类似这样的印子。
当时盛夏,他自动以为是蚊子咬的。
对着镜子怔了怔,文斯低骂自己,瞎想什么呢?怎么可能。
然后蘸了一大坨遮瑕膏,把耳朵后面大片地方全涂上了,欲盖弥彰似的,涂完还觉得哪里奇怪,又想着要不要去二十四小时药店弄个隐形创可贴粘上。
平常只需要十分钟化妆的,这次生生在镜子面前磨蹭了二十多分钟。
最后看时间已经十点半,到家估计得快十一点,文斯匆忙打整好假发和脖圈,检查全屋,阳台的衣服还没收,他犹豫一下觉得算了,阴天就再晾一天吧。
这样想着顺手换好鞋子,打开屋门,转身落锁。
叮!电梯在这层开了。
文斯的脚还没来得及离开门口地垫,就见电梯里走出个人。
那人裹在西装裤里的一双大长腿异常惹眼,走一步相当于文斯一步半,走两步就能直接将文斯心脏给踩停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