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潾從來就沒有想過偷走自己心肝寶貝的人竟然是自己養在身邊的人才,他明白遠程對倪傲藍的喜愛,但他天真的以為他不敢動她半分。
是那個人禍的契機,讓遠程有機會帶走倪傲藍,讓她離開他的保護領域之外。
〝秧秧!他騙妳!他根本不是妳的丈夫!〞他怒氣騰升,五指猛地收攏緊握,青筋淡淡浮上白玉肌膚。
話語如閃電劈入人兒的腦中,她定住腳步,大眼望著站在離自己十幾步外的柳佑程,神色疑惑,茫然。
柳佑程見原本欲投入自己懷抱的柳秧秧猶豫不前,他不甘示弱地道〝秧秧,妳別聽他說,如果我不是妳丈夫,我又是誰?怎麼會與妳相守生活?〞
站在二個男人的中間,柳秧秧抿著唇瓣,巨大的迷霧包圍住她,讓她不知該何去何從。
〝相公……告訴我….你是誰?〞她顫抖著粉唇。
從來,她的一切都是柳佑程告訴她的,讓她深信不疑。
從來,他的一切都是他來說給她聽的,讓她全心信賴。
如今,一個男子斬釘截鐵地說她的丈夫是假的,教她怎麼會沒有一丁點懷疑。
對上那雙水盈盈的清澈眼眸,柳佑程霎那間遲疑了。
〝他說不出來,我來告訴妳,他叫………..〞南宮潾冷然地揚起笑意,話還未能說完,柳佑程忽地大喝〝住口!〞,躍起,抽出長劍劈向南宮潾。
雖反應迅速地閃身而避過,但南宮潾真沒料到遠程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他出手。
健步一跨,南宮潾揮手抽出金福供出的天子劍,轉身擋來遠程一記招式。
噹!
金屬刀面互相撞擊出清脆的響亮聲,二人二劍相抵,雙方手勁之大,抗衡壓制,誰也不讓誰。
〝遠程!好大的膽子,逼朕拿出天子劍來!〞南宮潾黑眸併發出火光,原本冷豔的面容此時如同鮮紅玫瑰盛開般美麗卻充滿利刺。
〝在這,你非常滿國君王,天子劍與我手中這把有何差別?〞遠程瞪著情敵,恨不得刀鋒劃上他的面容,留下長又深的傷痕
在當暗衛時,他總是隱身在黑影下,每每看著倪傲藍望著南宮潾的俊美臉龐發愣,或者嘴角擒著一抹甜笑,心頭就忌妒得發疼。
這張傾城傾國,藍顏禍水的臉,是他的夢魘。
從帶走倪傲藍的第一刻開始,他就清楚南宮潾不會放棄尋找她,因此他帶她逃離大景國土地,以為隱沒在常滿國邊境便能夠躲過他的追尋。
猜測就算南宮潾親訪常滿國,也應到國都去,怎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還是被遇上了。
而且更令他痛恨的是,倪傲藍即使失去記憶,仍舊被南宮潾吸引。
南宮潾見他殺意滿盈,喝到〝長了本事?別逼朕要了你的命!〞,他不願在人兒面前將遠程給逼死,再怎麼說畢竟是個人才,且救過她一命。
〝哈,廢話少說,別纏著她,否則今日非你死我活!〞遠程算過這天的到來,因此這三年仍然天天苦練武藝,為的就是能夠打倒南宮潾。
他催動十成內力,往前壓近,大手舜然往外一翻,削向南宮潾的頸子。南宮潾偏頭,劍身更快地擋住刀鋒,提氣彈開。
刀劍凌厲地揮畫開空氣,嘶嘶作響,銀白的亮面反射炙熱光線,伴隨著相接衝撞聲,速度之快,讓人聽聞得膽顫心驚。
像遠程這種大內高手不曾偷懶過一天不練劍,更何況是對自我要求極高的大景國帝王,日理萬機之餘,依舊不曾斷過一天修習內力,勤練刀法。
照理來說,南宮潾不需如此費心操練自己,可他腦子清楚明白,天子不夠強大,臨危之時只能成為待宰羔羊,唯有站在人群的頂端才夠縱橫天下,唯我獨尊。
不出半刻,遠程已然居於下風,可他咬牙不肯罷休,招招想破途徑,非要直取南宮潾的命,妒火,不甘,已蒙蔽他的理智。
南宮潾向來是遵守師父的教導。
──強者,不隨意出手,因,刀劍手勁一出,必然重傷對方,上蒼有好生之德,又何必趕盡殺絕。
當時,他再追問師父,倘若遇上非取我命的兇徒,那該是如何。
──若予以生機皆無意接受,那便是出手之時,自保,剩下造化皆看他人。
遠程大手使勁一橫,劃過南宮潾的胸膛,刀尖就差個一吋半便刺入心窩,還沒來得及加重幾分力道推入,天子劍介入,氣勢猛勁地拉扯長劍畫過半個圓弧,再一轉,遠程的手腕便開了血口,長劍鬆脫,飛崁入結實的樹幹。
於此同時,遠程跌坐於地上,天子劍迎面殺來,一股銳不可擋的力量正沖上自己。
〝住手!〞
尖端停於遠程的鼻前半吋,募地,他咳出一口鮮血,眉心攏皺起來。
好強悍的內力,僅透過天子劍即可震得他內臟暴起,承受不住地亂了氣血,要是南宮潾是赤手空拳打進身軀,五臟六腑早已震碎。
南宮潾暗中也微微訝異於自己的內力。五年前,他被梨妃逼得打傷二名大內高手,一招半式已讓對方少去半條命,許久,他已經不曾輕易出手,沒有人讓他得以運出十成功力。
柳秧秧驚恐地險些喘不過氣,奔至遠程身旁,掏出手絹擦著他的口鼻,道〝你沒事吧?〞,接著馬上撕下裙角一截布料,包紮他的手。
眼中盛滿柔意,遠程癡癡地盯著她瞧,一如當年遇襲那次,她體貼地處理他的傷口。
〝秧秧!〞二個男人同時叫喚著人兒的名字,
〝南宮公子……你走吧。〞柳秧秧此時頭腦混亂,根本無從思考起,第一次見到柳佑程握劍動武,架式手法純熟,可見長年練武,但她卻完全不知情。
加上她怕二個男人在這麼打打殺殺下去,遲早會鬧出人命,於是她出口要南宮潾走人。
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她的話語讓南宮潾胸口一窒,讓遠程面容揚笑。
〝所以,妳還是選擇他?〞南宮潾緊咬住唇瓣,無法言諭的失落迅速佔滿心口。
〝……嗯…〞柳秧秧幾不可聞地應聲,她想,能照顧丈夫的只有她一人,而能陪伴南宮潾的人,能取代她的人多的是,即便丈夫隱瞞她,她還是不能夠背叛他。
人兒微微細答還是能夠讓南宮潾的好耳力聽得一清二楚,他輕笑起來,如三月春裡最美的桃花秀麗,卻含著下一刻即將謝落的哀傷,讓柳秧秧看得心驚膽顫。
緩緩後退二步,他以柔情似水,寵愛至極的眼神盯著人兒,道〝愛上妳,底線一再退讓,甚至可以說……已沒有底線,對於偷走妳的人,我可以無條件原諒,但如果愛妳的這個心,妳不要,那我亦不要了!〞
大手反握住天子劍,南宮潾抬起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破門別去不回頭,你既無心我便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