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听到这里,却立马兴奋地抬起了头:“你改变主意了是吗?”她眼睛里面瞬间染上了几分希冀,以为顾蓦是要留下她的孩子。
可是顾蓦看着沈宴卿那双忽然间就有了许些神采的眼睛,却不由地默默垂下眼眸,眉心紧蹙,隔了几秒才勉强笑着捏了捏她的手心宽慰:“这件事情,就等到“结诚医院”的土地竞拍以后我们再谈吧,你说好不好?”
他尽量放轻口气,想要暂时稳住沈宴卿的心态再说。
而且之前他心中一直都在怀疑的事情也都还没有完全得到证实,所以这件事情顾蓦现在也不敢百分百向沈宴卿保证什么,他只怕沈宴卿知道事情不可更改以后会更受打击。
一切大概都还要等到李颀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以后,才可以彻底下定论。
沈宴卿听到顾蓦这样敷衍的回答,却是瞬间又沉默了下去。整个人也仿佛转眼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儿一般,漠然一笑:“算了吧,顾蓦!”沈宴卿漠然抬起眼眸:“我累了!这里真的好痛……”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看到顾蓦那双虚晃的眼睛,突然笑着,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我们离婚吧,顾蓦!别再这样互相纠缠、互相伤害下去了!孩子我不想失去,如果你执意让我拿掉他,那么,我们就不如好聚好散吧!”边说,沈宴卿边静静地看着顾蓦那张仍旧如往昔般俊美如斯的脸,好像“离婚”二字从她口中说出再自然不过了,只是她脸上的表情却也同时跟着变得十分浅淡。
不似之前对待顾蓦时的冷漠,却也仿佛这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间跟着她的模样变得完全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声音还异常清晰地回荡在病房之中。
顾蓦感觉自己错听了一般,当耳边忽然响起“离婚”二字的时候,他不由得一愣。
半晌后,顾蓦才找回自己的神志,很有些不敢置信地勾了下唇角,握住了沈宴卿的肩膀:“离婚?”面部表情蓦然局促地抽动了下,顾蓦突然间有些紧张地望向沈宴卿:“别开这种玩笑了好吗?宴卿,你知道,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顾蓦默默地牵起唇角,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强装镇定地以为肯定是自己刚刚听错了,才会听到“离婚”二字。
沈宴卿就算再怎么气他,也不至于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然而,他捏着沈宴卿的手,却俨然一双铁钳子,直恨不得在上面掐出一道道指痕来。
沈宴卿看着顾蓦脸上故作镇定,手指尖儿却是在微微颤抖,不禁讽刺地一笑:“你应该明白,我现在并没有在和你开玩笑。”
她眸光清亮地注视着顾蓦:“我是说真的,顾蓦!”
“我们离婚吧!”
以免眼前的男人再假装听不懂,所以沈宴卿又再次重复了一遍,目光更加坚定毅然。
这回她语气清晰,表情也十分明确。
顾蓦望着沈宴卿脸上的神色,表情却一瞬间变得冷冽,阴沉如水。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都在说些什么!”忽然攥紧了沈宴卿的肩膀,顾蓦的表情当即急转直下,一瞬间仿佛冰冻三尺。
好像晴天骤雨般,男人手掌也一瞬间便将沈宴卿整个带到了自己身前,眼神几乎如尖刀一般地紧盯着她看,直恨不得能看尽她骨子里。
沈宴卿就那样羸弱如纸白张一般的被顾蓦攥在手中,神情却依旧只是冷漠地望着他,唇角含笑:“我说,我要、跟、你、离、婚!顾蓦,这回你听清楚了?”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将那几个字给说出口,说完以后,沈宴卿便弯着唇角,一股劲儿挣扎着想要脱离顾蓦的胸口。
然而顾蓦却是眼眶一红,蓦然间便咬住了她的唇。
“唔!”
沈宴卿下意识痛呼了一声,本想侧脸躲开顾蓦的强势攻击,却没想到,男人并没有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强迫她做任何事,只是在咬了她以后,就立马又离开了她的唇,眼神却仍旧死死地盯着她:“沈宴卿,我警告你!以后决不允许你再说出这种话!”
“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容忍你,放纵你,但是唯有这件事,你想都别想!”顾蓦突然冲着沈宴卿就怒吼出声,几乎是咬着牙关才对沈宴卿说出这句话来。
第二百五十章 噩梦的轮回!顾蓦有口难言
大概就连顾蓦自己本身也完全没想到沈宴卿居然会因为这件事就跟他提出“离婚”二字,这简直就好比一把刀残忍地刺在他心上,真的比什么都令他感觉到难过。
心口剜心般刺痛。
打从顾蓦出生以来,几乎还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敢这样对待过他,甚至拒绝他,唯有沈宴卿,一次又一次……
可是顾蓦却完全拿她毫无办法。
谁叫她是沈宴卿?
是他顾蓦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此刻顾蓦脸上的表情着实让人难以形容,俨然五味杂陈,让人一言难尽。
沈宴卿听到顾蓦的威胁,却仿佛什么都已经不在乎了一般,浑身的骄傲都已经被顾蓦给拔光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眼眶微微湿润,沈宴卿强忍着胸口那股酸涩,就这样看着顾蓦那张几乎对她恨之入骨却又莫可奈何的脸庞,突然间闷笑出声:“顾蓦!你也有这种因为掌控不了一个女人而莫可奈何的时候?
“呵!真是好笑……”沈宴卿突然就抓住顾蓦大吼出声:“可是你明知道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你为什么还要拿掉他——”
“是因为谭淑惠吗?”
吼完之后,小女人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就沉淀了下去,双眸瞳孔好像在审视一个犯人一般,蓦然间睁的老大,就那样笔直地盯着顾蓦瞧,直恨不得能立刻就挖出他的心来看看,那里面究竟装的是谁。
是她!
还是那个谭家的大小姐谭淑惠!
而且这次的事情根本就无关乎感情的问题了,而是一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有她的心……
沈宴卿原本以为她早就已经看淡了的事实“真相”,却没想到这一刻又因为顾蓦的一个表情甚至是一句话而再次触发,心口上的伤也跟着再次被揭开,变得鲜血淋漓!
只是耐不住她心中仍旧还对顾蓦的感情抱有一丝丝幻想罢了,所以沈宴卿才会又一次对顾蓦地质问出声。
她真的好像知道谭淑惠在他的心中究竟占有怎样的位置,是否从来都比她重要!而她也只是希望顾蓦能够重新考虑这次的事情,并主动将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然而……
当顾蓦看到沈宴卿那张徒然间就变得无比激动的面容时,却仿佛瞬间被针扎到了一般,竟蓦然蹙眉,哑口无言。
——他仍旧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宴卿解释。
有关于谭淑惠的事情,顾蓦现在的确还不方便对沈宴卿全盘托出。而且,也并非是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越多就越好……
顾蓦的脑海中突然就闪过当年他为了躲避仇人追杀而落魄到浑身是血,几乎狼狈不堪的样子,那次他真的差点就死在了那条很少人经过的小巷子中,本以为十九年的人生就要那样默默无闻地终结在那种满是灰尘与泥土的烂地方,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巧就遇见了当时才十二岁跟父母走散的沈宴卿……
记忆中,那群追杀他的人已经看清了沈宴卿的脸!
蓦然每每思及此,都会感觉到噩梦即将再临。所以,无论如何,在事情有个眉目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将任何事情告诉沈宴卿的。
此刻看着眼前小女人脸上满面的期待,可是顾蓦却只能默默地闭上双眼:“宴卿,你听我说,有些事情真的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单纯!”
“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知道的越多就越好,我……”顾蓦就这么默默地咬紧牙关,险些就将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了,可是在看到沈宴卿那张完全还不谙世事的脸庞时,顾蓦却戛然住了口。
他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无法抉择又左右为难的神色来。
如果有可能,顾蓦真的很想说出一切,这样沈宴卿的心中,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疑惑……只是,十几年前的事情真的就那样历历在目,还鲜活地呈现在他的眼前,顾蓦真的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几个月的时光对他来说,简直就犹如地域般的噩梦。
然沈宴卿看到顾蓦脸上此刻的那份犹豫不决,却立马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似的,手臂竟一下子松懈下来,好像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的东西,转而一把便推开了顾蓦:“算了,你走吧顾蓦!”沈宴卿脸上的表情突然间沉默了下来:“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什么都不想再问!”
“只不过你记得,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次机会!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告诉我,什么都要瞒着我,那你走——我再也不想要看到你!你走啊——”
眼泪就这样不争气地滑落眼眶,沈宴卿一边使劲儿地推着顾蓦,一边用那双朦胧的双眼使劲儿地盯着他看,仿佛这一眼已经是最后一般,可在沈宴卿的心中,却真恨不得时间能再次倒转回一年以前。
至少,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在麒麟山遇见顾蓦!
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自然就再也无法让时光逆转,沈宴卿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
顾蓦看到她脸上表情一瞬间犹如死灰,心中也当下一紧,直揪痛到想要抱着沈宴卿一起去死……可是,理智还是拉回了顾蓦的思绪。只稍微仰了下头,待脚跟站稳,顾蓦便立马转过了身躯:“有关于孩子的事情……”他原本想说出自己最近才刚刚做出的决定,哪怕还能让沈宴卿好过一点也好,却没想到,沈宴卿竟一口打断了他。
“我知道!我全都明白!不用你再告诉我!”
没等顾蓦把话说完,沈宴卿已经怒喊出声。脸色也瞬间冷如冰霜:“那件事我会如你所愿,你放心去安排时间就是了,什么都不必再说了!走!”沈宴卿几乎决绝地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也俨然颓废了一般,再也没有看顾蓦的方向,只是肩膀颤抖地转过了身子,默默地背对着顾蓦,坐在窗边暗自落泪。
顾蓦看着沈宴卿此刻如此冷寂又无助的身影,真的恨不得杀了自己,只恨所有的事情不是全都能顺着他的心意去伸展延续的,他也有自己最好怕的事情会发生……
就这样又吵了一架,情非得已之下,顾蓦只好心情烦躁地将双手插进外衣兜中紧紧地握住。
以防自己一个忍不住便爆发出来,不顾后果的只按照她的意愿去做——所以顾蓦最后只能选择默然,背对沈宴卿说:“有关于孩子的事,还有所有事情的经过,等“结诚医院”的土地拍卖一结束,我会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全部都讲给你听。”
交代了这句话以后,顾蓦便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转身便大跨步地离开了沈宴卿的病房中。
只怕再停留一刻,两个人的情绪都会崩溃。
而沈宴卿只是一直低垂着头,看着脚边一点,整张脸俨然已经被泪水淹没。
她知道顾蓦已经关上房门,离开了病房,这才像是突然间发疯了似的,蓦地转过了身子,将手边的所有东西一瞬间都砸向门扉:“顾蓦!你就是个混蛋——”
大声地吼了出来,仿佛瞬间就发泄出了心中所有的恨意,沈宴卿整个人就这样顺着墙面滑落在地面,肩膀无助颤抖着,于黑暗的阴影之中,整个病房内,一时间竟只能听到她闷闷地抽泣声,却完全都看不到她的身影。
第二百五十一章 心灰意冷!沈宴卿最后的决断
翌日,为了安全起见,顾蓦又特意叮嘱了月嫂跟医院的护士小姐要时时盯紧沈宴卿的一举一动,以防她真的会想不开伤害自己。
而月嫂晌午时再次过来送鸡汤给沈宴卿补身子的时候,却发现她整个人的气息似乎都变了……冷了许多,也淡漠许多。
月嫂不禁轻叹一声:“哎!明明就是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要搞成这般?”
自己嘟囔完,又觉得无比心塞,从男女感情的角度去想,月嫂毕竟也是个局外人……只好这样又默默地赔了沈宴卿坐了一会儿,便悄然离开。
沈宴卿在月嫂离开以后,才漠然讽刺地笑出了声。
“相爱吗?”那双已然干涸开裂的唇瓣不由得微微上潜了一下,十足嘲弄。
老实说,顾蓦的心中究竟隐瞒了她多少事情,多少东西……沈宴卿竟全然不知,她现在俨然一点点儿的安全感也找不到了。
好像自从她嫁给顾蓦以后,她就只是在一味地纠结于曾经的那两段感情而已,却全然忽略了她应该去在意的事情。
比如谭淑惠跟顾蓦的过去……
然而,当沈宴卿现在反省过来,却发现那一切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
转眼又冷冷地看了一眼被月嫂静静摆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补身鸡汤,沈宴卿突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表情竟然蓦地变得有些微妙。
直到半晌后,当一滴眼泪悄然无息就那样默默滑落颊边的时候,沈宴卿才随手快速地揭开了保温盒的盖子,毫不犹豫,几乎就是胡乱地往自己的嘴里一通胡吃海塞。
直到喝尽了保温盒里的最后一口汤汁,吃尽了里面最后的一块鸡肉,当感觉整个胃部都在翻滚不休时,沈宴卿才骤然停止,放下汤匙,起身便跑向了洗手间方向大吐特吐。
门外几乎是每隔半小时就会过来看看的护士小姐闻声,快速推开病房的门,听到洗手间里面传来的呕吐声音,还以为沈宴卿又哪里不适,赶忙关心地问了句:“沈小姐,您没事吧?”
敲了几下门,听里面声音依旧不止,门又上了锁,沈宴卿还吐得越发剧烈,护士小姐终于但心地转身跑了出去,准备叫赵医生过来看看情况。
而洗手间内,沈宴卿听到离去的脚步声,却仿佛与自己无关,又狂吐了一会儿,之后,才默默地抬起头来,嘲弄地望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忍不住苦涩地一笑。
——
没一会儿,赵医生也匆忙赶来,听到洗手间里面的声音已经止住,不由得凝起眼眸。稍微顿了下才敲了两声门:“沈小姐?你在里面吗?”赵医生问。
见里面没回复,他又再次敲了两下:“沈小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检查一下。”赵医生声音抬高了一些。
为了以防万一,他又转身让跟上来的护士小姐去取一下这间病房洗手间的备用钥匙。
哪知,沈宴卿却已经打开了洗手间的门,从里面踉跄地走了出来。
“沈小姐,你没事吧?”护士小姐赶忙转回身子扶助沈宴卿。
沈宴卿却是看着刚刚还在吩咐护士小姐去取钥匙的赵医生身子突然就僵住了,忍不住讽刺地一笑:“赵医生还真是个体贴的人!”虚弱地说了这么一句,她便不再看赵谨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