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来纠结去,不知不觉红树林已经到了。
  今天云青回来的迟,潮水已经开始退,云青把木船艰难的开到原先的地方。
  嗷嗷呜~小白狗从船头跑到船尾,又踩在青年的脚背上摇尾巴,明显还在兴奋。
  云青失笑,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喜欢出海的狗狗。
  他那个在南方收租的网友家里养了一条哈士奇,某天哈士奇生病了,他朋友开车带着自家爱犬前往市里的兽医。
  在上车前,乃至开车十分钟后,到这里一切都正常。
  唯独第十分钟后,哈士奇开始晕车,然后在狗毛纷飞中、在他惊慌失措的叫喊中,晕车的二哈疯狂呕吐,吐了车里到处都是。
  当时云青听到网友的吐槽,顿时就:噫,打住,有画面感了。
  所以这次带馒头出海,云青其实心里挺忐忑的,但万万没想到,馒头适应超良好。
  嗷嗷呜~小白狗抬头挺胸,自豪的不行。
  云青抬头看天,如今是夏季中后期,天黑得晚,哪怕云青在海上浪荡了那么久,现在天还橙橙地亮着。
  去收个地笼好了。云青从船上下来。
  小黑猫先跳上了青年的肩膀,小白狗一听,也嗷呜嗷呜的叫,棕熊崽子大概知道自己是最后来的,感情基础比不得前面两个,叫唤倒没有,只是用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云青。
  然后最后好吧,扛不住萌物攻击的云青拖家带口的全员出动了。
  [咔嚓,给哥哥手动照一张全家福!][说起来,青崽你跟月饼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红树林。]今天收获不错的云青心情好,想也不想就接话:是啊,就在这里,当时我还以为月饼是原始种,把我吓了一跳。
  反正这话说完,云青是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
  弹幕却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月饼不是原始种??][阿巴阿巴。][什么?老婆真的有别的男人了?还睡一屋子??][等下,月饼是兽人?他怎么那么小只,这明明是幼崽形态吧(瞪大眼睛)][前面的,兽人确实有可能会回到幼生期,前提是处于极度虚弱状态时,且自己本身基因非常非常优秀(认真)][仿佛有一扇新世界大门缓缓朝我打开(呆滞)][我一直有听过这样的传闻,原来是真的??][不得了了!我一直以为的可爱儿子,原来是隔壁家老王!!][所以说,之前帮哥哥抬船的野男人,其实是月饼??][我就不一样,我偏偏要来个逆向思维,我觉得野男人是馒头或者小黑炭(狗头)]直到一大片弹幕像发大水一样涌出来,云青才后知后觉对哦,直播间里的,根本不知道月饼是兽人!
  艹,大意了。
  馒头仰着小脑袋,看着一条条飞过的弹幕,某个时刻轻轻摆了摆尾巴。
  因为地笼还没收,舍不得蓝珍珠的云青到底没关直播,只不过比起以前收地笼时总爱叭叭叭,这会儿安静如鸡。
  云青不说话,无法求证的水友们从激烈到趋近于平静。
  然后言论风向又变了。
  [好叭好叭,能看出来我哥不想提这个问题,咱们略过它。][虽然但是,这毕竟是我青崽的私人生活,就不要多干预了~]现在已经退潮,滩涂上一片的潮汐蟹,它们挥舞着独臂的鲜艳大钳子,从一个个鹅卵石大小的圆孔中钻出来。
  有些好斗的潮汐蟹碰到一块儿,立马举起独臂大钳子来一场搏击。
  跳跳鱼也从小水湾中跃起,大头两侧的扇状鱼腮不断鼓动,好似两颗张扬的、不断搏动的心脏。
  退潮后的滩涂好不热闹,而在滩涂生物的喧嚣中,云青把最后一个小地笼拉起来。
  只有三只螃蟹云青喃喃道。
  这个数量可以说是这几次收笼最少的一次。
  难不成是不间断的抓了那么多次,青蟹们都警戒了?
  看来得停一段时间,或者干脆换个地方。云青琢磨。
  反正现在他有渔网,倒不一定要靠地笼吃饭。
  今天直播到这里,我要下班啦。云青要下播了。
  [是我给的不够多吗?崽,快加班(刷礼物)]云青失笑,不了,今天有点事就不加班了,我先欠着,改天再加班。
  [好叭(含泪送别)]顿了一顿,卷发青年说:最后统一回复一下,什么野男人、什么隔壁老王,通通都没有。帮我搬船的是我一位非常要好的哥们,我们的关系绝对纯洁。
  本来拿一片大树叶垫着爪爪,正饶有兴趣看青年收地笼的小黑猫,尾尖卷起的那个弯钩瞬间没了。
  [真的吗!!!]云青:对,比珍珠还真!
  小黑炭:云青一本正经:所以你们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哥们听见了会不开心,我也会不高兴。
  小黑炭:[保证完成任务!嘿嘿嘿,果然,我老婆还是我老婆~][我又可以了!]馒头看看青年,又看看旁边的小黑炭,莫名觉得后者心情不太美妙。
  好吧,哪怕与对方是暂时结盟的关系,依旧挡不住馒头偷乐。
  噢,没想到这只满肚子坏心思的黑猫也会有心情不好的一天。
  现在,爸爸最帅气的小馒头必须在这里宣布:今天真快乐!!
  云青说完之后关了直播,拎着半桶的螃蟹回木船上。
  而这时候,一个半新不旧的问题出现了他的东西要怎么拿回去?
  昨天是单越帮忙拎了绝大部分的东西,所以才轻轻松松的回了安全屋。
  但现在,云青看着乖乖坐在一边的月饼,突然觉得昨天的方法不太行。
  月饼在这里呢,他越哥不喜欢露面怎么办才好?
  云青陷入了两难。
  系统:[好人先生,我有一个办法。]云青头上小卷毛支棱起来:[什么什么?]系统:[你可以将你需要囤的食物拿走,剩下要卖的直接放船上。]云青愣住。
  系统:[你们走出一段距离后,我在这里直接给你收购了。]就相当于打鱼归来的渔民,在码头上就碰见了收购商,不再需要渔民将海货运到指定的海鲜市场。
  云青:[这个办法好!]他还以为只能在安全屋里卖海货呢,没想到这也可以。
  不过云青皱眉:[月饼会不会觉得很奇怪呀?明明今天收获不少,带回去的海货却只有那么一点。]系统:[一次拿不了这么多海货不是很正常吗,后面你带着桶,假装出来几次不就好了。]云青仔细想想觉得这方法可行。
  到时候他带着桶出来,又带着桶回去,不要给月饼看桶里的东西就好了。
  云青:[好,就这么办!]于是云青乐颠颠地开始分货。
  今天抓的虾不少,加起来大概有个十几斤,唔,拿个几斤回去好了。
  带鱼啊,红烧带鱼跟煎炸带鱼都很好吃,反正带鱼也不算贵,那就拿回去吧。
  于是云青用抄网把带鱼捞进桶里。
  螃蟹啊云青皱眉,天天吃螃蟹好像有点腻。
  这话才说完,白团子着急了,嗷嗷呜~嗷嗷呜!
  低头一看,刚好看见馒头在舔嘴巴,把嘴巴那一圈毛毛舔的湿漉漉。
  云青失笑,好吧,今天晚上也有螃蟹吃。
  不过云青记得家里的螃蟹还没吃完,所以这次拿的并不多,也就带回去五只。
  五只都是比较便宜的梭子蟹。
  除了带鱼外,云青抓到了不少鲻鱼,也就是乌头。
  说起来有趣,乌头名字随意又贴切,只因为鲻鱼的头部是黑色的,但身体大部分却是漂亮的银白,所以叫乌头。
  乌头的体长比不得带鱼的一半,普通的成年乌头一条也就一斤到两斤。
  乌头售价挺很便宜,十几二十块一斤,属于人人吃得起,渔民容易抓得到、也容易脱手卖出的经济鱼类。
  比如今天,云青就用渔网抓了一水箱的乌头,他自个粗略算了下,应该有个四十多斤了。
  有带鱼就不用乌头了吧。云青喃喃说。
  一番收拾后,青年最后只提着一个桶下船。
  一个桶就够了,毕竟带鱼已经死了,不再可能会吃虾。一个桶装了带鱼海虾跟螃蟹。
  因为量少,倒不会很重,而且云青一点都不勉强自己,也不打算赶时间,走走停停,方便了后面几只腿短的毛绒绒跟着。
  天空上,黄昏的浅淡橙黄像褪色的老旧照片一点一点的淡去,在某个时刻被悄悄蔓延而来的暗色取代。
  在天空上还剩下最后少许天光时,云青带着三只毛绒绒,终于走回了安全屋。
  只不过这一看,云青心里咯噔一下,那一刻仿佛有一排排的爆竹在脑中炸响,腾飞出来的烟灰把云青熏了个够呛。
  他看见了什么?
  苍了个天,在他安全屋门口,竟然有一道身影!
  那海贼不仅没有离开,居然还守在他家门口!
  不带这样的,毁灭吧!
  云青瞳仁地震。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有海贼在等着,要不他出去逛逛再回来,总之不能被对方发现。
  但事实上已经来不及了。
  云青从树林里出来时,为了让自个有路可走,一路都在拨开草丛树枝。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一方算得上宁静的天地里分外的扎耳。
  屋檐留下了暗影,云青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但却很确定那人绝对看到他了。
  对方朝他走来!
  云青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想跑又不敢跑。
  就在他纠结时,窸窣声再次响起,云青一抬眸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红色。
  是那个红发男人!
  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倒是没说谎。等了好几个小时的衡三脸色臭烘烘的,但语气听不出怒意。
  云青:啊对。
  还在树丛里做什么,先出来。衡三脸色逐渐变好看,又见云青手里还拿着两个桶,干脆把一个接过。
  云青迟疑了一下,到底是跟着出去了。
  结果完全走出树丛后,他才发现原来安全屋附近,并不只有衡三一个人。
  在暗色里,周围陆续走出几道高大的身影。
  云青:数一数,一二三四五六,好家伙,先前他在荔枝树上看到的海贼,一个都没离开。
  哟,不得了啊三儿,还真被你等来人了。这叫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厨子老傅咧着一排白牙笑道。
  天光已暗,老傅那一排白牙在云青看来有几分森寒,就好像那天雨夜里,他透过窗台看到的锋利狼牙。
  云青:什么精诚所至,老傅你别乱说话!衡三恼了。
  老傅耸了耸肩,行呗,反正你自个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还想说什么,但这时草丛窸窣还在响,紧接着一团米白色的毛团子踩过卷发青年之前走的位置出来。
  先是白的,然后是黑的,再是棕的,一只又一只。
  一共有三只毛绒绒。
  老傅瞳仁猛地收紧,脸色剧变。
  第63章 第63根铁柱
  老傅今年五十四,是破风号上年岁最大的一个,虽然他只是担任厨子一角色,但大家对他都很尊敬。
  原因无他,老傅原先是跟在老首领身边的,后来老首领身体不好,于是把首领位置给了自己卓越的小儿子。
  权力交接时,一同送过去的还有一批在老首领看来还年轻有用的下属,其中就包括老傅。
  老傅跟着现任首领走南闯北好些年,直到最近一年才退到厨子位置,也算是半隐退的养老状态。
  可以这么说,老傅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了解他们现任的首领,毕竟对方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说句大胆的话,就跟他儿子一样。
  所以在看到那只比两只巴掌大一丁点的小白狗时,老傅脸色大变。
  脸上皱纹像一条条活过来的毛毛虫,每一道都填满了震惊,中年男人脸色变了好几轮,活脱脱跟画家打翻的调色盘似的。
  他的喉结疯狂抖动,似乎有一句话卡在喉间,似乎是既想上去,又被强制压下。
  馒头察觉到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下朝着青年去的欢快小脚步一顿,扭头看去。
  一个大叔。
  一个脸色古怪的大叔。
  噢,不认识的,比不得爸爸重要。
  于是白毛团子摇着尾巴继续跑向青年。
  馒头快乐了,却不知道他这一举动让老傅崩溃。
  当下再也顾不上来之前,光头与他说过有可能内鬼的事,首领!!
  这两个字铿锵有力,满满都是震惊。
  其他人刷地扭头,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老傅,云青也是一愣。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所有人顺着老傅的目光,将视线落到馒头身上。
  众人:???
  云青:???
  看见爸爸回头看自己,馒头摇了摇尾巴,嗷嗷呜~这小奶音要多欢快就有多欢快。
  老傅一脸心痛,手抖的伸进兜里,拿出手机立马给光头发信息。
  别问为什么不是打电话,老傅觉得自个都要震惊得失语了。
  他英武不凡、冷静又睿智的首领,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哪怕重新退回幼生期,也不该是这样啊!!
  老傅觉得自己要疯了。
  颤颤抖抖,信息终于编写完,老傅一键发送。
  至于认错?
  不,不可能认错的!
  虽说成年体的气味与幼生期的不一样,但他是见过首领幼生态的,他就是记得首领小时候的气味啊!!
  远在岛边帆船上,刚刚跟一个船员谈完话的光头,独自一人靠在甲板上的围栏边。
  远处的大海像是一块巨大的海绵,嚣张的吸纳着这天地间的暗色,暗沉深邃、且神秘,光头呼出一口气。
  船上除了他之外,剩下五个人。这五个人,他都单独与之谈过话。
  每一个好像都正常,但正是如此,让可能有内鬼,直接进阶到有内鬼。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震,光头顺手摸出,本来是漫不经心的一瞥,目光扫到上面的内容时,不由虎躯一震。
  首领找到了??
  但看着后面那句情况有些尴尬,光头皱起眉头。
  情况有些尴尬,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