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娘娘这话……”
江予月抬手制止了苏楚要说的话,也像一众的宫女投去淡淡的眼神。
寒风中,皇后娘娘犹如遗世独立的寒梅,同样淡雅的华服,却因暗红的丝边点缀而显得生动魅人,完美契合宫中的每一处景致。
她生来,便是为皇家而来。
“不知太妃是与陛下商议什么家事。若是关乎百姓、朝堂,既是家事也是国事,妾身的确不好多听多言;若是宫里的事,太妃娘娘若嫌景仁宫太远,传谢思去问话也是方便的。”
皇后娘娘的话让众人看向太妃之时,就像是在看一个闹腾的小孩。
同时,也顷刻间化解了两人之间,在外人面前的争锋相对。
太妃暗道江予月心机难测,也试图从她眼中看见哪怕一分的不甘。
可任凭她如何打量,江予月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疏离。
就一点也不在乎?不在乎云氏,不在乎自己的母妃是如何落到那样的下场?
“呵。”太妃踱步离去,逆风的傲骨,她倒是要看看,这纤细的枝桠能在逆风中撑多久。
这回无需苏楚禀报,江予月走进去的时候贺潮风正垂头凝思,看来方才太妃的确是说了些了不得的事。
江予月在距离案桌十步远的距离停下,贺潮风抬头看她一眼。
两秒钟的时间仿佛比整个秋日都长,身着龙袍的男人朝她伸出手:“过来。”
这是第一次,贺潮风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是霸道的语气,像是询问,也像是在征求江予月的意见。
原本年关之时,堆积在案桌上的政事已经让皇帝万分忙碌。
江予月亦是手中操持着许多琐事。
如今面对突如其来的太妃,倒是还有精力应对一二,只是,实在不想。
落入熟悉的怀中,御书房的暖炉让贺潮风宽了宽身上的龙袍,仿佛这样就能与怀中的人更加亲近。
“我抱着宁愿倾尽所有的姿态,换回了你。”贺潮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你相信我,好不好。”
贺潮风在得知确是齐王灭了云氏之时,心中的凉意比整个人浸在战场血泊中更冷。
他生怕,日后这宫中,就只余下自己一人。
可后来,江予月愿意带着团子随他回京,他们又有了沐俞与葶苧,天知道贺潮风有多么的高兴。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在江予月母子三人平安的那个晚上,抱着江予月的手都带着轻颤。
所以如今的两人,即使彼此间有再多不同的见解,也不会彼此疏离。
除非,在云氏与大吴的往事上……
听着贺潮风略显疲惫的声音,江予月捏着他的手:“我若不信你,何苦与你回京。”
呼——
窗台被大风刮过,没有关拢的窗户被猛然吹开又合上。
“还有几日该下雪了。”江予月算着日子:“瑞雪兆丰年,今年一定是会红红火火,红火过后,便是咱们团子的册封之礼。”
贺潮风格外配合着江予月,修长的指尖被她一根根握在手心。
“储君,就该学更多的东西,到时你可不要心疼。”贺潮风听到江予月如此柔意的话,眸底划过一丝光芒。
江予月轻轻一笑:“他该与他父皇一般,从不惧风雪,若风雪实在大的吓人,就学着去品尝它,说不定会别有一番滋味。”
品尝风雪?
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话如出一辙,却又莫名有些鼓舞人心。
“是个主意。”贺潮风拂开江予月脸颊旁的碎发,“可如今太妃是要往朕的头上砸冰雹,皇后是不是该保护朕?”
“哈哈。”
江予月转身捧着贺潮风的脸,保证似的点头。
“众人都以为陛下登基之后会是一个凶神恶煞的陛下,是一个绝不好惹的人。”
但如今,贺潮风为人宽容了很多。
从前,若是谁惹着他,定是早就死的透透的。
怎么会像现在,他竟还能对着朝堂上动歪心思的臣子,态度平和,甚至宽容一二。
“所以陛下,的确需要妾身保护,我知道的。”
呼——
狂风再次呼啸,像是也急着听贺潮风的回答。而听见声音的苏楚想要进来关窗,却不敢轻易打搅了帝王帝后。
贺潮风从容勾唇,熟练的执起江予月的手:“朕如今这么好欺负,还不是因为皇后。”
陛下虽然随和了些,但绝对没到能被谁欺负的地步。
不过贺潮风终于没再沉着脸,江予月也十分配合的瞪大了眼:“我?”
贺潮风点点头,静默一会才道:“因为有你在,很多事情就没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