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忽然平静了下来,越到深秋,朝堂上越是忙得热火朝天。
或许正是因为所有人手里都有很重要的事,都有陛下很看重的事,京城中来来往往的臣子带着倦色,却带动了整个京城显得欣欣向荣。
没有半点深秋的寂寥之感。
江予月闲来无事之时,仍旧常在御书房中。
碰上朝臣前来觐见,她偶尔回避在屏风后做自己的事,偶尔就在一旁听着。
久而久之,朝臣们也习惯了皇后娘娘听着他们商议朝事。
心里说不担心那是假的,他们总想提防着皇后,生怕皇后懂得多了,日后会对朝堂造成什么威胁。
可同时,陛下根本就没给他们排解这些心思的时间。
每每到了御书房中,都是商议大事,若要议与朝政无关的事,他们总觉得是耽误了百姓们安家立命的时间,让百姓们白白又遭受苦难。
有这种感觉,更多的还是因为朝堂上的新人。
状元与探花两人,简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任劳任怨,风风火火!
“皇上、皇后娘娘,今日的午膳传来御书房?”苏楚看着时辰,提醒贺潮风与江予月到了该用午膳的时间。
两位主子一忙起来就忘了时辰,他这个一直守在一旁的宦官,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都这个时辰了?”江予月笑了笑:“今日竟没有朝臣求见。”
贺潮风同样才从案桌上抬眼,偏头看向她:“皇后这几日怎么比朕还忙。”
往日里江予月比苏楚还要记挂着叮嘱贺潮风注意休息,这几日不仅没有提醒他,连自己都忙得忘记了时间。
江予月揉了揉手腕,先对苏楚道:“午膳传到御书房来吧。”
等苏楚出去了,才将自己的面前的信纸递到贺潮风面前。
“玉儿那边统算了些想做生意的女眷,都是经过了她的眼,正让妾身帮看看,如何能帮帮她们。”
贺潮风草草看过,抓过江予月的手腕给她轻柔着。
“这样不是挺好。”
江予月知道他的意思,这些日子自己又提到了女子为官,与朝臣们相辅相成的好处。
可贺潮风依旧一口回绝,让她不要再动这样的念头。
“凉。”江予月抽回了自己的手。
贺潮风将指尖探到自己的脸上,一直握着笔的指尖的确有些凉意,不过那点凉意根本没有江予月脸上的小性子明显。
这些日子两人唯一争执的就是这个问题,并且到现在也没有解决,贺潮风也有些疲倦。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女人,四下无人之时妥协些也无妨。
江予月正烦闷着,忽然就觉得自己整个人手脚一轻,然后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陛下真是有闲情逸致。”江予月拧着眉,手捏着贺潮风的脸。
指尖在描过他的眉宇、英挺的鼻尖,看着贺潮风享受的模样,困惑道:“妾身也有帮上陛下, 陛下明明也看出了女子处事的好处,为何就不肯松口,让她们试试……”
贺潮风凝视着江予月的眼,仍旧摇摇头。
“不能告诉我原因么。”江予月有些失落。
这幅模样在贺潮风眼里就与撒娇无异,威仪万千的皇后娘娘,何时这么撒过娇?
“真想知道?”
江予月见贺潮风有些动容,催促:“别卖关子了。”
见面前的人瞬间变得满是好奇,甚至是因为想问清这个问题,才勉为其难对自己撒娇,贺潮风偏就不说。
窗台开着半扇,秋风吹过了御书房外的挑花,又带着桃花的馨香吹拂进来。
不过再甜的花香,也盖不过御书房中宝墨的墨香味。
“我能想到的,就只有朝臣无法接受女子比自己厉害的事实。”江予月眼中难掩挑衅与骄傲:“陛下是担心朝臣们不能接受,所以引起朝堂动乱么?
这好解决,我只是想让她们有办事的机会,就算是最低的衙役也可以。”
听见江予月一来便要将人放到府衙,贺潮风终于露出一抹不可置信。
“皇后是有那些才能没错,可这不代表别的女子也能如此。”
“我觉得有……”
“月儿。”贺潮风摆正了神色,一副要讲大道理的样子,“世间女子有才之者众多,又有谁能如皇后一般?
你也说过,绝境之时,女子的心计、手段,比男子要难缠得多,她们若是入仕,必定会在朝堂上有一番争锋。
如今正是建设山河之时,立功的机会比比皆是,你认为朝臣们会容忍女子建功这样的事出现么?”
江予月一时间又被堵住了话口。
看来,自己想要立女官一事,任重道远……
“她们或许只想有一个为大吴尽一份心的机会。”
贺潮风漠然:“在朕的眼里,只有皇后是这般纯粹的女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