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侍郎的话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众人心头已经掀起一股惊涛骇浪。
“陛下……”
贺潮风阴戾的神情在左侍郎身上扫过,其后落在了秦望舒脸上,此刻秦望舒深知自己性命不保,嘴里一直喊着‘皇后娘娘’。
“慎刑司何在。”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永寿殿。
贺潮风转身踱步往御台上走,边看了眼江予月。
沈度没想到自己老老实实在祝陛下生辰,本分的吃吃喝喝,临了又得了个立功的机会。
对他来说,朝臣中就没有一个是与他交好的,因为他就是陛下的爪牙,陛下不想再看见谁,他就去挠谁。
“陛下,微臣在!”
“陛下!陛下,微臣真的不知她是秦家女,不知她带毒入宫……”殿中响起阵阵的求饶声,然则,禁军已经不需要等陛下吩咐,便将一众捂了嘴都往外拖去。
沈度亲自上前捂住左侍郎的嘴,“有什么话,到慎刑司交代吧!”
宫中的禁军都是精锐部下,顷刻间便将一众数几十人一同带下,一点也不见拖泥带水。
贺潮风已经没有心思坐下,站上御台的第一件事,就是踹翻了脚边的案桌。
“你们好大的胆子!”
巨大的声响让襁褓中的沐俞与苧儿嚎啕大哭,江予月蹙眉让嬷嬷将人抱走。
夏园看了皇后一眼,而后蹲下身子询问的眼神看向团子:“大皇子殿下……”他们此刻也应该离开这里。
团子摇摇头,站起身来看着跪了满地的人,心中涌上一股肃然。
好似,他本该屹立于众人之巅。
求饶的人已经被禁军快速的押走,留下的都是些想安分守己的朝臣。
面对陛下的震怒,他们只微微颤颤说得出一句:“陛下息怒!”
江予月俯身在陛下身侧,垂眸看着贺潮风脚尖的位置。
她没必要为底下众人求情是一回事,她此刻自己也在承着陛下的怒火又是另一回事……
即使没有人发现,没有人知道,但江予月也感受得到贺潮风此刻对自己也有怒气。众人不知道原因,她却已经猜到了。
她这些日子即使没说,却也表现出来,女子办事有女子的好处。
今夜,江予月借着生意的事,压制朝臣女眷,钳制朝臣是不假,可她从没有插手朝政的心思,只是不想后宫总被盯着不放。
可方才,秦望舒的那番话……
贺潮风很有可能以为是自己的安排。因为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若真是自己安排的,这个安排真是来得及时、来得恰到好处。
有了秦望舒这番话,能试探朝臣们对朝堂上有女子出现,会有多排斥。
也能让他们心里开始意识到,世上可以出现女子入朝为官这件事。
或许他们慢慢深思,又在枕边风的吹拂下,会接受此事也说不定。
此举,亦是对江予月之前提到的,让女子入朝之事,是极为重要的一步。
……然则,秦望舒这一出,真的不是江予月安排的!
她有心办这件事,可没有与贺潮风达成共识之前,她不会意气用事,更不会在贺潮风的生辰宴上试探朝臣。
贺潮风一甩袖袍往外走去,江予月瞥了一眼跪地的众人,抬脚跟上。
刚走到僻静之处,贺潮风骤然停下了脚步。
转身之后,见到的是江予月依旧淡然的神情,贺潮风低言:“皇后,你有些太心急了。”
果然,贺潮风以为此事是自己安排的。
可见贺潮风方才不再永寿殿上审问,便将左侍郎与秦望舒押解下去,是在包庇她这个皇后娘娘,生怕自己又被置于众矢之的。
说来,自己还要感谢贺潮风给自己留了薄面。
江予月没来得及开口,贺潮风已经踩着跪地的小太监的肩膀,坐上了龙撵。
“娘娘?”喜鹊看着没有动作的江予月,低声唤道。
江予月将手搭在喜鹊手腕,同样踏着小太监的后背,上了凤辇。
车辇摇摇晃晃,江予月吩咐抬凤撵的太监慢些。
眼看渐渐与前边的龙撵拉开了距离,抬着轿辇的小太监便不自主的加快了步子。
江予月揉了揉眉心:“停下。”
身边的大太监连忙挥手,“都停下、都停下。”
素胭与流朱上前搀扶着江予月,满怀忧心道:“娘娘,您是哪里不舒服?”
“本宫今夜喝多了果酒,此刻有些头晕。”
“奴婢这就传御医……”
“不必。”江予月拦下素胭,让喜鹊上前:“你去跟着陛下的龙撵,若是陛下到了景仁宫问起,就说本宫不胜酒力,想要自己走走。”
喜鹊打量了素胭两人一眼,点点头:“属下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