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意思是,是弟媳妇打二叔啊,甄知夏觉着好笑又感动:“娘怕什么,二叔不是喝了一晚上么,喝酒之人动作总是比常人迟缓些。”
李氏道:“不管怎样你都太鲁莽了,切记下次不可。”
甄知夏乖觉的连连点头,心下却不以为然。武术从来不是只比气力,当中技巧,四两拨千斤,都不是简单口耳相传的,今日莫说甄二今日喝糊涂了,就算他好好的,她还怕他不成。
金家当铺的牌匾金光璀璨,牌匾下头朱门紧闭,甄知夏她们站在滴水檐下等了好一会儿,待一条街上的早市铺子都开门做生意了,金家当铺的门板后头才梆梆响了两声,一个哈欠连天的活计拆了两块门板,从门后钻了出来。
甄知夏一步跨进去,门板只卸下大半,足有十尺的厅堂有些黑漆漆的,隐在暗处的木凳桌角花纹叠现,百年老店果然好气派,
“你们掌柜的呢?”
厅堂正当中的乌木当桌怕比正常身高的男人还要高些,甄知夏踮着脚看了几次,确信后头没人才问道。
那活计揉了揉眼睛:“当铺又不是赶早的营生,你们稍稍等会儿吧,掌柜的马上出来,不过瞧你们身上这身打扮,是要当东西还是要赎东西。”
甄知夏高声道:“当然是当东西,还是好东西。”
当桌后头就飘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既然是好东西,那就拿过来看看。”
26死当,活当(满百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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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知夏抬头一瞧,一个胡子花白的老掌柜已经不紧不慢的当桌后面坐下了。她想了想,从腰间把包着簪子的布头挖出来,郑重交给李氏,由李氏抬高手将簪子透过窗孔递了过去。
老掌柜慢条斯理的拨开布头,一瞧见那红宝石金簪子不由愣了愣。
他坐镇当铺这些年什么没见过,倒是没想到这衣衫只比叫花子好一些的妇道人家拿了这么个东西过来。
他老眼朝着李氏和甄知夏姐妹扫了一圈,心中思付了会才道:“想要死当还是活当?”
“死当是多少,活当又是多少?”
老掌柜见却是那最小的女娃娃出声问他,就多打量了她一眼才道:“死当五十两,活当看你要当多久。”
甄知夏冷笑一声:“都说金家当铺是百年老当铺,童叟无欺,原来不过如此,看见咱们孤儿寡母的就想压价,五十两,行啊,你把那上面的红宝石扣下来还我,那赤金簪子我勉强应下五十两当给你。”
李氏说那簪子若是去金楼里买下,怕是要足银二百两,这进着当铺剥一层皮她是有准备的,但这价开的,是要喝血吃肉呢。
“金家当铺若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娘,咱们就换一家,这镇上也不是只有这一家老字号。十年风水轮流转,咱们没那工夫等十年,换一家当铺的时间还是有的。”
小小年纪口齿倒是清楚了得,老掌柜想这三人衣衫是落魄,相貌却是不错,该不会是哪家落了难的家眷吧。老掌柜是个成精的人物,便转口说道:“这个小客人有所不知,这也是当铺的规矩,做生意还讲个买卖讲价,没有一口说死的道理,你若是觉着要价低了,你开个价。”
甄知夏就在李氏和甄知春期盼的眼神中一口声道:“一百六十两,老掌柜是识 得好东西的,我这价格开的委实不多了。”
老掌柜又眯着眼研究下手头的金累丝里包裹的红宝石:“红宝石虽有拇指指甲盖大小,但是品级并非上佳,依着规矩,一百五十两最多了,而且是死当。”
甄知夏回头询问李氏的意思,却见她怅然若失,完全没有高兴的样子,她犹豫了下:“老掌柜,这簪子对我娘来说要紧的很,还是多问一句,若是活当又是多少。”
“活当价格就差得多了,你打算当多久。”
李氏似才从梦中惊醒般:“知夏,死当吧,没关系的。”
“娘,没事儿,这钱咱们赚得回来。”
甄知春也感觉出李氏的不舍:“娘,听妹妹的吧。”
甄知夏点点头,又冲老掌柜道:“两年,不,还是三年吧。”
马氏再极品,三年,这家也总该分出来了吧,就算还是分不出来,她也不愿意坐以待毙了。有一百多两做本金,做事就不用绑手绑脚了。
老掌柜拨了一通算盘:“三年,一百一十二两二钱,三年内可自由来赎,赎金一百七十两整,三年一过,活当立即作废,终生不得再赎。”
一进一出,就要五十八两,这当铺赚钱果然了得。
甄知夏想着以后若是也开个当铺倒是痛快,又想这当铺得黑白都有门道,哪里那么容易开的起来。
老掌柜压低身子看向当桌下的小娃娃:“现钱还是银票?”
“一百两银票一张,十两银票一张,还有二两二钱直接给现银。”
老掌柜递过来一张薄纸:“当票收好,以后若是小客人来赎回簪子这就是凭证了。”
甄知夏接了一一细看,龙飞凤舞的也能瞧的明白,不过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收金簪子一枚,金簪子身重七钱八分,金累丝浇筑雀羽簪头,簪头镶嵌拇指甲盖一粒胭脂血红宝石云云,又立明当金赎款,甄知夏自己看了点了点头,又递给李氏看过。
老掌柜见她们居然都识字,轻慢之意更减了八分:“小娃娃,确认无误就把钱收好了,钱物两讫。”
甄知夏睁大双眼,拉着李氏袖子:“娘,银票交给我藏起来,好不好?”
李氏刚想说,放你身上容易弄丢,又见她小手至今还紧握着哨棒,就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看她一路上能将金簪子藏得好好的,想来无事,况且谁会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身上藏这么多钱,不若先给她,反正她李阿敏有多少钱,一大半都是给这两个闺女当嫁妆的。
甄知夏欢天喜地接过两张银票,还将那梅花银锞子翻出来连同二两二钱一同交给李氏:“这给娘收着。”然后才将银票仔细折好放在腰间,兀自不放心的排了好几拍。
李氏收了银锞子藏在袖子里,又将那当票好好折了递给一旁的大女儿。
“这可是娘的命根子,春丫头好好替娘收起来。”
甄知春便一脸郑重接过。
老掌柜摸着山羊须,老脸上也有了笑意。
进当铺前,娘仨还是忐忑焦急的,不到半个时辰再出来,她们的精神气已经完全不同了,三人围成一小圈,双手紧紧扣住对方,人人眼里都有了一丝新的憧憬。
甄知春欢喜道:“现在不怕了,咱们赶快去赵家找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