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宁启勋被罚跪在门外,原本清澈的眼神如今也只剩下一片灰暗。
素月轻轻关上门,对他施礼:“殿下,您还是说出荣翠园的密道在何处吧,您是未来的储君,何苦为了一群叛贼受罚?”
宁启勋缓缓开口,“他不是叛贼……”
声音变得嘶哑,但他仿若没有任何感觉般,死寂的神情不复前两日苦苦哀求。
那日郁远道被围杀,是他将人放走了。
他也清楚,郁哥哥可能活不了,但那也总比落入她们手中要强,也是如此,他才明白为什么郁哥哥要带自己离开皇宫,这里是个残酷的地方。
纵然自己是皇长孙又如何,还不是要受人控制,性命也攥在别人手中。
史书上,杀皇帝扶幼子,垂帘听政的皇后不下少数,若将来江家除掉父亲,那他就是傀儡,任人操纵的傀儡。
“皇长孙殿下,若是您再不说,皇后娘娘可能会重罚你。”
素月有些不忍心,皇后娘娘的手段她也十分畏惧。
“好……”
宁启勋小脸紧绷,对着凤仪宫磕头喊道:“孙儿自愿放弃一切。”
他连着磕了三次头,白皙的额头上一片青紫痕迹。
江皇后刚刚拿起杯子,听到他的话后,杯盏滚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凤颜震怒:“郁远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背叛皇家,来人,将他关进荣翠园,派人严加看守,本宫倒要看看,那逃走的贼子会不会回来救你。”
素月扶起宁启勋,他却甩开她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出凤仪宫。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不是生在皇家,这里一点亲情都没有,所有人都在争夺权力,皇位,所有人……
素月担心他一直跟在后面,见宁启勋踏入荣翠园,立即打点人送去被褥吃食。
宁鸿飞听说此事,特意去看望,还被江皇后拦在门外。
回京后的宁鸿轩和苏清韵听苏相说了此事后,不禁犯了难。
“郁远道死前求我一定要带他离开,也真难为他一片苦心。”
苏清韵抬手添上一杯清茶,宁鸿轩在府中练剑,剑影绰绰,尽显凌厉威势。
付水南尝了尝温沉派人送来的翠芽儿,面上无奈:“世人都觉得生于皇家,荣华一生,哪里知道皇家七情冷漠,那个小皇长孙能遇到郁远道为他求得一线生机,也是他的造化。”
正说着,贾坤和德叔匆忙走来,付水南撂下茶杯说:“有消息了?”
贾坤微微皱眉:“我带人前往村子,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有些家里还有饭,但其他粮食都没有了,显然是连夜撤离,撤离的十分有秩序,客栈中只有一封信。”
苏清韵接过信,拆开阅览后大吃一惊。
“郑国外戚,楚家分支……”
宁鸿轩收剑入鞘,拿过信扫了一眼面色即刻凝重起来。
信中,楚老板表明自己的身份是郑国楚家分支,因内乱被驱逐来到宁国,如今战乱将起,他要回返郑国,完成自己的任务。
下面还附加了紫暮花的药用毒性,要在潮湿的环境下种植,在每天夕阳落下那一刻采摘才不会枯萎,否则会立即枯萎并散发出一种奇特气味,麻痹人的神经。
目前仅存解药被姜鹤盗走,此时应该在皇宫之中。
“这就奇怪了,郑国若是有这支内应,为何先前郑归从未发现,里应外合不是更好。”
付水南摩挲着茶杯,宁鸿轩却分析道:“或许和郑国失踪三皇子,郑闲有关。”
“欢煦坊,还有捕风司,都和郑闲有着三千万缕的关系……不过当下解药已经在咱们手中。”
苏清韵从院中拿出从皇宫盗来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
付水南敲了敲后拦住她,“别大意,这盒子有机关。”
“我去请桓誉。”
“看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身着白色锦缎的男子手中捏着一柄雪玉璞扇,傲然出尘的站在院墙上。
付水南嘴角抽搐:“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偏偏要翻墙?”
桓誉微微一笑,将盒子拿出手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盒子咔嚓一声打开,他在边缘敲了一下,侧面暗格中飞射出一只细小的红色毒虫。
贾坤眼疾手快,抄起茶杯将毒虫打落在地。
“寒山古道的毒虫,看来这里面有不得了的东西。”
桓誉将盒子推到苏清韵面前,里面有一对巫蛊偶人,偶人头上扎满了银针,旁边还有一个龙涎小盒。
苏清韵拿起小盒子打开,本以为里面是紫暮花的解药,却没想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是空的?”
宁鸿轩双眸微沉,“被那个人拿走了。”
“你是说冷剑?”
苏清韵有些烦躁,好不容易拿到的东西,竟然被他拿走了。
叹了口气,她将巫蛊偶人拿起来,手指尖顿时刺痛,她吸了口气冷气,宁鸿轩立即抓住她的手,一道肉眼可见的红线顺着温玉般的指尖延伸到掌心,桓誉眯起眼睛:“有毒。”
苏清韵忙用另一只手推开宁鸿轩。
“别碰我。”
宁鸿轩却不松手,桓誉从怀中拿出一对银筷子,将巫蛊偶人夹下来,检查了一番后沉声说:“偶人的肚子里有一根银针,应该是制好后并没有用的,另一个里面没有,是之前宫中搜寻未果的那一个。”
苏清韵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何不妥,不禁怀疑:“这毒似乎并没有影响,我也没有不适的症状,等祁莺回来,让她看一看。”
“也好,若是剧毒,这会该有反应。”
付水南将盒子合上,宁鸿轩眉心紧紧拧在一起,“德叔,去请御医。”
苏清韵刚要阻止,宁鸿轩哪里给她机会,直接将人抱回房中。
桓誉把玩着扇子笑说:“我听说,你们派了人夜探欢煦坊,有何发现?”
付水南忽然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扫视着桓誉,脸上露出了莫名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