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彦成要避免挤压到她高高隆起的腹部，姿势有些别扭，却迟迟不肯松手。乔语感受得到他的情绪，任由他抱着。
两人间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刚刚听过海小姐蹉跎一生的往事，心中都有些感慨难以抒怀，等两人回家后，乔语还有些沉默。
倒是穆彦成，早就想明白了自己这一生，不愿错过，便对乔语更加体贴周到。
乔语对他的殷勤已经由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惯，所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这段时间，老爷子的病情也渐渐平稳下来，虽然还离不开人照顾，却已经可以慢慢地被人扶着在房间里走一走，语言功能也恢复了大半，大家的心情也算放松了一点。
周合来拜访的时候，几人恰好都在老爷子这里。
听得他找到这里来，穆彦成皱了皱眉。
“让……进来……”
老爷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句。穆铭辛这段日子昼夜服侍在他身边，自然是立即就听明白了，便吩咐人把周合带来。
周合提了些补品，一进门便对着老爷子深深鞠躬。
老爷子倒是乐呵呵地样子，并没有对他迁怒之类。
“她是她……周家……是周家。”
老爷子说了这么一句，周合眼眶都红了。
这些日子，周家上下都是提心吊胆的。
当年全靠老爷子顾念旧情，一手扶持着周家。周洁云嫁入穆家后，周家更是势头迅猛地崛起，不过是沾着穆家姻亲的光。
现在，周洁云的遮羞布被全然扯了下来，别人还不知道，他却是亲眼目睹了的，若是穆家人迁怒，周家倾覆，不过举手之间。
见老爷子身体还虚弱，周合也没有多呆，很快就告辞。
穆彦成和乔语，也跟着一同离开。
走出来后，穆彦成便轻笑一声。
周合有些不解地问：“笑什么？”
穆彦成挑挑眉看他，“没想到，一向冲动无脑的周公子也有这种心机了。”
周合涨红了脸，却没反驳，过了几秒中才道：“我承认，今天来探望你家老爷子是别有用心了。周家，并不是全然无辜……可是，要让这么多人跟着倾家荡产，我不能做到只看着，什么都不做。”
穆彦成轻嗤一声。
周家当年对周洁云坐视不理，对于她扭曲的性格也不是没有责任。可毕竟，不是每一个身处困境的人，都会扭曲成那样。
周家什么都不做，却跟着周洁云享受了富贵。现在周洁云从云端跌落，没有道理却独善其身。
穆彦成也不遮掩自己的想法，径直对周合道：“既然老爷子发了话，我自然不会针对你周家。”
但是要再想如从前那般扶持，却是不可能的。
周合闻言松了口气，如今穆家实际的掌权人就是穆彦成，别说他阳奉阴违，就是随手给周家点刁难，周家的处境便会举步维艰。
穆彦成看出他在想什么，便说：“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趋炎附势之人，商场上尤其如此。”
顿了顿，他又道：“你若是打算从周家分离出来，现在倒是不错的机会。”
周合反应再迟钝，也明白了穆彦成的意思。
穆家不会针对周家，却也不会再给周家任何帮助，更不会允许周家借着穆家姻亲的关系发展。穆家不会给周家设绊子，可却不介意墙头草落井下石，甚至十分乐见其成。
周家不可能再如从前那般一帆风顺。可看着周合曾经帮助他们追查周洁云事情的情分上，穆彦成愿意将他扶持起来，与周家其余人区别开来，被另眼相待，避免与周家一道沉沦的下场。
周合垂着眼睑想了想，便突然扬手对他咧嘴一笑。
“我不会经商，也没什么大本事。算起来，这些年，我们全家跟着姑姑已经沾了不少光。姑姑落难的时候，我们也没怎么帮过她，却跟着白白享了这么多年福分，沾了无数穆家的光，已经足够。再这么下去，对周家也未必就是好事儿。”
周合呼出口气，“齐大非偶。其实就算不是这事儿，我有时候心里都犯嘀咕。周家从前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人家，这些年沾着你们穆家的光，成了所谓新贵。德不配位必有灾秧。不见得是好事儿。你们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家里没少出幺蛾子。只不过，还没酿成大祸，也是因为别人看在你穆家的面子不追究罢了。这样也好，站得高摔的疼。我们家没什么能力特别出众的人，本来就是只能安安分分过小日子的，穷儿暴富，这些年滋长了不少妖风邪气。不如就这样吧。”
穆彦成点点头没说什么。
倒是没想到周合这人看着不怎么着调，冲动易怒又没多少成算，在这种关系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倒是格外清醒。
犹豫了一下，周合又问：“我姑姑现在……”
他苦笑道：“我知道她都是自寻绝路，可是那毕竟是我姑姑。总不能连问都不问一声。”
之前周洁云和穆铭辛当面谈过之后，就不知道被穆彦成关到了哪里去。
穆彦成看了一眼乔语，才说：“她做的事情可能还不止这些。还没差清楚之前，不会有什么事。”
也不会让她好过就是了。
这没说出的话大家都明白，周合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过了没几天，就听说周合让他父母把家里的生意都转手了，家里的不动产也都处理掉，准备举家迁往南方。
听说他母亲是江南人，一直想回故乡生活。这些年身体又有些病弱，他们便决定成全。
因着周洁云的事情还未传开，他们出手的家产，价格还算公道，算是全身而退。
至于周家的其余人，周合也已经提醒过，只不过听与不听，他就管不了了。
不过周合本人倒是暂时留在了京城。他表面只说还有些产业没处置，乔语却是知道，他是在等着看周洁云会被怎么处置。
她也有些好奇，怎么穆彦成一直还要深挖的样子，难不成周洁云见过了穆铭辛，还有什么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