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鹤临垂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放松,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和犹豫,在斟酌再三后,才开口道:“可若是这样的话,大臣们对我的印象怕是会变得极差,到时我的竞争力,怕是会更小。”
司华圳轻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带着莫名的笃定,听得司鹤临心头微动,“大臣们的选择不过是次要的,他们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要借机换一位合格的君主罢了,再者,便是你扶不上墙,你的背后是本王。”
司华圳和司苑琼的势力旗鼓相当,在朝中各自占着一半天,故而到时即便真的出现了争端,站在两人身边的人也应当是差不了多少的。
而今皇帝对司苑琼生了嫌隙,自是不会像从前那般盲目的信任司苑琼,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并不会偏向哪一方。
所以,唯一的顾虑便是要先不动声色地降低皇帝对司鹤临的猜疑,蛊惑皇帝,让皇帝误以为司鹤临好掌控。
司华圳婆娑着茶盏的杯沿,看到司鹤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时,再说道:“无论什么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若是命都被自个儿作没了,这所谓的权势也不过是过往云烟罢了,记着,多给五皇子表现的机会,过不了几日,你便能够看到他的下场是如何了。”
司华圳将该说的说完后,便起身离去,司鹤临和杜芷相互对视了一眼,脸上的神色皆是凝重。
有了司华圳的敲打在先,司鹤临很乖觉地表现出了自己平庸的一面,而杜芷也帮着司鹤临,在皇帝面前营造出一副司鹤临不思进取,只图享乐的假象。
与司鹤临处于另一个极端的司瀚之,却是不遗余力地在皇帝面前表现他的才能,更是频频赢得众大臣的夸赞。
皇帝对于如此优秀的司瀚之只是不咸不淡地称赞了一两句,而对司鹤临却是看重有加,各种赏赐更是如流水一般,涌进了司鹤临的宫中。
杜芷和司鹤临在看到皇帝如此行径时,皆是悄然松了一口气,看来司华圳所言果真是对的。
若今日大放异彩之人变成了司鹤临,怕是不仅不会招来皇帝的喜爱,反而会让皇帝生了厌弃之心,一旦被厌弃,此生便再无翻身的可能。
一念之差,却是导致了截然相反的结局。
内情只是有少数人猜了出来且了然于心,但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却是只看到了皮毛。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五皇子司瀚之会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人选时,宫里忽地传出了消息,说是司瀚之意图谋反,已然被皇帝雷厉风行地幽禁在大理寺监牢中,不许任何人探视。
司华圳在得知了这一消息后,正与白微影一同说着话,他并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轻讽道:“陛下果然还是老样子,真是可怜了五皇子,平白被司苑琼和皇帝做了垫脚石,铺了路。”
“哦?”白微影明媚清丽的脸颊上多了几分兴味,笑着问道:“那阿圳准备怎么做呢?这个五皇子,是救还是不救?若是不救的话,五皇子怕是很快便要去见老祖宗了哦。”
如今司华圳与上官顿已然站到了同一阵营,若是司华圳想要以权谋私,做点儿什么的话,上官顿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司华圳无奈地捏了捏白微影的粉腮,带着宠溺道:“你啊,惯是会套我的话,我与五皇子无仇无怨,他也没做出什么真正的错事来,不过是跟错了人,自然是要救的,不过……”
不等司华圳把话说完,白微影便顺着司华圳的话说道:“不过呢,这五皇子却是再回不到京城了,往后余生,只能够隐姓埋名,与皇家的一切彻底断绝联系。”
司瀚之的陨落和死注定是必然,司苑琼不费吹灰之力,便借着皇帝的手,除掉了一位可能的继承人,而皇帝更是容不下一个妄想取代他的皇子,说到底,司瀚之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被最亲近的两个人接连利用,随后毫不留情地丢开,而这却是皇家的常态,所谓的兄弟情谊,在面对那把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椅时,都会变得分外脆弱,不值一提。
司华圳似是想到了什么,薄唇轻抿,“也不知他是否会愿意舍弃这一切,怕的是他的心劲儿还没磨干净,往后若是成了叛党杀回来,那可是有些不大好。”
司华圳并不是忌惮司瀚之,他只是单纯觉着有些麻烦罢了。
若是他救出了司瀚之,却是让司瀚之在日后黑化,不幸变成了叛党的话,那他还得亲手处理司瀚之,实在是多此一举。
“放心吧,我会替阿圳解决这些后顾之忧的。”白微影的眉目明艳动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我相信影儿。”司华圳对白微影,向来是无条件的信任,余下的话无须再多说,当日夜间,白微影便乔装混入了大理寺监牢。
上官顿和司华圳同时在外面替白微影放着风,上官顿看了一眼白微影消失的背影,感叹道:“王爷,王妃这性子,若是为男子,必然是能够有一番大作为啊。”
司华圳与有荣焉地一笑,“所以我从不愿拘着她,她想要做什么,我便会让她去做,她合该成为翱翔九天的凤凰,而我,会在身后替她保驾护航。”
上官顿原本只是随意地感慨,但是没想到司华圳会如此郑重其事地说出这番话,一时间,上官顿觉得自己有些牙疼。
“啧,真酸。”上官顿嫌弃地扯了扯嘴角,默默地离司华圳远了些。
司华圳见状,并未计较些什么,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在夜色笼罩下,散发着森严气势的监牢,耐心地等待着白微影出来。
而白微影在走到司瀚之所在的监牢前时,还愣怔了片刻,眼前的这人,确定是皇子吗?为何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而且,据她所知,司瀚之不过是被关押了两日,怎的就变得如此狼狈了呢?
许是白微影的眼神有些直白,司瀚之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一眼白微影,而后便又将头偏到了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