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一封遗诏提前存放好,免得生事端。
临走前,李允卿想再去一次皇宫,为皇子殿下们授课。
这天早晨,她便早早地起床了,一如既往的青衣,青丝半束,沉静而清冷。
怕冷的她披了一件雪白的披风,便与月姑一起,去了皇宫。
来到熟悉的林荫大道,这四周的树木已经枯黄,树叶打着旋儿落下,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丝毫没有凄凉萧条的感觉,反而美不胜收。
李允卿淡淡的望了一眼,踱步走入南宫门。
穿过高耸的宫墙,很快便到了瀚学殿。
瀚学殿是一如既往的典雅悠长,充满了诗书气韵。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里面的孩子都长大了,一个个离去,剩下了最后三个。
明明今天她来的很早,却还有人比她来的更早。
一袭白净淡雅的淡金色锦衣,稚嫩的容颜已可见俊美,一双沉静如水的墨瞳,唇红齿白,长身玉立,在那红叶之下伫立着,已有几分霸气侧漏,王者风范。
少年已与李允卿初次见他不一样了。
初次见面的轩辕然栎,是一个皮肤白净却枯瘦,衣衫单薄,墨黑夜幕下,认真看书的少年。
那时的他秀玉蒙尘,现如今洗尽铅华,已经浴火重生。
李允卿相信,他会是一个好帝王。
至少他才华横溢,书读万卷,而且怜悯百姓,心性赤诚。
这就够了。
仿佛注意到有人在看他,轩辕然栎微微转过头来,沉静的目光在看到李允卿的瞬间,涟漪千层,皆蕴含着被压抑着的欢喜。
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在仔细斟酌后,只吐出了一句话:“师父……来了很久了吗?”
李允卿的神智被拉了回来,望着轩辕然栎微微一笑,淡淡的道:“刚来,这枫树很好看。”
轩辕然栎沉静的点了点头,他亦觉得如此,所以方才失神良久,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都想了些什么。
李允卿踱步走到了轩辕然栎的身旁,微微抬着头,清冷的目光落在那红叶上,时光静默,且听她轻声道:“明日我会去江都那边一次。”
“何……何时回来?”
轩辕然栎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不妥,却又不知如何去掩饰。
“大约一两个月吧,长了会更长。”李允卿微微勾着唇角,说的云淡风轻,毫不在意,歪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我会马上回来。”
轩辕然栎知道李允卿说的是什么事。
父皇的身体愈来愈不好了,前朝人不知道,不代表他们不知道。
或许是撑不过这个年节了……
明明是曾经揭竿起义,意气风发的帝王,如今才刚到壮年就要逝去了。
师父是怕父皇病逝,他不能把控局面吧。
虽说如今朝堂上都是支持他的,可是他毕竟非嫡非长。
前有皇长子轩辕明逸,后有白家支持的轩辕亦琛。
大皇兄一直以来都没有称帝的想法,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不了解大皇兄,便不能做肯定的结论。
轩辕亦琛后有白家,师父这一去,若是惹怒了白家,不管不顾拥立他,那就会比较麻烦。
可是,如今局势大好,他又不是傻子,师父也是多虑了。
但,她如此这般为他忧心,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他感觉到了旁人无法给予的安心。
他曾经问过自己,他究竟喜欢她什么?
她的才华,她的地位,她的容貌都是万一挑一。
而且,他真的是依赖她,感激她,崇拜她……还是喜欢她?
轩辕然栎不知道,他想不通。
也不想去想通。
她终究只是他的师父,她的大业就要完成了,她有深爱之人,她将会幸福一辈子。他不想为了自己的私欲,去让她有丝毫的不开心。
她的夙愿就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他会倾尽一生去守护她这个夙愿,就够了。
仿佛感受到轩辕然栎有一丝的怅然,李允卿微微挑眉,想再说些什么,却听瀚学殿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来。
听这个声音就知道,铁定是轩辕祁玉那个泼猴。
李允卿明白,那样的伤害,是祁玉这辈子都无法治愈的,但是他懂事极了,没有把自己的悲伤带给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一如既往的欢脱。
轩辕祁玉身着一袭淡紫色锦衣,从大殿门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在看到李允卿二人时,一脸的失望。
他又以为他是第一个到学堂的呢!
怎么这两个人还是来的这么早,他们是没有睡觉就在这儿侯着了吗?
不对,他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
轩辕祁玉屁颠屁颠的跑到李允卿面前,双眼冒着小星星,希冀道:“师父,你要去江都啊?带上我吧!”
“不行。”李允卿一口拒绝,转身走入了学堂。
此去江都,就如关都一般凶险,怎么能让他们身陷险境呢?
“啊……不要嘛,狗奴才,你去求求师父吧,江都一定会很好玩儿的!”轩辕祁玉推搡着轩辕然栎,可怜巴巴的道。
轩辕然栎一脸的无奈。
他也不可能去江都啊,他必须待在帝都……
“你们又在密谋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轩辕祁玉贼兮兮的瞥着轩辕然栎。
见不得人的事……
轩辕然栎的嘴角抽搐,不想再理会这个傻缺,踱步走入学堂中,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整理书本和笔墨纸砚。
轩辕祁玉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看向李允卿道:“师父你可真勤快,只有三个人了还给我们授课。”
他今天想去玩儿来着呢……
李允卿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要去江都几个月,不给你布置点作业啊,我怕你会把房顶给拆了。”
“啊……”轩辕祁玉生无可恋的望天,随即又活了过来,“那今日下午,师父可否带我们出去逛一圈呢,没您在,我们可就不出去了,我会发霉的……”
看着轩辕祁玉可怜兮兮的模样,李允卿忍俊不禁的勾唇一笑:“好,正好我要去书院看看。”
轩辕祁玉一听,小肩膀一垮:“不是吧……出了学堂去书院,我这辈子是逃不了这诅咒了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