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我都不好意思开口，真对不起，我把衣服给退了……”小高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为什么呀？急用钱？”玉婴一听也急了。
小高为难地点了点头。
之前他做糖葫芦，买原料，卖出再付货款，是有个良性循环的。
出事时全被打乱了，之前查封收缴的糖葫芦没给钱不说，家里很多原料，因为没人管理保存不当也不能用了。
这次回来重开工，他一狠心把之前的原料都扔了，不能再出事故。
扔了是简单，可是买回来就难了。因为之前的事，虽然他是无辜的，可再去赊是不可能了，没有一家肯的。
这事儿找宋家，分分钟解决的事。
可是那爷仨个，是真心不想。
“咱不能有点事就找宋家，那成什么了。”祈大爷愁得卷了一根旱烟在嘴上叼着。
“我书费先不交好了。”祈贺懊恼地说。
“那咋能不交，学习最重要。”小高忙说。
“就是，跟你没关系，你只管好好学习，好好考试。”祈大爷也说。
祈贺是家里的希望，都盼着他能考上大学呢。
“那咋办？没原料不能开工，上哪借钱去？”祈贺反问。
“就是，借钱……”小高也愁了。
除了宋家，他也没什么朋友。之前上班时间也不长，工友们也不大来往，后来自己辞职出来学手艺，基本上就断了联系。
男人间的友谊，是靠喝酒联系的，一个人总不跟大家一起喝酒，就是不合群。
小高那时好容易有了家，又有了生活的方向，肯定是一心做事业，哪有时间喝酒。
“要不，我把这衣服退了吧！”小高一回头，看到炕上叠得方方正正的那件夹克。
“退了？别呀，你通共就这么一件好衣服！”祈大爷一听就急了。
“爷，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咱以后有钱了，想买啥就买啥，一件衣服能咋的，就是可惜了玉婴他们一片心意。”小高说着把头低下。
“要不，明天我找我同学再借借试一下？”祈贺还在想办法。
小高没再说话，心里已经有主意了，这夹克一看就值钱，退了就全解决了，以后有钱了再悄悄买回来，不让玉婴知道就行了。
第二天，他起早就把夹克偷着拿了出来。
市里这几家商店，他还是有数的。玉婴家条件好，买东西都是去日月饰。那里的专柜不是一般人去的地方，拿件衣服就上千了。
他把夹克放在一个布的三角兜里，拎着在日月服饰楼上楼下转起来。
别说还真给他找到了，同款的夹克还有。
他鼓起勇气凑过去。
日月服饰的装修是按照大商场来的，里面不是像传统的柜台，都是明柜，店员也变成导购，看有顾客对某件衣服感兴趣了，反复看，才会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
小高来得早，还没什么顾客。导购刚收拾好卫生，拿着一盒万紫千红的护手霜，狠挖一块，涂在手背上。
见小高伸手要摸夹克，才上前阻止。
“同志，别摸，别摸……”她冷冷地说。
“呵，这衣服多少钱？”小高赔笑道。
“多少钱你也买不起。”导购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不屑地说。
这就有点狗眼看人低了，小高让人瞧不起，都习惯了，也没恼，继续笑嘻嘻地问，“贵，也得有个价吧。”
“5200元。”导购眼皮都不掠地说了一句。
“乖乖！”小高吓得差点把手里的兜子给扔了，这价是他万没想到的。因为玉婴给他买的衣服，怎么也要上千，这五千就离谱了吧。
“行了吧，死心了吧。”导购继续讥笑。
“那，那，这个……”小高一紧张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还有啥事啊？”导购阴阳怪气地问。
“我这有一件，就穿了一次，都没超过半个小时，您看，能退不！”小高说着想把皮夹克拿出来，可是手一紧张还打了死结。
这布打的结，越拉越紧，他急得满头的汗。
“你可别逗了，就你，还有一件？哪弄来的假货来坑钱的吧？我可喊人抓你了！”导购让他给气乐了。
“别，别喊人！”小高一听抓他，条件反射，拎着兜子就跑。
他是真怕了，不能再让人抓。
可是跑到楼下，他又回过味，他干啥了？
也没干坏事，也没犯法，为什么抓他？
想到这里，他又站住。现在不懂了，总算把结给打开。
导购把他给吓跑了，正跟同志说这事儿，几个人当笑话听呢，一回头见小高又出现了，手里多了一件皮夹克。
“同志，就这件，给我退了吧。”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这衣服来了一件没卖呢，你哪弄来的假货就来退？”导购不客气地说。
“这可不是假货，你们看呀！”小高一听就急了，把夹克送到她们面前鉴定。
导购们看一眼皮夹克，心里就有数了。
这衣服差不多是全新的，而且这做工，这材质，就是这个柜台出去的货，是真的。
“我好像听说，前面的样品卖了，是这件？”有人提醒。
只是这人，配有这件衣服吗？她们对衣服的来历，有点怀疑了。
“你有发票吗？”其中一个导购问。
“发，发票？没有。”小高心里咯噔一下。
“没发票，你这标签都拆了，还穿过了，就来退衣服？”导购咄咄逼人。
“同志，帮帮忙，可以少退我点，扣点钱也行，我真是急等用钱。”小高只能说好话了。
“少退你点？你想得美，谁知道你衣服哪来的，要是偷的呢？我们不是跟着有罪了？”
“真不是偷的，是朋友送的。现在急用钱，只能来退了。”小高说的是实情，可是从他口中中说出来，怎么听着都不像真的。
“就你？能有送这么贵衣服的朋友，还用退衣服换钱？鬼信！”导购们七嘴八舌，把小高的后路都给堵了。
小高一个人说不过她们，虽然不死心，也只能把衣服装回兜子里，闷声下楼去，他要另想办法要钱了。
刚走下楼梯，就听后面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刚才的导购。
“你等下！”
“咋的？同意给我退了？”小高心中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