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却没那么乐观了,“还要太子发昏才行。”
何先生倒是很坚信太子一定会做错事。
“在太子这个位置上, 只要他动,那就是错了,太子这条道儿走错的深了,想回头难,何况,太子如今和那索额图打的火热,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回头了。”
“这倒也是。”八阿哥也重新鼓起信心来,“何况,咱们也不能让太子闲着不是?”
八阿哥在宫里朝里也还是有些人脉的,想要传些话到太子耳朵也不是难事。
这日下午,太子就得了这个让他焦躁的消息,虽然人手他都已经派出去了,可是据传来的消息,并没寻着合适的机会动手。
太子气的又摔了一套茶具,“这些废柴,整日里就知道吃白饭,交代他们这点差事都办不好。”
索额图到底比他老练许多,劝慰太子道,“殿下不用想太多了,这机会不好寻,自然是肯定的,真不行,还有路上呢,不过是为了让此事看起来像是意外,方才让这些人寻机在河堤上动手的。”
被索额图这么一劝说,太子也沉静了下来,点头道,“叔祖父说的也是,也是孤焦躁了,不过眼看着都过了重阳了,他们修堤坝,年前总会回来的,时间也不多了。”
索额图却摇头道,“机会还在后头,皇上这次不是要去塞外了么,到时候,咱们机会还是很多的。”
“这倒是。”
康熙一出京,便是太子监国,到时候太子能挪腾做手脚的空间还是很充足的。
果然没两日,康熙便下旨要去塞外和蒙古贵族们围猎,也就跟蒙古王公们开开会,巩固一下清帝国的团结统制。
太子不用说,自然是留在京城的,大阿哥和四阿哥都去修堤坝了,这会儿还在黄河边上搬砖,自然不会来,三阿哥就是领头的了,五阿哥被太后养大的,蒙古语那是母语,自然去了,七阿哥就没那个体面了。
不得不说康熙的记性实在是好的惊人,七阿哥本来就样样不出挑。不过是因为身有残疾才额外夺得了康熙的一些照顾,然而康熙三十四年选秀时候七阿哥闹的糊涂账,自那以后,康熙对七阿哥也冷淡了不少。
不过是因为七福晋出身高贵,凡事不落下七阿哥罢了。本来这次康熙也没打算带着七阿哥的,然而太后却提起了七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说七福晋的父母都会去,不如给七福晋一些恩典。
康熙倒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因此犹豫再三后还是带上了七阿哥。
剩下的几个阿哥里面,八阿哥也被他留下了,一方面是八阿哥自己所求,能够留下来照顾刚刚小产过的八福晋,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要制衡太子的缘故。
九阿哥十阿哥也一道被康熙留在了京城,何况这俩也要准备大婚了,十二也一样,十三十四都是康熙喜欢的儿子,便带在了身边。
其中九阿哥还好,十阿哥从来好武,偏偏康熙从来都没带着他去过热河,未免有些抱怨。
“八哥,你说皇阿玛是不是太偏心了些,论理我也是贵妃所出,十四不说,德妃娘娘还在,十三也那么有脸,我竟比不上?”
八阿哥其实自己还挺心塞呢,他生母良嫔虽然也还在,但是在宫里那是一句话说不上的,在康熙面前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十阿哥已经生气了,作为一个好哥哥,怎么好火上浇油,因此他便劝自己这个弟弟道,“其实去热河也没什么好的,倒不如在京城里,咱们兄弟自由。”
九阿哥到底精明些,也怕十阿哥提起贵妃出身,惹得八阿哥心里不痛快,便忙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十三那小子,我看着有些不对头啊?”
“哦?”八阿哥对十三的事情谁惹不是非常关心,但也不是完全不关心,毕竟十三非常得康熙宠爱,人也非常的聪明伶俐,也是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九阿哥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有些迟疑的道,“最近十三阿哥往太后宫里跑的次数特别多,等康亲王福晋出府后,还往康亲王府跑了两遭儿,康亲王福晋我是见过一次的,那容貌也是明丽照人,拔尖儿了的,八哥你说这事,是有点不对吧?”
“你别胡说,康亲王福晋为人还是很正派的,这种关系闺誉的事情也不是个小事情,不要乱说话。”八阿哥对淑慧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他虽然不是很有底线,但是比起他老婆八福晋,其实还是要稍微厚道一点儿。
“八哥,我可真不是胡说,我要不是撞见了十三那小子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至于想到这上面。”九阿哥却坚持自己的意见。“不过,我倒也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事情,只怕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他单相思罢了。”
八阿哥想了想,“横竖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坏事,也没有什么干系,就别说了,尤其十弟你,嘴上一定要把住门。”
“知道了。”十阿哥心里还想的是十三能去热河,自己没去上这种事,不太情愿的答应了。
☆、时疫
八阿哥嘴上虽然劝说九阿哥十阿哥不要说闲言碎语, 其实心里也是生疑的,毕竟他也记得当初敏妃没了,康亲王府表现的很是关心。康亲王福晋许是把十三当弟弟照顾了, 十三恰逢那个年纪,生出点暗暗的好感也不是什么事儿。
那时节, 十三年纪也还小,而且八阿哥也没想到日后他能这么得宠, 只觉得他母族不行, 生母还没了,只怕又是个七阿哥那种小透明,根本就不值得拉拢。
没想到日后,十三竟成了康熙最喜欢的儿子之一,看着那得宠的劲儿,也只比太子差点儿, 十四都不如他风头。
早知道如今, 当日就该下大工夫拉拢一下这个弟弟的。
八阿哥心里后悔没趁机会拉拢十三不提, 十三心里也存着一幢事情。
他之前偷听的太子奶公,时任内务府总管的凌普的那只言片语, 他心里就一直存着疑惑, 总觉得太子可能坏四哥和椿泰哥哥的事情。
但是就凭自己连句完整的句子就没听到, 他也不好找康熙告状,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写信,跟告状也没什么区别了,康熙是一定会知道的。
他便想着从淑慧的门路, 递个话,让淑慧心里有数,淑慧心里有数的话,给椿泰寄信也不起眼,也没有污蔑太子的嫌疑。
哪里想到淑慧这几日孕吐厉害,他往太后宫里跑了四五次,只见着了淑慧一次,还不好说什么。
本来淑慧也要出宫回去自己府上修养了,偏自己又要去热河了,这事可怎么办?
若要对此事置之不理,十三又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出了事,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他的贴身太监知道他的心事,便劝道,“您何必在一根藤上吊死?四福晋不也在宫外?请四福晋递个信也行啊?”
“四嫂?”十三其实不是很喜欢自己这个四嫂,因为四福晋对四阿哥真没有多少真心,也没有多上心,十三是个敏锐的人,其实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我只担心,四嫂不把这当一回事。”
那太监却劝道,“就算是不看在夫妻情分上,总要看在大阿哥的份上吧,何况也只是传个信的事,四福晋想来不会拒绝的。”
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他一直找不到淑慧见面说这个事,也不好一直拖着。
当日下午,十三就出了宫,找上了四福晋。
四福晋不管在内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个很雍容持重的皇子福晋,对十三阿哥也是很亲切关心的长嫂。
十三吞吞吐吐的把事情说了,四福晋也满口答应了,毕竟送个信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正如十三的心腹所说,就算是四福晋不喜欢四阿哥,夫妻感情跟宾客也没两样了,到底还是孩子他爹。
十三见是四福晋答应的爽快,也松了口气。
不过等过两日,与太后辞行的时候,他又碰见了淑慧,与淑慧说了一下,淑慧显然更重视些,当下就叫人出宫去办这事。
十三心下叹息,却是有些替四阿哥不值,四福晋虽然满口答应,可是面上却真没有多少关心担忧之心。
不过看见淑慧面上的担心,十三又有些觉得自己的莽撞了。
毕竟她是孕妇,既然四福晋已经答应了下来送信,自己就不该去找淑慧嫂子,打扰她的。
虽然有些后悔,可是事情已经办了,十三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吸取教训,下次不要这么做了。‘
过两日,他也没空想这些了,去热河狩猎的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行了,十三身在其中,每天在康熙左右,应付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不过因为太后和康熙同去热河,淑慧再留在慈宁宫也不合适,便提前回府修养了。
其实在宫里虽然吃穿用度都是上上等的,太后也十分照顾,要淑慧说,还真不如在自己的地盘舒服。
毕竟在自己的地盘,自己早上不想起,睡个懒觉没人管,偶尔端着姿态烦了,翘个二郎腿,这么不端庄的地方,也不会被人传出去。
在自己特制的柔软的床榻上摊平了,感叹了一下宫里床铺华而不实的刺绣,淑慧又想起来十三之前跟自己说的话了。
她比十三知道的多点,太子最后被废了,自然有八阿哥包括未来的四阿哥挖的锄头的缘故,自己的问题当然也不小,以目前康熙对太子的偏爱,走到废太子那一步,太子自己的行为绝对到了不可宽恕的地步。
因此,她几乎不怎么怀疑太子会在这个事情上动手脚,她只是担心椿泰四阿哥他们没有提防,然后中了太子的招儿。
只是,担心也没有什么用,淑慧已经尽可能的让人尽快传递消息了,剩下的只是深恨在清朝没有电话网络短信电报这些快捷的通讯设施。
剩下她能做的就是密切关心京中局势,然后好好养胎了。
只是,饶是淑慧对太子的所作所为有心理准备,也绝对想不到太子想要把四阿哥大阿哥附带个椿泰一网打尽——
不过府里这会儿也有些事情,最近天气渐渐凉了,被时气所感,京城里开始流行伤风,也就是感冒。
连府里三太太富察氏的小儿子也病倒了,十格格也被传染了。
淑慧看情况不对,何况她如今怀着孩子,分外小心,不仅穿衣吃饭都十分的注意,连能靠近点儿的服侍的,若有要伤风的迹象,也一并挪出去修养。
对于其他的主子,淑慧也传了命令下去,但凡有生病迹象的一律不许伺候,府里找了大夫来统一治疗。
因此康亲王府倒也没有造成多大的问题,只不过这一波儿流行感冒,传染范围还真是不小,京城里不少人家都有人病倒,虽然算不上来势汹汹的瘟疫,也是十分麻烦。
四阿哥府上的大阿哥病倒了,简亲王府里更是厉害,简亲王福晋所生的嫡子和简亲王庶福晋所生的庶长子,一道儿病没了。
消息传出来,各家都十分震惊,毕竟简亲王府的两个阿哥都有六七岁了,按理到了这个岁数,是很难夭折了。
简亲王一家心中震痛自不用说,各家各府上也越发谨慎起来。
☆、旨意
简亲王府两个阿哥一起夭折, 各家各府都越发谨慎了起来。
康亲王府里,三夫人富察氏原本还有些觉得淑慧大惊小怪,她儿子不过是伤风, 倒搞得多大的事情似得。
然而等简亲王府的事情一出,富察氏才道淑慧也是深谋远虑了。
淑慧其实还真没想到后面的事情, 她一则是觉得流行性感冒还是要预防的,一则还真是为了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虽然也记不得怎么好养胎了, 不过倒还记得孕妇最好是不要乱吃药,当然要预防感冒了。
听了简亲王府的事情,她还跟身边的丫环嘀咕,这七八岁的孩子也很少夭折了,该不会是被人害了吧。
阴谋论倒是很有些,不过一次夭折两个阿哥实在是太少见, 简亲王又陪康熙去热河了, 万事还真难说了。
不过, 自出了这事,别说淑慧府里, 便是别家也都十分小心了。
过了没几天, 淑慧还收到了椿泰的信, 信里各种关心备至,又让淑慧不行先去京郊的庄子上小住几天。
倒是没有提起之前十三传话后,淑慧叫人送的信,直说一切安好, 淑慧也有些搞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收到信,便又写了一封信,不敢写的太明显,半藏半露的。、
写完了这些,她又提起四阿哥府上弘晖的身体好多了,因为不知道四阿哥是否知道,所以请四阿哥不用太担心。
京城里因为时疫,气氛稍稍有些紧张。
黄河沿岸,四阿哥和椿泰的心情却都不错,这差事办了接近一年,眼看着终于要完成了。
这大半年,兄弟俩一路检查黄河水利现状,又调查之前的河工银子去向,跟各种贪官污吏斗智斗勇,又监督修建有问题的水利工程。
站在新修的堤坝上,被晒成小麦肤色的椿泰笑的很是明朗,露出一口白白的牙,原本绝世无双佳公子的模样荡然无存。
四阿哥也黑瘦了不少,椿泰的底子在哪里,再怎么晒都是个阳光帅哥,四阿哥就不一样了。
本来清俊的模样,如今看起来黑而且沧桑,穿着一身民夫衣服,若不是眉眼清秀,跟其他的民夫咋咋看起来还真没差别。
“四哥,这堤坝,总算是要修好了。”椿泰的心情自然是带着期待的。
一方面期待这废了许多人力物力财力修建好的水利工程能够给黄河沿岸的人民带来安定的生活,不会因为水灾流离失所。
另一方面,椿泰也担心京中的淑慧,没见着四阿哥这大半年都没回京城,椿泰都跑回家好几次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