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我们重新找个地方坐着谈吧。”安然重新提议,无论安祎是不是真的打算说实话,也没必要一直站着。
安祎打过电话确认安旭登机后,点头跟着安然在机场找了一家咖啡厅坐下。
安然也不催,悠哉的等着,一点也不急,和刚才强硬的状态完全是两样,凡事都不能太过,她就等着安祎开口了。
“我希望我们今天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你的爸爸。”安祎一杯咖啡见底后才开口。
安然默然点头,表示答应,她没有和家长分享秘密的习惯,因为她的秘密不比安祎少。
或许是伪装了太久,也或许是终于找了宣泄的机会,安祎露出疲惫不堪神情,一手抵着眉头,轻轻地揉捏,“事情有些久远,那时候安家,季家是世交之外,还有一个贺家,不过现在没了,两家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不提,因为那是他们最黑暗的时期,贺家的消失就是安,季两家一手造成的,很讽刺吧,明明是世交,却做着背后捅刀的事情,贺家破产几乎都死了,可是我的爸爸,你的爷爷,还是不甘心,因为还有一个季家,他握着两家人合谋的证据,于是爸爸就心心念着要弄死季家,我们也不过就是他的棋子而已,我不想被摆布,就装疯卖傻的混混沌沌过日子,可是背地里还要帮他做事,关注着季氏的一举一动,这是就豪门,肮脏,黑暗!”
安祎满脸厌恶,他讨厌那个已经腐朽了的豪门大家,装模作样的安老太婆,谁都能利用的安老爷子,只知道争权的安骏平,简直让人喘不过起来。
这该就是所谓的黑幕了吧,没有想到安祎对安家的怨念这么深,安然依然安静地听着,没有插嘴。
“这就是我隐瞒的目的,因为我不想什么事都被人安排好,就像个木偶,他说怎么样,你该怎么样。”安祎说到着露出些许得意,以为后面他的那些反抗的事,虽然不能动摇根本,确实他唯一能发泄的行径。
“所以你就娶了曲颜?所以你明知道安琰在吞噬你的股份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你和安琰的母亲离婚?随所以你就收养了这些孩子?”安然一一替安祎说出了后面一个问题的答案,他隐瞒的事不少啊。
安祎瞪大眼睛,就像面前坐着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面目可怖的恶鬼,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全部知道!
面对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人,安然非常好心的主动解答“不想看看吗,档案袋里的东西,你做的事都很小心谨慎,说实话,如果是我的话,段时间之内真的查不出来,这些是我拜托古亦凡查的,当然也只有这一份。”
安祎立即拿过档案袋,一页页的看着里面的内容,他的一切都详细的记录在里面,怪不得安然一开始就不相信他说的,原来她早就一清二楚,他真的太小看她了。
“不愧是百年世家的古家,不知道有什么是他查不出的。”安祎收起资料,重新将档案袋交回安然,他没有打算将里面的东西据为己有然后销毁。
“还真有他们查不到的,比如说你对安琰的妈妈到底有没有感情,你对安旭都这么上心,那对安琰呢?”在安佳说要和贺新翎结婚的时候,安祎的不同往日的态度,也说明他其实也是关心着安佳的,一个连收养的子女都能关爱有加的人,不可能对唯一的亲生子漠不关心吧。
安祎一笑,“这些重要吗?或者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安然断然回到,比起调查的那些事她更在意的就是刚才问的哪些问题。
安祎笑而不语,根本不算打算再回答了,这些真的重要吗?
但是对于安然来说这就已经足够了,随意拿出一张纸条,摩擦着桌面滑至对面人前面,“她现在仍旧一个人在国外,这就是我问刚才问题的原因。”
安祎一震,愣愣看着桌前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个英文地址,即使安然没有明说,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她说的是谁,明明伸手就能碰到,可是他始终不敢伸出手。
“我先走了,大伯。”安然看着一脸震惊又惶恐的人,她实在不是好事的人,可是也忍不住帮一把,她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安然已经走出位子有几步,被听见身后有人叫住她。
“安然,谢谢你。”安祎连忙喊着离开的人,桌上的纸条他始终没有勇气拿起来。
安然微微一笑,“人生没有第三次。”
说完之后,没有回头的离开了。
“人生没有第三次。”安祎看着桌上的纸条喃喃念着,他错过一次,这是第二次,没有第三次,原来威胁他的话,现在回想取来,意味深明,此时他才真心的笑起来,然后拿起了桌上的纸条。
出了机场,安然直接坐上正在等着她的车。
“接下来回公司吗?”孙伯问着上车的人,他是不会问事情办没办好,他相信只要小结出面,不会有办不成的事。
“不去了,我请了一天假,我将安琰妈妈的地址给了安祎,没有想到最不靠谱的人,原来是最重情义的人。”安然不由感慨了一下,那些资料她也是今天早上收到的,看过之后她也很惊讶,完全颠覆了她所知安祎的形象,如果不是有古亦凡亲自送给她的,她真要以为是假的了。
“人不可貌相,有时候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这也是保护安琰和他母亲的最好办法吧。”孙伯接着说了一句,有时候你以为的真相或许只是表象。
安然默然表示赞同,唯一之情也只有安旭一个人了吧,安祎竟然能忍着不说,就算安琰仇恨着他。
“时间差不逗了,我约了温良,直接去那吧。”安然看了眼时间便不再纠结于安祎的事情上,惊讶是一回事,但是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她能得到的,只是安祎隐瞒一切后的缘由。
孙伯知道给安琰妈妈的地址已经是小姐仁至义尽了,虽然挂着亲人的头衔,可是并没有为彼此做过什么事,顶多算个熟悉的陌生人。
很快就达到约定的地点,孙伯跟在安然后面,见到了一直纠缠在小姐身边的危险人物,他没和‘煞’的人打过交道,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接触,那股毫不掩饰的杀气,几米之外也能感受得到。
温良仍旧笑眯眯的眼,早就等在那,见到来人并没有多大动作,“安小姐真是准时。”
她是不指望温良能做出多绅士的行为来迎接她,每一次见面都不愉快,“对于的话就不说了,我要的东西,包括文姨的下落。”
“安小姐真是直接,我还想和安小姐多聊聊呢,东西我早就准备好了。”温良说着,就把准备的东西递了过去,“里面的资料很详细。”
安然拿到后,仔仔细细看了,最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温柔大方,不得不说柳漫眉眼之间确实很像她,可是又不完全像,安君宴找人找的很对,似象非象之间又有另一种魅力,确实能在短时间内吸引住一个人。
“文姨的下落呢?”安然将资料递给孙伯,再次开口询问,温良不像安祎那么好对付,手断刁钻狠辣,最烦的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安小姐别急,我满足了安小姐一个要求,可是安小姐没有兑现对我的承诺,要是安小姐反悔的话,那我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讨好啊。”温良压着消息,就是不肯透露,没道理在没尝到甜头之前,干苦力的一直是他啊。
“你不是说等你的安排吗,怎么能怪到我头上。”安然冷笑一声,她就说温良十分难缠,一点亏都不肯吃。
“那我说现在需要安小姐的出力了呢。”温良笑眯眯的脸,始终都是同样的弧度,就像是一个雕刻好的模板。
“那就直说。”安然不想在这样的人面前浪费时间,合作的事早点了结最好。
“我想借黑鹰,九州的势,其实很简单的对不对,冲锋陷阵都不需要安小姐亲自上阵,只是一句话的事。”温良早就算好了,聚义早就归顺了‘文殿’,傅家又和安然的关系匪浅,黑道上的势力,也就这些了。
“我不认识他们。”他想借势,那也要能借才算,安然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声温良想得好计划,黑道的势力划分,‘煞’散步较广,神秘,帮派斗争从不参与,主要就是接杀人的买卖,傅家其次,一个传承下来的黑道世家,枝繁叶茂,实力错综复杂就不用多少,黑鹰,聚义,九州,三足鼎立,聚义已归附‘文殿’这么算来只有黑鹰和聚义,他要借势,整个黑道的势都给他借了。
“安小姐不认识他们没有关系,但是安小姐认识古先生啊,黑影和九州都是古家的势力,化整为零了而已。”温良说着黑道的秘辛,知道这两家门派和古家的关系的人不多,但是他温良是谁,竟然已经有了动作,怎么可能不一一查清。
安然眼睛微眯,看来温良调查的事真不少,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算计好了的,“好,现在你总可以把文姨的下落告诉我了吧。”
她会轻易的答应,只因为她相信古亦凡的能力,在古亦凡手上温良未必能得到多少好处。
“安小姐就是爽快,她的消息,我会给安小姐的,但不是现在,我想安小姐也不急在一时,放心,我不会再古家人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的,何况,我清楚那人对安小姐来说并不什么致命的威胁,我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的选择没有错,找上安然简直是一本万利,整个黑道的势力,几乎都能用到,明明只是一个商贾的女儿,却有影响整个黑道的能力。真是让人惊讶。
既然人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你就等着古亦凡亲自和你联系吧。”
说完,安然起身就走,利用她,也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她是温良利用古家势力的桥梁,可是不代表就一切都能尽如他意。
不等温良说什么,只是看着人走远,即使再不满她的态度,他也不能上前做什么,他早就收到消息,古家已经换天,他没理由给自己树立像古家那么大的敌人。
拿着安君宴妈妈的资料,安然觉得比什么都重,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明明是杀害别人妈妈的凶手,却依旧能笑如春风,她的奶奶,安老夫人,简直让人觉得可怕。
“小姐,接下来我们去哪?”孙伯询问着身后的人,车迟迟没有发动。
“随便吧。”手撑着头,等她真的知道所有事情的时候,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君宴也应该是知道的吧,那么安家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是仇恨的牢笼而已。
孙伯看着身后的人一副疲惫不已的样子,他已经猜到那些资料是什么了,‘煞’是一个杀手组织,能从‘煞’那里得到的资料,也只有那些死人的信息了,能让小姐这么紧张的,看来就是君少爷了。
给了足够的清静空间,孙伯觉得还是回家让小姐休息一下的好。
就快到家的时候,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噌的一下睁开眼,眸光锐利,“掉头,去安家!”
虽是讶异,孙伯还是依照身后人吩咐掉头驶向另一个方向,按小姐的脾性,绝不可能主动去安家,难道小姐是想为君少爷抱不平,可是现在时机未到,这样做,真的好吗?
即使有再多疑虑和不赞同,孙伯没停下,向着安家本家的方向而去。
这一去,无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大结局下
安然知道这是自己心血来袭的决定,安老夫人虽然是她的奶奶,但并没有多少血肉之情,情感为难不到哪去,一定要选择的话,她选择的也绝对是安君宴。
没过多久,就已经到了安家,这个如果可以,她怎么都不想踏入的地方“庄管家在哪?”孙伯将车停好后,就问向附近的佣人。
“庄管家和老爷出门了,现在不在家。”佣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就已经直接把话说出来了。
孙伯得知答案后,转身回到了安然身边转述了一遍。
“你在这等我吧。”此时安然脸上的表情怎么看都比往日要冷上几分。
“小姐,别太冲动了。”虽然小姐握有安氏的百分二十的股份,可是绝大部分股份还是掌控在安老爷子一派手上,而新天,现在正被安氏打压,再帮不上多大的忙。
“我有分寸。”说完,安然就直接进去了。
就算安然刚回国,来安家没有几次,但是安家佣人对于直系的少爷小姐还是清楚的。
“安老夫人在哪?”进了大厅,安然就问到正在打扫卫生的人。
“老夫人现在房里。”佣人如实相告。
之后,安然就朝着佣人所说的地方去了,如果没有变的话,她想应该还是那个房间,当初她无意间听到还有一个弟弟的地方。
如果,她走近,就看见安老夫人正在房间里梳妆台前坐着,看样子似乎也要出门。
“奶奶。”安然站在门口轻声唤到。
安老夫人没有想到现在会有人找她,还在整理发型的动作一滞,转过头看见来人,也是略为惊讶了一下。
“安然?你怎么来了。”绝对是稀客,如果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她都不会奇怪,可是安然这孩子对谁都不亲近,怎么会突然来了。
安然但笑不语,走了进去。
“是来找爷爷的吗?他今天和庄管家出门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唯一的解释就只有来找安老爷子了,总不可能来找她的,她有什么好找的,安然现在进入了安氏,也算是得到了重用,想不到三代里面,最有出息的不是安谨而是安然。
安然没有否认,仍旧只是带着淡淡笑,“奶奶,我先去下洗手间。”
说完之后,将手上的东西直接放在了桌上,然后起身走开,出房门的时候,安然朝着房内看了一眼,嘴角微勾,然后离开。
安老夫人有些莫名其妙,来了什么话都不说,不过这桌上的东西是什么?有关公司的?
等安然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安老夫人眼眶鲜红的盯着那一页页的纸,那样子恨不得吃人肉喝人血。
“混账的东西!”安老夫人一见回来的人,狠狠的将东西扔了过去。
安然微微偏头,嘴角牵出一抹冷笑,再回过头时,又恢复如常,“奶奶这是怎么了?”
这是安老夫人第一次暴怒,她要是再不知道这是被人设局,她这么多年就是白活了,安然根本就是故意将这些东西放在这,让她去看!
“我不懂奶奶在说什么。”安然将地上散乱的东西一一拾起,每一张,都是有关于安君宴的妈妈,还有那个幕后黑手。
安老夫人再顾不上什么形象,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烂面前的人。
“你不懂?你会不懂?那这些都是什么!”安老夫人指着地面上的东西厉声到,她在安家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经历过,要是认为能轻易逼她就范,那就太幼稚了!
安然一指置于唇边,“奶奶不是想有更多人来告诉奶奶这些是什么吧。
安老夫人气的脸都青了,可是偏偏不能发作,家里尽养一些反咬的白眼狼,她在看安琰热闹的时候,想不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安然慢慢走近,然后坐下,相对于安老夫人的气急败坏,安然看起来更加悠闲。
“你要什么?”安老夫人心里已经有数,安然会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不然,她也不会在这看到这些了。
安然只是淡淡笑着,也不急着回话,她要什么,她真的不知道要什么,在看到这些资料的时候,更为安君宴感到痛心,待在安家的这些年也绝对称得上忍辱负重,可是安老夫人除了被人抓住把柄的气急败坏之外,再无其他感情,她就一点不曾后悔过吗?不曾动过一丝丝的恻隐吗?
如果换做其他时候,安老夫人或许会赞一声好休养,可是现在眼前好休养的人正攥着她的把柄,她在这焦急如焚,而她却淡定从容,怎么能不让人恼怒。
“安然,我是你奶奶,别以为抖出这个你就能好过。”安老夫人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当初她既然能雇佣‘煞,杀人,就不怕被人知道,只是她无论如何都不预料不到有一天自己的孙女,会拿着永远不可能出现的东西放在自己面前。
“不知道我会怎么不好过呢?”事到如今自己仍旧被威胁着,也难怪爸爸每次做出决定的时候都要请示一遍安老夫人了。
“我听说你和古家的人关系进了一步,你就不怕抖出这些,古家人对你的看法?一个连自己亲人都能出卖的人,你认为其他会怎么想?”和她斗,还是太嫩,就算拿着这些证据又怎么样!
安然听过之后笑了出声,“说不定会说我大义灭亲,警方或许还会更我颁个最佳好市民奖呢,至于古家,就不劳烦奶奶记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