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有夫亦有子[np] > 第五章[回忆1]
  天边泛着鱼肚白,院里的杂草上满是露水,空气中浮起阵阵凉意。
  许楚楚醒得很早,床板太硬,她的后背被硌得生疼。爬起来穿上已经有些褪色的校服,她小声下床走进了东屋,想看看床上躺着的男人。
  他还在睡,蓝色起球的毯子只有一个角盖在了下身,白色短袖上大片的血迹已经变干。
  许楚楚站在床前观察他熟睡的样子。
  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身材修长消瘦,胸膛随着呼吸轻微起伏。他生得一副浓颜,轮廓分明,五官立体又很精致,但此刻面色过于苍白,显得有些憔悴。
  昨天他半夜翻过矮墙闯进了堂屋,当时许楚楚正点着灯熬夜写作业,她从小父母双亡,跟着姨母一起住,上高中后姨母一家卖掉房子搬到了国外,她只能一个人住到外婆生前居住的这座小平房。
  每天放学后她都要去邻居家的烧烤店打工,常常忙到十点多,回家后还要拼命赶作业。
  宋岐捂着腹部撞开屋门时,她正在桌前昏昏欲睡几乎睁不开眼。
  巨大的响声突然传来,她瞬间一激灵,赶忙跑到他身边。
  “救……我……”
  他气息微弱,发出的声音嘶哑又痛苦。
  许楚楚一时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最后还是在他的指示下吃力地把他送到了东边的床上。
  她力气小,个子也矮,压根支撑不住他的身体,扶着他的动作十分勉强,还好几次碰到了他的伤口,引来他低声呵斥:“你手脚怎么这么蠢?”
  “明明是你闯进来的,居然还好意思骂我?”
  “嘶……嗯……”
  见他上半身几乎被鲜血染红,已经疼得说不清话,她憋下不满,问道:“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他转了转眼珠,瞧向身边清新动人的小姑娘,“你……帮帮我!”
  许楚楚被他的样子吓住:“啊?我不会治你身上的伤。”
  “看着办。”
  说完他似乎已是疲惫至极,直接晕在了床上。
  许楚楚瞄着这个男人,简直无语。
  但她还是乖乖找来柜子里备着的酒精和纱布帮他小心处理伤口,她没做过这个,全程手忙脚乱,酒精有的还洒在了床上,纱布也裹得不紧,不过这个男人态度也太恶劣了些,凭什么把他伺候得那么舒服?
  做完这些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许楚楚想到明早还要去上学,赶紧找了条被子铺在堆着衣物的小床上,一合眼就沉沉睡去。
  男人好像梦到了什么,微微皱眉,看起来有些紧张。
  许楚楚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已经五点半了,该去做早饭了。
  她早上通常都是煮点小米粥,再吃点自己蒸的素菜糊弄一下。她的钱还要留着上大学,平时不能花太多。
  宋岐醒来时太阳已升得老高,他睁开眼环顾四周,昨晚那个小女孩不在,应该是去学校了。他头痛欲裂,刀棒相斗的画面又浮现眼前,只好扶着头坐在床边。
  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这是早饭,你吃点吧。我不能让你一直待在我家里,你要是能走就赶紧走吧。”
  宋岐看了眼桌上的东西,粥已经凉了,包子应该是一大早就去买的,也凉透了,不过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几口就吃完了包子。小米汤不像买的,因为不甜,是她自己煮的吗?
  想到昨晚她惊慌无助的样子,他眸光闪动,嗯,味道还不错……
  许楚楚白天都待在学校,晚上干完活才回家。
  这天到家后,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知道男人已经离开了。
  可他上半身布满刀棍的伤痕,有的裂口甚至像她小臂一样长,他已经能动了吗?他那一身的伤能去哪儿?
  漆黑清冷的房间里,许楚楚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常,那个男人再没出现过,仿佛已从她的世界里蒸发。
  她还是每天上学打工攒钱,偶尔幻想一下进入大学后的生活。
  转眼到了五月份。
  周五不用上晚自习,晚上八点半才上班,这是她一周里最清闲的一天。下午放学后许楚楚就背着书包回家了。
  走在阴暗的小巷里,她脑中全是即将毕业的喜悦,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想得入神,没注意到身后一道人影一直跟着她。
  等她把钥匙插进锁孔一转,正要推门而入时,瘦弱的身体突然被拽入一个紧实的怀抱,好像重重撞向了一面硬墙。
  背后的人把她牢牢圈箍在怀里,潮热的气息包裹着她,他的下巴靠在她头顶,发出一声沉吟:“楚楚,我好想你。”
  许楚楚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你不是走了吗?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你不想让我待在你家里,我就暂时离开了。另外,你作业本上写着名字呢。”
  “哦,那个……你能不能放开我,你搂得太紧了。”
  “对不起,我从来没抱过别人。”他稍微放松了手臂,“现在还紧吗?”
  “……”
  四周无人,也没有住户亮灯,许楚楚被他拉着坐上了巷口的黑色轿车。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晚上还有事。”
  “我帮你给老板请假了。”
  “你怎么……”
  她想抗议,可是男人身上散发的强大气场让她无从抗拒。
  宋岐控着方向盘,伸手摸了摸她圆圆的脑袋:“乖,陪我一会儿,很快就送你回家。”
  许楚楚没有应声。
  她从小寄人篱下,每天都害怕会被姨母嫌弃,所以性子软软糯糯,现在突然和这个不知底细的男人挤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她只觉得胸闷难受。
  她小心打量着左侧的男人,快一个月未见,他的身体应该恢复得不错,整个人褪去当日的孱弱,看起来成熟干练。
  似乎察觉到她在偷看,宋岐嘴角上扬,车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车子在一座大型商场前停下。
  宋岐拉着她在空旷的楼内闲逛。
  他显然心情舒畅,带着她转了快两小时,买了一大堆衣服皮包,跟店员吩咐了几句后,他就牵着她的手来到了一间西餐厅。
  两人落座后,宋岐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试探着问道:“楚楚,怎么了?”
  “嗯?我……就是,你带我出来玩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宋岐。”
  “……”
  “那现在可以点餐了吗?你想吃点什么?”
  “还是不用了吧,我想回家了,我现在不饿。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或者我自己走也行。”
  ……
  许楚楚说话时一直低着头,对面的男人现在也不出声,她担心地瞅了他一眼。
  宋岐看着神色平静,似乎没什么反应。
  “那好吧,我先送你回去。回头我会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不,不用了。我不能收你的东西,而且我平时上学只能穿校服,收了也是放着而已。”
  “那就星期天穿出来好了,听话,下次穿上我看看。”
  许楚楚心里一沉,感觉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宰割。
  宋岐一连陪了她好几个周末,每次都温柔体贴地带着她游玩。许楚楚逐渐不那么怕他了,有时候还会和他开一些小玩笑,他觉得幼稚,但又禁不住被逗笑。
  两人的关系似乎越来越亲密,许楚楚好几次在上课时想起他,心总是微微颤动。
  暑假很快到了,许楚楚打算白天去找个兼职,不过她上午在步行街逛了一圈都没发现合适的,只好先回家了。
  宋岐知道她放假后,立马开了辆敞篷车过来找她,想陪她出去兜风。
  许楚楚见他脸上柔和的笑容,心情软了下来,想着明天再去找兼职也行,便在他期盼的目光中坐上了副驾驶座。
  环山公路上熏风醉人,许楚楚闭着眼享受迎面扑来的凉风。宋岐见她快要睡着了,故意摘下她的墨镜,眼前突然一亮,她扭头凶乎乎地盯向逗弄着她的男人。
  宋岐露出宠溺的笑容,赶紧把手上的墨镜还给了她。
  车子一路开到丛林深处,远处矗立的高大物体越来越近,过了好几道大门后,许楚楚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建筑物。
  这是一座豪华壮阔的别墅,庭院里是一座座形态各异的雕塑和喷泉,还有一道幽静的长廊,被藤蔓紧紧环绕,正适合炎炎夏日在里面停歇。
  许楚楚望着眼前豪华的建筑,心头划过一丝不安。
  “宋岐,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我家,我都到你家那么多次了,你是不是也应该来我家看看?”
  许楚楚只想拒绝,她环顾着别墅四周黑压压的一片密林,伸手拽了拽宋岐的袖口。
  他环住她纤细的腰,将她抱入怀中,低头劝慰说:“没事,我家里只有我和几个保姆,我们就在里面坐一会儿,我带你随便看看,然后就送你回家,好吗?”
  许楚楚点点头,被他引进了房里。
  宋翊的确没做什么,只是陪她四处走走,先是一起去看了顶楼收藏的画作,然后又去院里那道长廊里吃了些点心,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几乎忘记了时间。
  等她意识到该回去打工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从别墅到那里要两个多小时,根本来不及了,宋岐只好安慰她:“太晚了,开车不太安全,要不你先留在这里住一晚吧。至于工作,你给老板打个电话,就说今天先不去了,怎么样?”
  许楚楚“嗯”了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给邻居拨了电话后,她稍微解释了一下情况,对方声音不大自然,不停说着“好好!”,许楚楚没多想,只是答了声“谢谢”。
  挂断电话后,她舒了一口气。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宋岐身形悠然,始终静静端详着她,眼神中闪着细碎的亮光。
  保姆很快将晚饭布置好,许楚楚向他道谢后就小口喝起了鱼汤。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鲫鱼汤?”
  “猜的。”
  “还是我们湘城产的鲫鱼最好吃了,可惜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这么正宗的了。”
  “为什么这么说?”
  “我想去林城读书,以我的成绩应该可以考上林城大学。”
  “是吗?那确实是个好学校。不过,湘城的好学校也不少,怎么不想留在这边?”
  “我不想一直待在一个地方,林城气候经济都不错,我想去看看。”
  “嗯……”
  许楚楚听他语气有些低沉,说道:“如果你有时间,也可以去那边逛逛啊。”
  他淡然一笑,不作回答。
  许楚楚被保姆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客房,对方只把她送到门口就道别离开了。
  许楚楚第一次进到这么奢华古典的房间,看着眼前雅致的设计,她心里没由来地失落。
  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宋岐隔得好远,她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即面对面相处了这么多天,也完全猜不透他,可他却对自己洞若观火,好像她只是他掌中的一只小麻雀。
  她慢慢走进浴室开始洗漱,温热的水从头上浇下,她呆立了好久,四周雾气朦朦,她觉得眼前越来越模糊,是因为热气太重了吗?她转身想关上淋浴,结果手指刚触碰到开关,她就眼前一黑歪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