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疑的看着他,对他这套说词,她半点儿都不信。
邢婉这个女人瞧着挺娇柔脆弱的,可那家伙心硬得像石头,神经粗得堪比小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为情自杀,还整出精神病了?!被易绍天冷落了那么多年她都没闹自杀,这短短几个月,得有多深的感情啊?
瞎胡闹,纯扯淡!
单刀直入是她的性格,毫不迟疑是她的风格。
所以,她问了:“你干的吧?”
“你觉得呢?”突然俯过身来,易绍天定定地望着她,眸底有着成熟男人内敛隐忍的情感,还有淡淡的酸楚。
没有否认,没有承认。连翘知道,其实这就是默认了。
近距离的观察他,她终于发现这厮的脸色相当的不好了。
怔了怔,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对于,刚才电话里不是说,你要走了么,是要高升了?”
别开脸去,易绍天坐直了身体,主动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哪怕就为了她嘴里冒出来的那‘朋友’二字,他也必须规范自己的言行。
“算是吧!上头安排我到c市去,任命书已经到了。明后天就出发,看这情况,是得在那边儿过年了。”
扯了扯嘴唇,连翘真诚冲他笑:“恭喜你,但愿你从此平步青云,取得成功。”
挺拔的脊背微微一僵,易绍天的目光里闪过一抹痛楚,遂即失笑。
平步青云这个词儿,或许是大多数男人毕生所追求的。
但是,不包括他。
“翘翘,谢谢你!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成功。那就是,能够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度过自己的一生。”而他,已经永远失去了这个资格。
他没有说后半句,不过,连翘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笑笑,她不接话茬。
有时候,装聋作哑也是女人的必备武器。
在她的心里,经过这么长长的几年,她早就不恨他了。至于他和邢婉之间的事儿,她很遗憾,也替他难过。能够理解他,能够谅解他,但却永远都无法再回应他。
命运的牵强,谁也没有办法。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过了……
于是乎。
她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走吧,一会儿家里该催了!”
抿了抿唇,易绍天没有勉强,也站起身来。
“我送你吧!是回邢宅?”
“是的。”连翘点头。
……
汽车飞快的驶离了公大熟悉的校园,两旁熟悉的景物慢慢退去,正如他俩曾经的过往。
那年那月,一心痴恋他的小姑娘,变成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母亲。
那年那月,彼此倾心的恋人,终将天涯海角。
青春,朝气,年少轻狂这些词永远都不会再属于他们了。
两个人心里都清楚的知道,这也许是他俩这辈子最后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谈话了。
从今以后,山迢迢,水迢迢,只怕是见面无期——
几十分钟后,汽车停在了邢宅的外面。
和邢婉离婚后,易绍天已经不再踏入邢宅了。乍然站在这儿,站到这些年来的折腾,心里不免有些酸楚。和刚才一样,他先下了车,然后绕过来替她打开了副驾的车门儿。
“翘翘,再见!”
牵了牵唇,连翘站在他的面前,眨巴着眼,笑着礼貌地伸出了右手:“天哥,祝你一路顺风!”
久违的称呼,让易绍天差点儿卡了喉。
薄唇轻轻一抿,他伸出手来与她重重一握,嘶哑的声音近乎哽咽,“翘翘,你也要……保重!”
“保重。”
相握不足十秒,她收回了手。
眉头紧蹙,易绍天望了望空掉的手,下巴微微一昂,将手插在了警服的裤兜儿里,在冬日的雪地里,将身体斜斜地倚靠在了车身上,眸色黯淡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眼看她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突地直起身来,鬼使神差地又唤了一声,那声音凄怆得,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翘翘——”
长长的尾音,哽咽的声音,成功阻止了连翘的脚步。
她转过头瞅他,没有忽略掉他眸底片刻的迷离。她微微勾唇,笑盈盈地问:
“还有事儿吗?”
眼眶一红,易绍天再次低喃了一声她的名字,却又没有下文了。
他目光所及的女孩,就站在那儿了,雪地上,系着长长的红围巾,围巾随着风雨在飘荡。雪花落在她的肩膀,正如那年的小年夜,他俩第一次约会,他替她掸去肩上的雪花,她却开心地捧着一把雪,拉开他的衣领就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