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扯吧你!!”说好的没空跟人扯谎咧?
  他笑了,抱着她轻轻晃。
  尔后漫不经心地说:“我想你大约知道,双手受伤…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道无形的柏林墙。不能说是分水岭。它阻隔了我人生中的很多东西,但并非完全截断。”
  “嗯……”
  他忽而有点自嘲,“那时还未满十五岁不是么?”
  “嗯。”她把自己怀里的抱枕贴在他小腹处,难过得说不出话。
  “它呢,作为一个最原始的因素,把我推向一种近乎于亡命天涯的境地。我在这种境地下,热衷于尝试各种有可能使我上瘾、使我被别人掌控的东西,”他把下巴搁在她头上,“对,就是你所能想象的那些东西和你所不能想象的那些东西…”
  边忱呆愣愣地问:“……包括heroin那些吗?”
  他笑,“再高级一点。”
  “啊?还再高级一点?”她抓耳挠腮,最后掩面,“我想象力有限……”
  “那就不要想了,知道意思就行了。”
  “你不能这样话说一半!”
  张偏头瞧着她侧脸看了一会儿,“耳朵凑过来。”
  “哦。”边忱攀着他的肩膀,稍稍起身,把耳朵凑到他唇前。
  听见他低声耳语了一些英语名词,在她的大脑中形成具体映像。有几个实在没听过,就拿来手机,记在手机便签。
  边写还边小声嘟囔:“我记性不好,你不要笑我。我的妈耶,这些东西,成瘾性这么强,你,你,你太可怕了……”
  张有点后悔亲口告诉她。关于他的很多事情,她以后总会在圈子里听见传闻,他实在没必要和盘托出。
  这就是人类犯蠢的瞬间。他想。
  “你刚刚说到,你热衷于尝试可能会使你上瘾失控的东西,然后呢?”她显然很想听后续。
  “我听闻感情也算一种危险的东西,但在我的考量里,只要我不去碰它,它就是最不可能成为我软肋的东西。所以我没碰过。”
  顿了一会,张提醒她:“回答完毕。”
  “哈?”边忱完全懵逼,“这就完了?”
  “嗯,下一题。”
  “不,我还没懂,”她说完这句话,才怂怂地缩了缩脖子,“为什么……感情最不可能——”
  “笨蛋,”他打断她的话,“你设想一下,只要我不爱,别人能拿什么威胁我?难道对方挟持/收买/安插一个陌生人也会令我紧张?”
  他在‘陌生人’这三个字上加重了音调。
  “对哦……那所以,就是没有感情经历?”
  张轻点下巴,“可以这么理解。”
  “那个,f……”
  “朋友。”
  “someone……”
  “那是十五岁之前,我还是个孩子。”他理直气壮。
  “……”
  边忱所能想到的也就这两位,主要是因为他在小说文字里稍微作过剖析的,只有这两位。
  也就是说,关于他这方面的经历,边忱只知道这一点点。这么一想,她还真是个小可怜。
  其实,只要动一下脑筋思考,即使此人再年轻,总是避不开要因公出入一些场合,总会碰见无数外形姣好气质优雅的女人。而此人的资本、技巧、容貌,样样不缺,也许勾勾手指,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吧……
  但那样儿的,对他来说不算感情吧?算露水情缘?纯属生理需求?
  啊跪了,蠢边忱,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越想越凌乱。
  2(双)
  “我怀疑你的体重在这短短几天内增加了不少。”
  他突然冒出这一句,把边忱听得懵了一下。
  “为什么这样怀疑呀?我没暴饮暴食啥的……”
  “腿麻。”
  “……哦!!!”那你不早说?!
  她赶紧从他腿上下来,坐在他旁边,拉上被子,盖住两个人的下半身。
  “明晚有个私人宴会,跟我一起去。不要又腹诽我没提前告诉你。”他的音调有点宠有点腻,长指捏了一下她耳垂。
  “好,”边忱点着头记下,转念想到,“我每次腹诽你,你都知道的咩?”
  “知道一些。”
  “妈耶,那我在你面前真的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他倦倦地笑了笑,“困吗?”
  “你一定困了吧?”边忱愧疚了,转头去观察他的眼圈下方,果然有一小圈淡淡的乌青。
  他这两天似乎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飞来飞去的。
  “哎呀不行,你快点,快点躺下睡觉,关灯吧。”
  张挑了下眉,反手摸到矮柜上的床头灯,拉下去,卧室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各自躺下,隔着半人宽的距离,只有渐趋平缓的呼吸。
  等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一动不动,张偏头看过去,只能看见黑暗中她的模糊轮廓。
  他叹气,微不可查,侧转身,把她捞过来。
  “怕我了?”
  边忱背对着他,腰被他搂着,他手指的凉意透过睡衣渗到她小腹的皮肤上。
  “挺怕的,”她老实交代,“我还在消化你资料里的那些身份地位……”
  “那也是实时更新的,有个印象就行。”张把她带进来一点,抱在怀里。
  他其实很不习惯抱人或者被人抱,尤其是睡觉时。
  “粗略的印象就把我吓到了……”边忱摸到他的手,掌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中国的富豪都是显山露水的,挺像暴发户,导致我对贵族的大部分想象力都来自于那些暴发户精神。一了解到你这类人的存在,我就……”
  他被她的措辞逗笑了。
  “并且我发现,小时候不懂事看的狗血言情小说,里头对黑·道的意淫啥的,简直荼毒了我的思想……”她掩面,声音闷闷的,带着笑,“我要控制住自己,不能把那些意淫套在你身上。”
  他轻轻哼笑,闭上眼睛。
  “还有那个啥,投资,还可以这样玩的呀?”边忱转过身,窝进他怀里,“啊……我好愧疚,我在你身边,一定拉低了你的高度。”
  “你坐在我肩膀上就行。”
  边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小声笑,“就像,牛顿站在伟人的肩膀上那样吗?”
  “但你也成为不了牛顿。”
  “……”打击来得如此之快。
  “你是…”他顿了一下,没说下去,似在思考。
  “我是什么呀?”她深深嗅了嗅他家居服上的青柠气息,“你快说完,又话说一半。不会是睡着了吧……”
  边忱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黑乎乎,估计也看不见。但她正要放下手,突然被他抓住,凉凉的长指裹住她的手。
  他闭着眼睛,翻身,平躺,把她的手放在胸口,“…你是张的女孩,和女人。”
  “……”
  于是这一晚,边忱就在他怀里光荣地失眠了。
  3(双)
  场景一:
  翌日清晨,洗手台,半身镜前。
  俩人面对面站着,张抬起她的下巴,低头观察她明显至极的黑眼圈。
  “我昨晚虐待你了吗?”
  “没,没有啊……”边忱眨眼,声音降低,“我失眠了。”
  “原因。”
  “就,那个,你的手太冷了,一直抓着我的,我就,失眠了……”
  场景二:
  她洗漱完,把酒店套房里的每个角落都逡巡了一遍,动作从雷厉风行渐渐变为有气无力。
  边忱:“张饮修,你有没有发现一件悲催的事?”
  他正站在书架前整理旧物,眼都没抬,“直说。”
  “没有梳妆台……”
  “如果有,你才应该觉得悲催,那代表着我一个男人也要化妆。”
  “……”
  她忘了,这间套房本来就是他一个人住的o(╯□╰)o。
  场景三:
  早餐桌上,他喝早餐茶,她喝粥。
  边忱:“张饮修,我们俩人的饮食比例好像差得有点远……”
  他轻“嗯”一声,“观察敏锐。”
  “我是在暗示,你可以稍微调整一下,比如多吃一片土司,或者吃点焗土豆什么的。”
  他再“嗯”了一声,“想法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