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拐了弯,边忱找出通行卡,忐忑不安,就连跟入口处的保安小哥哥说话时,嗓子眼都是紧张的。
  停车,进电梯,出电梯,张拉住她。
  “干嘛?你,你需要一点时间做心理准备吗?”
  “你觉得我需要?”他反问的语调一贯地让人自惭形秽。
  “那你——”
  边忱的话还没说完整,手上的礼品袋已经被他拿过去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不能显得我太娇贵。”他半开玩笑。
  “可是有点重哎,等会你一进去就快点甩手哈,不能拎太久……”
  边忱也不知道他购置了什么礼物,反正挺重的。一下车她就自动自觉地拿在自己手上,避免他亲自拎。
  瞥了眼他的白皙长指,勾着精美的袋子,手指皮肤被勒出了很轻微的痕迹……
  边忱赶紧推着他往前,“哎不行我们还是快点儿进去,进去你可以放下它们了,我好心疼。”
  在她心里,张饮修如何千娇百贵都不过分。
  3(张)
  晚上,张在酒店里冲完凉,刷了四遍牙,用完了半瓶漱口水,口腔里的洋葱味还是让他反胃。
  让服务员送来一些口味浓的晚餐,挑着吃了点,吃完再重复漱口…
  距离上一次在宴会上误食,他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跟‘洋葱’这个死敌打照面了。
  靠…这一次栽在了棉袄的母亲身上。
  斜斜倚进沙发里,找出私人手机一看,十几通未接来电,全是她一个人拨过来的。
  张蹙了眉,给她回电。
  沉闷的“嘟”声只响了两下,那边就接通了。
  “张饮修!”
  声音太刺,他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了点,“怎么了?来电这么多次。”
  “你刚刚一直没接,我一着急,就,就重复拨了……”
  她的声音变小了点,变软了点。张把手机移回耳边,“所以?”
  “你到酒店了吧?”
  他“嗯”了一声,屈腿,往后靠在沙发背上。
  “白天没到家之前,我妈问我你喜欢吃什么……”
  “看出来了。”午餐桌上的所有菜色,几乎都是他平时透露过给她的…他的个人口味偏好。
  “哎呀我还没说完!”信号那端的人又急了,他听着有点可爱,“你让我说完呀。”
  那你停顿那么久?张好脾气地回她:“说。”
  “就,我在微信上嘱咐了她不要往罗宋汤里放洋葱的。但她,但她,可能做饭做得太投入了……”她的语气懊恼极了,“我想帮你拿走那碗汤的,你居然喝完了……所以你现在还好嘛?”
  他笑笑,转移话题:“你母亲的厨艺真挺不赖。”
  “你白天已经当面夸过了!”
  “我是在告诉你,白天那不是客套话。”
  “……好吧,当时我还真以为那是你的客套话,毕竟你一般不夸人。”
  再往后仰一些,张把脚支在客厅的矮桌边沿,半开玩笑地问她:“长辈们商讨的看法如何?”
  “啊?你肯定看出来啦,我小姑特喜欢你,刚刚还跟我说……”她约莫是躲在被窝里讲电话,声音变闷了点,“要是她年轻个十岁八岁,还没结婚的话,铁定毫不犹豫甩了我姑父,拔足倒追你……”
  他听得笑了,屈指轻蹭眉骨。
  她姑姑是位很独立开明且很时尚的美容师,相当热情。
  “然后我妈妈,她现在已经坚定不移地认为是我骗了你……”她郁闷不已,“你说怎么会有这样的妈妈呢?指不定我是她捡回来的,不是亲生的……”
  “她们放心吗?”张换了只手拿手机,“对于…你被我拐跑了这件事。”
  “唔……放心是放心,只是说,高攀和闪婚……都有风险,加起来就是危险。”她似乎陷入了苦恼。
  张故意逗她:“那你愿意承担这双重风险吗?”
  “什么呀,我根本不觉得有风险!你别诬赖我!”
  他当然知道这一点。
  趁她没想起洋葱的事,张漫不经心地问:“上次不是跟我说…今年春节要回家过吗?”
  “嗯?春节?嗯……是啊。但是好像不能了。”
  把右手搁在膝盖上,张看着自己的无名指,语气散漫:“到时候把你父母接去德国那边住一段时间。”
  “哈?!”她显然被他的建议吓到了。
  “父母总是担心自己的小孩找错伴侣,让他们实地考察一下…”他说着,轻声笑,“大概能在很大程度上减小他们眼中的风险。”
  “哦……可是,可是……”她卡住了。
  “放心,我不会连着你父母一起拐跑的,我对他们没兴趣,只有尊重。”
  信号那端的人笑得停不下来。张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唇角也不自觉弯起。
  她消停了点,开始跟他算账:“……你还好意思说,我表弟才十岁,你送苹果电脑和那啥神奇的机器人给他,你会腐蚀他的你知不知道!”
  “好好说话,那叫‘收买’,不算腐蚀。”
  “有什么区别咩?”那边传来悉悉索索卷被子的声音,“你说,你给我爸爸准备了什么?是不是也一早调查过我爸喜欢啥啦?”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坏蛋,”她嗔怪的声音像在撒娇,停顿了会,小声说,“妈耶……我好像有点想你呀。”
  张抿唇笑了一下,“我不介意你多想一点。”
  “……”
  4(边)
  翌日清晨,边忱被人从床上拖起来,是她妈妈,七点不到就让她起床吃早餐。
  昨晚被妈妈和小姑吵得心烦,她洗完澡之后,就以困为理由,跑进房间跟某人讲电话。
  自然而然的,早餐桌上,边忱就无法再避开这俩女人的“逼供”了。
  妈妈:“听说你安排了阿修跟……那个人见面?”
  那个人——她爸爸。由于爸妈的关系僵硬了多年,离婚后,他们俩人之间就通常是这样称呼对方的.....((/- -)/。
  “你都见了他,爸爸也应该见一下他呀,”边忱转头向小姑求救,“小姑,你说是吧?”
  小姑点头,但小姑比较关心另一个问题:“哎,你张昨晚为什么不在这里住下?完全可以跟你睡同一张床来着。”
  边忱正在喝粥,差点被噎到。
  小姑这想法,跟她之前的多像啊,然而,呵呵……某人的洁癖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小姑继续:“我年轻时看那些言情小说啊,什么集团总裁为了陪丑小鸭女朋友,跑去吃街边小吃,啧啧,我就在感叹,那才叫爱情。”
  边忱内心os:论有一个比自己还天真的小姑是怎样的体验-_-|||。
  小姑总结:“不过,你张……嗯,不好说,我始终觉得是你给他下了降·头,不然人家也不会看上你。”
  边忱内心os:我知道了我是超级无敌丑小鸭/(ㄒoㄒ)/~~
  “行了别讨论这些有的没的了,”妈妈说着,看了眼她的小腹,欲言又止,“边忱,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
  “没有!!!”边忱简直要暴走,“妈妈你在想什么呢!”
  “别咆哮,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就定下来,还是有点过于快了。”
  这句话她没法反驳,低下头喝粥。
  5(双)
  在外面的餐厅订了位置,张跟边忱和她爸爸一起吃了个午餐。
  下午陪她再回了一趟余杭塘栖,拿了些重要的证件和她自己的小物品。
  他一向不怎么习惯温情脉脉的告别,即使这一次他是制造告别的凶手之一。
  在小区楼下的停车位上车,发动引擎,车子驶离小区,张才感到轻松了点。
  但旁边副驾上的人显然很难过。
  离家都是这样,并且这次过后,她有可能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回来。
  张没跟她说话,俩人沉默了一路。
  一直到萧山国际机场,下车前,他帮她戴围巾。
  “算是…挺成功的一次提亲,对吗?”
  边忱被他说的‘提亲’两个字逗笑了,“原来你觉得这是提亲嘛?”
  他轻轻“嗯哼”了一声,“不然你以为我以为这是什么?”
  “我没咋以为,”边忱解开安全带,“不过你这么一说,的确是很像在提亲。”
  下车后,他接了个电话,她安静地任他牵着手往机场大厅走去。
  结束通话收起手机,张用尾指挠了一下她掌心。
  “干嘛?痒哎……”边忱下意识缩回手,反而被他握得更紧。
  “装傻的棉袄,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你跟邻居小哥哥的娃娃亲吗?”
  “……”
  跪了,原来他没忘e(┬┬﹏┬┬)3
  多嘴的爸爸,为何要在餐桌上提起这个?
  按照某人的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心思,他一旦在意,后果……啊,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