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人也一脸认同地点头,甚以为这个主意极好,那样一来他们这些跟着刘元的人也有了保障,天神庇护的人,他们也算神侍,要不是他们犯下滔天大罪,哪能伤及他们。
  刘元道:“先生要让我成神,你想让我成什么神?”
  她是来到大汉装神弄鬼的?让自己成了神,接下来是不是要让人给她建庙供上?
  那么想刘元还问了出来,琼容眼睛立刻亮了,“对,既然是神,自然要供奉的,凭你为百姓做的事,受供也受得起。”
  ……她还没死就要建庙吗?而琼容直接朝着刘元道:“正好把第一批有功有名的女眷也归于你的庙里,但凡后人还能记得你这位始元公主,就永远也会记得她们。”
  太懂刘元的人,虽说是不想说出一些事,做一些事,还想直接把事情办成了再跟刘元说,但是呢,想让刘元同意她做的事,说服起刘元来,并无难处。
  刘元捂脸,“先生,我还好好地活着。”
  “要不是想让你将来也能好好地活着,我至于动这么多心思?”琼容直言不讳。
  刘元能说什么,只能谢过琼容为她费尽心思,琼容挥手让她别客气了,往后做得更好,给她这个当先生的争脸就行。
  琼容这一生要说最大的成就就是收了刘元当徒弟。她少时受的气,吃的苦,全叫刘元帮她讨回来,眼下整个墨家更是以她唯命是从,琼容一直都盼着这一天,真正拥有了,她心满意足。
  “先生一路小心,让阿花陪你去。”想了想阿花的鼻子,不如让她跟着琼容一道去吧。
  一直都当背景的阿花一听皱起了眉头,却因为要跟去的是琼容,不太敢皱得太明显,而琼容已经一声冷哼,“人你还是留着吧,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我,影响我心情。”
  要说脾气大,琼容的脾气大着,阿花不敢吭声,他们明明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偏偏每回还想为同样的事情为难她。
  然而暗下腹诽阿花没敢说,最后刘元只能让向阳和八彩,再叫菱青安排几个好手护着琼容前往鲁县。
  倒是刘盈和吕雉同样收到消息时都急坏了,急急地寻刘元进宫,刘元给了他们一句安心的话,“无事,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会没事的,琼先生已经赶往鲁县,此事还得陛下一纸诏书。”
  虽说安排好人手要送琼容去,还得要一纸诏书,琼容现在是朝廷命官了,出入得要诏令,无诏而私出,落人口实,最后吃亏的是琼容。
  “好!”刘盈本来心急的,看到刘元半点不着急,倒是松一口气,诏令下达,对刘盈来说压根不是事。
  “阿姐,宫中传出了喜讯,我又要当父亲了。”刘盈没有忘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元,刘元闻之笑意加深了,“恭喜陛下。”
  真心实意的恭喜,刘盈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两个因他而受过的孩子都叫吕雉养在长乐宫中的,他们的母亲虽然过来看过他们,然而瞧着他们发青的小脸,命不久矣的样子,也不敢看得太多,就怕有了感情,将来若是失去了孩子,自己会伤心。
  也正因为如此,吕雉和刘盈再见着她们并无几分和颜悦色。
  吕雉是当母亲的人,作为一个母亲她可以为自己的孩子付出一切,最是见不得当母亲的嫌弃自己孩子的模样。
  她们为何要生下孩子,虽说吕雉和刘盈都知道是为了能够将来成为太后,但失了一个人的本心,这样的人如何能让她们靠近两个孩子。
  虽然琼容说过两个孩子非是长寿之命,但只要他们活着一天,吕雉便护着孩子一天,绝不会让他们叫人轻视。
  所谓伤心伤神,在他们活着的时候不曾好好待过他们,在他们死去时,才是真正的让人难过。
  于刘盈来说,他对两个孩子也是有愧的,若非是他,孩子也不至于受一翻苦,他虽不是一个好皇帝,却是一个好父皇,时常往长乐宫去,两个孩子快满周岁了,哪怕身子不好,刘盈也一样疼爱他们。
  可是,大汉需要一个康健的皇帝,无论如何都要一个康健的皇帝。
  因此,刘盈在得到宫中女子再次有喜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刘元,想让刘元一道欢喜。
  “恭喜陛下。”刘元与刘盈道喜,倒问起两个孩子来,“两位皇子都快满周岁了,捉周一事得办。”
  不管孩子的身体究竟如何,两个孩子还活着,只要他们还活着,身为刘盈的儿子,他们就应该拿他们当正常人来对待,该给他们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刘元得闲时常去看他们,两个孩子倒也亲近刘元。
  “说得对,再多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外面的人都想看到我们慌张的样子,我们却该如何就如何,偏不让他们看我们的笑话。”
  吕雉在刘元上朝之后,大权几乎都移到刘元的手里,不必她再事事操心前朝的事,但是养了那么多年的政治敏锐,并不会因为她不管事而消失。
  “阿娘说得是。不过几句流言蜚语,不值得我们费心。”刘元连解决的办法都想好了,半点不着急,也让刘盈只管宽心。
  刘盈笑了,“有阿姐在,我从来没害怕过。”
  一句发自肺腑之言,刘元未必相信,可是刘盈晓得,刘元有时候不需要说一句话,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他便什么都不怕了。
  刘元道:“当姐姐的最希望听到的就是弟弟安心的一句话,不枉我半生奋斗。”
  笑笑地说来,刘盈真诚地点头,“将来孩子让阿姐费心,若是他们不孝顺你,我一定揍他们。”
  引得刘元笑了,“还是免了,打人你还怕打痛自己的手,我对他们如同对你一样,只是做了我自己认为该做的事,至于你们是领情还是不领情,都没关系。”
  人生在世,求得问心无愧有多难,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不过刘元不在意,“你也不必把我的事放在心上,该装病的样子还得装着,退路早就给你准备好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就走。”刘盈极快地接话,不管是吕雉也好,或是刘元也罢,母女都怔了怔。
  “走的时候,我会把一切都准备好,彼时如果阿姐需要我做些什么,阿姐只管说。”刘盈沉着地开口,刘元想了想道:“好!”
  离刘盈走还会有多久,十月怀胎,也就不到一年了。
  “你果真要走?”纵然到了现在,吕雉还是不死心,因而问起刘盈当真还是要走吗?
  刘盈点了点头,“在这里,我不高兴,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无论我怎么样去努力,我依然不是一个好皇帝。阿娘,没有我,阿姐可以做得更好的,你就放过我,也让阿姐可以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子嗣传承是我唯一能为你与阿姐做的事。”
  作为一个男人承认自己最大的本事就是生孩子,也就刘盈能说得这般的坦荡,吕雉揉着额头,“朝事交给你阿姐,你只当着一个皇帝,同样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好吗?”
  “留在宫里,我永远都做不了我自己想做的事,请阿娘成全。”刘盈得了刘元的松口,但是吕雉,吕雉并没有答应,刘盈现在要说服的正是吕雉。
  “在这宫里再呆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了。”
  “阿娘,我知道你与阿姐都是为了我好,事事都为我打算,可有的时候,你们的好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想,不想当皇帝,我也当不了这个皇帝,我只想当一个先生,哪怕依我的本事,我只能给人启蒙,我也愿意去当那样一个先生,因为那样的人生是由我做主的。”
  从小到大,刘盈的人生从来不由他,他也以为,自己的一生,只能如此无望的过下去,刘元的身体受损,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刘元心里打的主意,还有刘元杀了所有弟弟,只留一个刘肥,最后与天下人放的话。
  “若这个天下不是陛下,不是陛下子嗣的,我必毁之。”
  他的阿姐,说得出做得到,绝无半句虚言,她虽是怒极开的口,但此念一起,若将来这个天下不是由他的子嗣传承,刘元真的会毁了这个天下的。直接将大汉的天下变成旁的姓氏,又有何难的?
  刘盈不敢赌刘元到时候会不会去做,他唯一能做的是,配合着刘元,一世都按刘元想要的去做。
  而刘元在他生死挣扎时能答应让他离开,给他自由,却是刘盈的意外之喜,他便牢牢地捉住,再也不想放开。
  吕雉看向了刘元,刘元与吕雉摇了摇头,“若是可以让陛下留下,我何尝不希望陛下留下。但如同我的人生由我自己说了算,我希望将来陛下的人生,也能由陛下说了算,我们奋斗半生,要的只是如此。”
  吕雉如此,刘元同样如此。既然她们可以做到,为什么又不能配合刘盈的心意,让他如愿以偿。
  “多谢阿姐。”刘盈朝着刘元作一揖,刘元道:“我此生最大的心愿是护着你,护着阿娘,让我们都能好好地活下去,为此,我不惜一切。”
  “将来盈儿还可以回来看我们的,人只要还活着,我们总能见到他,知他还活着,开开心心的,我们也会开心。”刘元帮着刘盈劝着吕雉,吕雉轻轻一叹,“你们若是反过来该有多好。”
  若刘元是男儿,刘盈是女儿,哪会有这么多的事。
  却是引得刘元笑道:“阿娘,我觉得生为女郎挺好的。”
  “不管是男还是女,阿姐如此都挺好,没什么可不好的。”吕雉感叹不过是因为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天下,女人想要掌权太难了,如她,如刘元,一步一步走来何其不易。
  作为一个帝王,最不可取的就是刘盈的性子,他不想当皇帝,不愿意当这个皇帝,若为女郎,有一个强悍的皇帝兄长护着,刘盈会是这个天下最幸福的公主。
  然而刘盈和刘元却生反了,该强势的帝王却性子软弱,注定不是皇帝人选。
  “等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吕雉还是舍不得,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了。却
  还是想拖一拖,虽然未必能拖得了多久,能拖一拖便再拖一拖,她的儿子,离了她的眼下,只是想想,她便觉得难受。
  刘盈并不想一步做成,乖巧地应下,眼下还有刘元的事要处理,在刘元的事情没有处理好之前,其他事,却也得放一放。
  因天怒而降惩罚,令大汉受山崩地裂之灾,其实要不是怕死,谁也不会在意这个天下是女人当官还是男人当官。
  百姓们只想安安心心的过好他的日子,但是天怒而引得山崩,现实在是没有死人,但既然是警告,现在没死的人,谁还敢保证说接下来都不会死人?
  百姓畏死,人之常情,贵族们难得有一回想到利用百姓的心思,因此弄出一堆的流言,只为了让刘元不好过,要是能借机夺了刘元的权,取了刘元的命更好。
  然而想得倒是挺好,也以为刘元再也没有办法解决。
  山崩地裂的鲁县内,就在山崩之地,出现了一道七彩之光,而且还形成了几个字,有识字的人瞧到了,大声地喊道:“始元为神。”
  就四个字,但是这四个字的内容让人呆住了,为神,百姓们敬天畏神,现在他们竟然认为神会给他们带来灾难,何等笑话。
  这还只是开始,于地裂之处,竟然发现了一块雕像,琼容这个被派往鲁县调查此事的人在看到所谓的雕像时咦了一声,当时刚从地裂处拉出雕像的人正看着上面的雕像在想这样的美人是什么人啊?
  听到琼容这一声咦,立刻引得一边的人追问道:“琼御史认得此人?”
  “只是觉得此人有点像一个人,但是我若说出来,怕是诸位都不信。毕竟我与此人相熟,说句不当的话,我做什么事都会归于此人之功,我说的话也会成为为此人开脱之言。”
  话到此,有人倒是明白了琼容的意思,“琼御史的意思是说,此人像我们的始元长公主?”
  “然也。”琼容答之,而有人更是惊奇指着雕像后面道:“后面,后面有字,后面这里有字。”
  有字就有字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有几个字没什么大不了的,然而上面写的内容劲爆就很有什么。
  “自春秋战国而起,天下大乱,诸侯争霸,民不聊生,秦统六国,平定战事,然秦经两世而亡,天下再乱,百姓起义,需以仁厚之人辅助仁君安民凭着,神有始元,心存仁厚,自请入世为民,以降神雕,令天下知其德,而供之。“
  有人将内容念了起来,还有人大声地喊道:“上面克的字,好像是商周时的字。”
  所以好多人都不认识,究竟是谁读出来的?琼容同样看向读出内容的人,她也好奇极了此人怎么会认得商周之言?
  “自幼随家父学习,识得一些,若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勿怪,勿怪。”一个三十来岁的郎君解释一番,琼容更觉得好玩了。
  本来她设定的是将雕像搬回去,集天下能臣,让他们都来看看这个雕像,总有人认得上面的字吧。虽然琼容自己也认识。
  认识也得当作不认识!
  “既是上古之字,我们也看不懂,不如搬回去,就算我们不懂,总也还有人懂的,看看上面写的内容,是不是与这位说的一样。”只是一个人说的话,还都是夸着刘元的内容,总有人不愿意相信的。
  明明山崩地裂是因为刘元引起了天怒,现在怎么变成了天降异象,只是想让天下知道刘元是神,是天赐之神,自请下凡带给他们太平,也要他们过上好日子?
  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想尽办法也得把事情搅黄了。
  本来一开始就有此打算的琼容配合地道:“说的是,不管是天降异象,还是从地裂中取出来的东西,似乎都是在说始元公主是神,不好全信,还是应该请多些人来看,否则还以为都是人为的。”
  “琼御史,天降异像是人能造出来的?这雕像,看起来好些年月了,绝不是现雕出来的,我们也是雕过像的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来。”
  天下的奇人异士多不胜数,哪里是寻常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人相信的。
  琼容把有些人心里想却没敢说的话说了出来,何尝不是在试探着人,他们最后定会对所谓的天降异象还有这个雕像表示怀疑,而琼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半点不介意有人来证实所谓的真假。
  “这人啊,总想害一个一心帮扶百姓,却与他们不是一条心的公主殿下,自然有一千个,一万个的理由想说公主殿下的不是。”
  “身正不怕影子歪,与其让人事后捉毛病,倒不如一开始就让人来看清楚,瞧明白了。我们的公主殿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他们认为的灾星,搅乱阴阳,令天地动怒者。”
  先前传出来刘元倒行逆施,以女子出仕的话,好些人都记得,因此在琼容那么一提,好些人都道:“山崩了罢,地裂也好,未知祸福,太早下定论,并不妥当。”
  有那老者摇头一声轻唤,却是叫琼容认同地道:“我奉陛下诏令前来查明此事,情况却与传言截然不同,故而一定得仔细查清楚了,否则岂不有负陛下信任。”
  谨慎的琼容是来给刘元解决问题的,并不会解决一半留一半。
  该应付的人琼容拦在刘元的面前,情况是这般的情况,天下的人如何想,是信还是不信,事实又值不值得信,就得要寻多一些的人来一道看,让他们开口,而不需要刘元说话。
  人呐,一但叫人推上了神坛,明这位神是真神的人越是多,想再推翻这一句神论的话,那就要掂量了。或许都不需要刘元开口,一但有人表示质疑,自然就有人动手,先一步为刘元解决了麻烦,这就是琼容想得到的结果。
  “慎重些总是好的,总是好的,还是琼御史说得对,说得对。”一声声附和声,就是让天下人都来掌掌眼,叫他们自己看看,情况是什么样的情况,是不是他们说错了,错在哪里,一一指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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