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是大汉自己要的,张良拿了宝物突然就昏迷不醒,人家南越的大巫都说道,这是正常的事,他们若是现在就动兵,万一张良果真醒过来,岂不是闹笑话了?
  “已经十日了。”吕雉提醒刘元,刘元道:“不过十日而已。”
  所以说,是她们的时间观念不一样吗?
  十日昏迷不醒,查不出原因来在吕雉看来已经是很严重的事了,于刘元却似乎什么都不是。
  吕雉沉着了半响,冲着刘元道:“要不要送留侯回来?”
  “不用。”不仅不想派兵攻打南越国,让南越国想办法唤醒张良,哪怕吕雉想要将张良接回来,刘元也说不用。
  吕雉有些担心了,“你与留侯,你们两个还没好吗?”
  在吕雉看来,张良回来了,或许先前的离开也是为了刘元的,刘元与张良已经和好了,现在听刘元的口气,叫人不安,极是不安。
  “阿娘你想多了,我与留侯好好的,我们没事,你别多想。留侯在边境,若是真有什么事,直取于南越国,让南越国的人救治更方便,将留侯带回来,到时候再请人来或是将留侯送过去,岂不耽误事情。”刘元听完吕雉的担忧哭笑不得,她只是没有被担心冲昏了头。
  她自是盼着张良平安回来的,若此时的张良醒来了,他回来刘元只有欢喜。昏迷不醒的情况下把人弄过来,若是事情当真与南越国脱不了干系,想让南越国出手救张良,他们是不是也得想想具体的操作?
  听着刘元分析,吕雉倒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与张良闹脾气就好,只要不是闹脾气,怎么都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让人再看看。”
  “或许此刻的留侯已经醒来了。”刘元是这么想的。夏侯婴是在张良昏迷了十天后送来的急报,从南越边境送信到长安最快也得五天,五天会有多少变数,谁也不敢保证。
  “留侯,留侯。”一如刘元所料,此时的张良确实醒了,当他的手指一动,立刻叫人察觉了,激动地叫唤起来。
  夏侯婴更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喜极而泣地道:“留侯啊留侯,你终于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得带兵马杀到南越国,让他们无认如何也要想办法把你救回来。”
  张良昏迷了十数日,身体有些僵硬了,听到夏侯婴的话一顿,“夏侯将军去信给太后和殿下了?”
  “去了去了,你都睡了半月有余了,我哪敢再瞒着,早就派人送信去了。差不多也该回过来了吧。”夏侯婴将情况与张良如实道来,张良再问道:“没有出兵南越?”
  “没有没有,咱们这一次帮着南越平定了动乱,这才换了所谓的宝物,虽然我看不出这一面破镜子像什么宝物。你说是宝物,那就是吧。”夏侯婴看着张良枕边黑色地连人都映不出来的所谓镜子,一脸的嫌弃。
  张良闻之而笑了,“宝物确实是宝物,却于殿下无用。”
  他以为能够起死回生的东西果真能起死回生,却没想到此生非彼生,难怪南越的大巫提醒他要慎用,差一点,张良就回不来了。
  心有余悸,张良将镜子放回了南越国让人送来时装着的盒子,“烦劳夏侯将军把东西给南越大巫送回去,此物于殿下无用,我们留着也无用,还是还给他们吧。”
  夏侯婴一顿,他当然是相信张良的,他晓得张良是最盼着刘元平平安安的人,东西对刘元无用,也就不需要带回去了。
  “行,你说了没用肯定就是没用,我听你的把东西送回去,一个让人一睡差点醒不过来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好东西。”夏侯婴倒也豁达,他是什么都有了,也什么都不缺了,因而并不想留着所谓能够起死回生的东西。
  而且看看张良的样子,心有余悸的,好像差点没能醒来,可见此物邪得很。
  “我们长公主殿下现在看起来也挺好的,留侯与丽和侯的医术高明,有你们在,哪里需要担心殿下的生死,旁人的东西,我们还回去,这一次出兵,全当是帮帮南越国,让他们记我们一份恩情。”
  听着夏侯婴一番宽慰了自己此次出兵也不算白出,张良笑道:“然也。”
  “行,你醒了我就立刻让人给长安送信去,还不知道殿下如何心急。”夏侯婴抱着盒子,物甚要还给南越国,但是他们也不能忘了远在长安的人,刘元和吕雉一定都在等着消息,确定张良的好坏。
  “殿下虽然会担心,却不会急。”提起刘元,张良的神情有些古怪,夏侯婴没能忍住地问道:“我说留侯,你与殿下有事?”
  乍然叫夏侯婴如此一问,张良回过神,“并无。”
  “没有,那你方才的模样怎么看起来让人渗得慌,好像完全不认识我们殿下一样。你昏迷十几日,是出了什么事?”夏侯婴的聪明才智并不差,当然比不上张良,但他也能看人的脸色,由此猜一人的想法。
  张良没想到夏侯婴问得如此干脆,一下子笑出声来,“庄周晓梦,我只是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蝴蝶,还是蝴蝶是我。”
  他昏迷的这些天所经历的一切过于荒诞,一度让张良都想问问自己是不是错觉,最后确定以及肯定,并不是,他看到的一切和他现在经历的一切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就算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能确定是他。
  唯一不同的只有一个人,他的妻子。
  第314章 天怒
  如此变数,却几乎改变了整个大汉国,将来或许还会改变万世皇朝,而他可以确定的是,他更喜欢现在的日子,也更喜欢他的公主殿下。
  “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总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不说不说了。反正你醒过来就好,至于你这些日子经历的事,放着吧,等你回了长安,或许殿下会愿意听你说的。”
  提到刘元一通挤眉弄眼,像他们这样武将,百无禁忌,张良微微一顿,想着回去若是与刘元提起这些天经历的事,其实也好,想必能给刘元一些提醒。
  于旁人而言,大汉出兵帮了南越国一把不算什么事,帮完了,南越国与大汉之间的交易,只有上面的人知道,而大汉还极快的把东西还了回来,如何不让人惊喜。
  夏侯婴没想碰他们的东西,交还南越国的大巫,因为张良昏迷而剑拔弩张的边境再一次好转,夏侯婴算是讲理的人了,要是换了樊哙来,早把南越国杀得片甲不留了。
  吕雉用人办事,本着并不与人为恶之心,选将时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夏侯婴带着兵马回去,张良当然也一道回了长安,一路归来,听闻一阵阵读书声。
  科举已经开了,而且还取了士,凡榜上有名者,无论是男还是女都可以出仕为官,这是给天下的人都看到了希望。
  原来当官的不单单不仅是贵族们,还不仅仅是男人,只要你有本事,大汉朝就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出人头地。
  因此本来不想让孩子进学宫读书的人,在确定读书是可以让人出头的时候,因着始元学宫三年免束修,只管让人进去读书中,各家不管男女,只要能出门的,能安静坐下的,想读书的人,全都生学宫去,故处处可闻读书声。
  而梦里哪里有这般好。所有的一切变化都是因为刘元,刘元必是上天所赐之人,是来帮助大汉,也来帮助这天下百姓的。
  知道张良平安无事的醒过来,刘元暗松一口气,便安排人速去打探,看张良他们回到哪里!
  不负刘元所盼,张良在刘元等着后的一个月里回来了,乍然一见张良,刘元觉得张良好像有哪里不同了。
  “殿下。”张良注意到刘元一瞬间的失神,轻唤一声,刘元直言道:“似乎留侯变了一个人。”
  张良叫刘元的敏锐说得一怔,最终朝着刘元一笑,“黄梁一梦。我于尘世不过昏迷了半月,却走遍了数千年。”
  此言一出刘元立刻傻了眼,“南越宝物所谓的起死回生是这么回事?”
  聪明人不必多问,只一句足以叫刘元明白张良所谓的走遍数千年算是怎么回事。
  “救天下于危难,济百姓而安天下,起死回生过于肤浅了。”所救者何止一人,那是多少的人。
  刘元摇了摇头道:“南越国没敢往重里说,只是起死回生一人就引得多少人去抢了,再让人知道这样的东西能让人纵观数千年之事,必是抢破头也要拿到,如同项庆。”
  项庆不就是一个自称知道未来的人,未来如何,因为不知道而充满神秘,让人迫切想去探究,可是也有人想通过知道未来而预防许多问题,更想改变自己人生。可惜啊,能做到的有多少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又有多少。
  “能如殿下不欲知道未来者少之又少。”张良赞一句,刘元受此夸赞有点心虚。
  她不是不想知道未来,而是因为知道未来,规避了很多的问题,而她这么多年一步步脚踏实地地走来,甚以为算再遇上更厉害的人,她还能应付。
  未知的未来,算了,她都已经不是原本的吕雉之女了,关于她的未来难道还会如同从前?
  “你这么夸我,夸得我有些心虚。”刘元如实而答之,倒叫张良一愣。
  刘元道:“我只是相信自己,我以为我做了那么多就是想将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一点不管有多少人看到所谓的未来,都不可能做到的。”
  张良闻之一笑,“殿下的自信来自你的底气,你手中的兵马,还有你身后的人。”
  兵马,谋士,刘元都有了,更有民心所向,要是这样的刘元还怕这怕哪儿,生怕自己落入他人之手,成为一个由他人控制的人,张良反而会惋惜,好在,刘元并没有。
  “留侯去了一趟,知道所谓的起死回生是怎么回事,往后还会打这般的主意吗?”调笑而问,却是问到张良的痛处。
  “连此物都是假的,殿下……”张良心下所忧的还是刘元的身体,刘元却不以为然地道:“在我活着的时候,虽然不能陪着你归隐,但你我在一起,就这样看着你,陪着你,好好地过每一天,每一刻,不够吗?”
  “够了!”张良答之。他在宝物中所见自己本是已死之身,而刘元同样也是早逝,倒与项庆说的一般。
  而大汉的天下,在刘盈之后,真正由吕雉大权在握,吕家的权势滔天,却最终随着吕雉之死而覆灭,刘元现在还活着,未来只要好好地调养身体,刘元可以活得更长,便够了!
  张良回来了,多了一个人帮着刘元安排诸事,尤其是出仕的女郎们,随着贵族们不再针对,一时间好像已经接受了女郎为官一事,但不管是谁都不敢松懈,暴风雨前的宁静同样让人觉得安心,但在之后,暴风雨足以毁灭一切。
  只是刘元还以为他们想动手也只会从女郎们下手,不想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消息,更有传言直指因刘元倒行逆施,以女子出仕为官,引得天怒,故而才会山崩地裂,这是天地对刘元的警告,如果刘元不改变此举,接下来迎接大汉的将是毁灭。
  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传到刘元耳朵的时候,刘元连声叫着好,贵族们呐,这么多年出的招都不是刘元的对手,令刘元极是轻视他们,这一回,总算让刘元看到他们的真本事了。
  “殿下,当如何?”以天怒而引得山崩地裂,于大汉来说,他们能相信刘邦当年是赤帝子,就是因为他们奉信天神,敬天而畏于神鬼。
  赤帝子如刘邦就是代表这是天赐的人,他会带领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百姓们愿意相信这一说法,也盼着这一说法是真的。
  可是山崩地裂,这是天降惩罚。
  无人不畏于天,因而当得知一切都是因为刘元而起,是刘元惹得天怒,令天面动怒而引山崩地裂,不管从前的刘元有多得民心,此时此刻也让刘元在一定程度上失了民心。
  刘元道:“要传就让他们传,山崩地裂确是天象,但是朝廷才收到消息,流言却早早地传过来了,难道还有人知道定有山崩地裂,故而提前做好了准备?”
  比起一群人关心流言出来对刘元的伤害,刘元反而想到另一个问题。
  “山崩地裂之处恰好在沛县附近的鲁县,殿下,这样的地方有意思得很。”张良也看到了急报,知道山崩地裂是在哪儿发生的。但是他说起的这话,引得一群人都瞪大眼睛看向他,不确定他说的是不是反话。
  “殿下和留侯关注的不一样,我们接下来究竟该如何?”一群人听完了,夫妻二人说的话完全不利于解决事情,他们现在该怎么把刘元从流言里洗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想借天来解决我,我为什么不能借天来定下女子出仕一事?”刘元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而答之,引得一群人再次傻了眼。
  脑子不好使,一时没跟上刘元的思量,原谅他们。
  张良就不一样了,刘元才说完,张良却赞了一句然也,竟然甚是认同。
  “此事我去办。”没明白的人,也不缺明白的人,比如琼容,琼容是在外面听到了消息急急地赶回来,正好听到刘元的话,故而自请。
  “先生,需要你亲自动手?”刘元的意思派几个人去把事情办好就成,用不着琼容亲自出手。
  可是琼容却挥手道:“这件事你听我的,我此去不仅为着此事,还有旁的事,一并的办了。”
  刘元一下子看向琼容,她其实很是担心琼容顺便要去办的事,自家先生杀伤力有多大,她心里有数。
  “先生,要不你跟我说说,你要去顺便办的什么事?”
  心下忐忑,刘元小心的问问,得了琼容一记眼刀子,“等我办好了自然会让你知道的,没办好之前,不必叫你知道。”
  有些事能做假,可有些事却又不能造假,琼容有分寸,“总而言之,无论你将来要走哪一条路,大权在握没人能拦得住你,当然,天下也无人能再指责你行事有违天和。”
  先前他们拿了刘元在沛县与项羽对战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事闹得挺大的,就为了扣给刘元一个她是天降天选之人,她做的事都是顺应天命而为的。
  这一次的山崩地裂,万万没想到会成为旁人的手段,直接扣了刘元一顶搅乱阴阳,引得天怒之事。
  琼容此去不仅想把事情解决了,更想把这个可能完全拍死。从此刘元就是天选之人,她想做的事,就是老天让她做的,任何敢跟刘元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刘元听明白自家先生的意思了,就是因为听明白了更是瑟瑟发抖,不甚确定地问道:“先生,你真不打算跟我说一声?”
  琼容一眼瞥过道:“与你说了,你不会让我做。”
  这要是换了旁人,刘元能直接把人绑起来,明知她不会让人去做的事偏偏还去做,这是有多不把刘元放在眼里。
  然而这一位是琼容时,刘元只能试着商量道:“先生你再好好想想,你总不会想把我弄成神吧。”
  此言落下,刘元立刻明白了琼容想做的事,怔怔地看向琼容,琼容认真地点头,“不错,正有此意。”
  不是都敬天畏神,也多亏了这些人搞事,琼容意识到刘元做下的事得罪得贵族们太过,他们一次一次的忍下,却是时时刻刻准备对付刘元的。
  人敬天畏神好说,她就把刘元弄成了神,别管刘元将来要不要当皇帝,都没人能伤及刘元半根汗毛。
  刘元瞪大眼睛,张良却甚是认同,“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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