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因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还以为容泽在和他开玩笑,扒拉着窗口企图和哥哥讲道理:你怎么又这样,动不动就禁我的足,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跟你说,而且收假后我是一定要回去的
  容泽看着侍卫锁上门,这才慢悠悠地和容因对视:嗯,哥哥知道。因因现在还小,分辨不出来什么是真心什么是假意,没关系,哥哥来帮你就好了。
  喂,不是吧,你来真的?容因眼睁睁看着钥匙被交到容泽手中,顿时慌乱起来,哥哥,你真要关着我吗?你要关也只能关我一下,还能关我一辈子吗!
  容泽笑了笑:你们小朋友是很容易冲动,没关系,过了这一阵,等你想清楚了哥哥就放你出来。在这之前,先乖一点吧。
  他说完,也不管容因什么反应,冷淡地吩咐门口的侍卫:守好了,公主殿下不见了,你们自己知道有什么后果。
  为首的浑身一震,当即答道:是!
  到了饭点每天会有人送饭过来,容因尝试过拒绝吃饭,结果凉了的饭菜刚一被撤走,容泽下一秒就来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淡淡地告诉容因:少吃一顿加一周,因因。
  容因知道容泽向来说到做到,只能憋屈地把新送来的饭菜乖乖吃光了。
  禁足的第二天,连傅敛也不能过来找他了。容因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寝殿,虽然四周都是人,可他连一个能说话的都找不到。
  又这样他闷闷地把床上的毛绒玩偶全部推到地上表达自己的愤怒。
  两三只泰迪熊黑豆一样的眼睛齐齐地看着他。容因沉默地和它们对视半天,自己又上手捡回来了。
  因因,因因?
  久无动静的房门忽然被敲响,容因反应了一会儿,等到门外那人再次敲了敲房门才猛地反应过来。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来人。
  怀铮哥!容因从床上一跃而起,蹦跶着跑到门口,隔着门板和谢怀铮说话:怀铮哥,你怎么来了?
  谢怀铮站在殿门外,冲侍卫礼貌地一点头。
  侍卫长早已接到指令,连忙让开了路。谢怀铮手里拿着钥匙,咔哒一声打开门锁,提醒道:因因,别站在门边,小心一点。
  正站在门边的容因应了一声,忙不迭地挪开了。
  谢怀铮推开大门,一眼就看见容因抱着个玩偶坐在小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他,漂亮的脸蛋可怜兮兮地皱成一团,和他卖惨:怀铮哥
  他笑了一声,顺手捏一把容因的腮肉:我们因因怎么这么可怜。
  容因抓住机会告状:怀铮哥,你是不知道,我哥哥他真的烦死了,动不动就禁足,每次只用这一招,都不带换的,从小到大都这样,你说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嗯谢怀铮故作沉吟,那你先说说你干什么了,我看看你们俩谁有道理。
  容因本来气势汹汹地要告状,这会儿却卡壳了,半晌说不出话。
  谢怀铮叹口气:因因,虽说你哥哥做得偏激了点,但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的眼睛是浅浅的琥珀色,专注地看人时温柔得像融化的糖浆,你告诉我,你和你的谢怀铮顿了顿,换了种说法,你和他,是认真的吗?
  怎么都这么喜欢问我这个问题,容因小声嘟哝,都说了我已经长大了,真的没有在闹着玩,我可以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仰头看谢怀铮,怀铮哥,你不相信我吗?
  谢怀铮摸摸他的脑袋:我当然相信你,因因。
  只是有些时候,你经历的太少,还不能完全承担选择的后果,陛下是担心你。我知道因因可以理解的,对不对?容因懂事以后一直是他在教,谢怀铮看着他,总忍不住觉得容因还是那么一点点大的小朋友,说话的声音不由放得很轻。
  容因说:我知道,怀铮哥,哥哥只是担心我。他低着头,可是我觉得江予珩还不错。
  江、予、珩谢怀铮跟着他一字一顿地念出声,是他的名字吗?他像是什么都不清楚,仍在等着容因的回答。
  容因慢吞吞地说:嗯。他苦恼的表情和小时候遇见难题时一模一样,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喜欢他,明明都还没有见过。
  谢怀铮轻轻抚了抚他的脊骨,温热的躯体单薄荏弱,即使那样用心养了好久,还是身体不好,总需要有人细心呵护。
  知道了。谢怀铮若有所思地说,绝口不提自己早已看过容泽给的那份资料,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容因不设防的时候很好骗,谢怀铮问了他,就自然而然地说出口:哦,这个啊,我们是舍友啊,开学的时候分到一起了。
  谢怀铮恍若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笑道:真巧。
  他没有像容泽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反对,听容因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附和一两句。容因从记事起,谢怀铮就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他早把谢怀铮和容泽安放在等同位置,信任又依赖他,当然是问什么答什么。
  谢怀铮套话套得差不多,把所有能问的都问了一遍,容因还无知无觉的。
  关了几天了?谢怀铮说,一个人有没有无聊?
  已经第二天了!容因逮住机会就控诉容泽,我真的受不了了,怀铮哥,你能不能让哥哥把我放出去啊?
  他不太高兴地抱怨:每次都是这样,就知道威胁我。
  好了好了。谢怀铮安抚他,出去呢也不是不行。
  容因眼睛立刻亮起来,追问道:真的吗?哥哥同意我出去了?
  谢怀铮找出光脑,亮了亮收到的信息,发件人是容泽:从这里出去可以,但禁足还是要禁足的。他站起身拉了容因一把,走吧,带你去我那里禁。
  能出去当然很好,原本还不太满意依旧要禁足的容因在收到他哥不然就回你房间关着去的威胁后,很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
  谢怀铮的房子布置得很简单,除了必要的家具,其他一件多余的东西都没有,冷冰冰的像个样板间。
  容因熟门熟路地找出拖鞋,又从衣柜里把自己的衣服扒拉出来。
  他在这里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小时候容泽实在忙得脚不沾地,就会把容因扔给谢怀铮带。容因第一次过来的时候才七八岁大,不敢自己一个人睡又不好意思说,谢怀铮主动说陪他睡,他又不愿意。最后只好找人连夜打通了两间卧室,在中间放了一架屏风聊胜于无。
  禁足归禁足,至少光脑拿回来了。容因很知足。
  他一拿到手就立刻给江予珩发了条信息让他别来了,免得正巧撞上他哥怒火中烧,两个人都得倒霉。
  消息发了半天才显示发送成功,江予珩那边隔了一会儿回了个好,也没问原因。
  容因觉得奇怪,但想了想,江予珩确实是这种性格,也就没有在意。
  谢怀铮在隔壁办公,容因自己玩累了,很乖巧地洗完澡就爬上床,啪的一声关掉了大灯,把被子拉上来盖过下半张脸,抱着玩偶睡觉了。
  他睡觉的时候总会留灯,是养成了好多年的习惯。
  那架屏风着实挡不住什么,谢怀铮绕过去的时候,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响动。他看了一眼转截的消息界面,面无表情地关了屏幕。
  均匀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容因睡得脸蛋红扑扑,嘴巴一动一动的,把自己往被子里更深地埋了进去。
  谢怀铮替他掖好被子,神情温柔至极,伸手轻轻碰了碰容因的唇角,自若地说:好傻啊,因因。
  作者有话要说:  因因:搞了半天傻子竟是我自己(猫猫头震惊.jpg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小江到底会不会按时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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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逃跑
  谢怀铮图清净, 常住的地方是在郊区的一个小别墅。这地方偏僻,来的人少,除了有点不方便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好。索性谢怀铮很少有什么物欲需求,就一直这么住下来了。
  他出门前嘱咐容因好好呆着不要乱跑, 容因敷衍地应了两声就和他挥手再见。虽然谢怀铮走了他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这里有监控还有定位仪, 但谢怀铮在他心里就和容泽一样,一直是一个家长的角色, 家长走了独自留家的小朋友哪怕什么也不做也很开心。
  午饭会由机器人做好, 完全不用担心。容因翻出从前扔在这里的游记看, 不知不觉看了一上午。等肚子饿的难受时才惊觉已经下午了。
  他随手开了ai助手,坐在餐桌上晃着脚翻自己的光脑。想了半天不知道干什么,干脆找出江予珩的联系方式打算骚扰他。
  容因想了想, 先试探地发了个句号过去。
  他们在学校时经常会这样联系, 容因懒得打文字发语音就干脆只发个句号, 一般这时候江予珩就会很顺畅地理解这就是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往常江予珩看见消息都是秒回,搞得容因经常怀疑他说出门办事是不是在偷偷摸鱼。可今天消息发过去半天也没见江予珩给他回复, 容因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江予珩也许没带光脑出门。
  不回也没事, 容因一个人给他发消息也很自在, 他先是问了江予珩最近在干什么,然后又抱怨一通他哥把他关起来的恶行,但在说到原因的时候没怎么思考就跳过了, 他其实也没搞明白为什么没和江予珩说这件事,就是潜意识不太想让他知道。
  厨房里发出叮咚一声响,是午饭制作完成的提示音。容因光着脚按了几个按钮,把饭菜摆上桌, 挑挑拣拣地吃了几口。他没人看着的时候吃饭就格外任性,这个吃一点那个吃一点,跟完成任务似的,每盘挑一点点吃掉,今天的任务就完成了。
  吃完饭又没人聊天,容因只好捡起那本游记继续看。
  结果刚翻了没几页,忽然听见阳台那边传来响动。容因奇怪地抬头去看,这下又没动静了。他不信邪地坐到了落地窗前,躲在沙发后面偷偷看。
  果然没一会儿,就见一块小石头被扔了上来,砸在大理石砖面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容因刚准备迈出去的脚又收回去了,迟来地感到害怕。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埋进沙发里,还忍不住好奇要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啪嗒,这回小石块扔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声音更大了。
  容因壮着胆子推开玻璃门,色厉内荏地喊了一句:谁啊,我告诉你,这里有报警器的。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一楼的小庭院里立刻传来踩碎枯枝落叶的声音,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
  容因光着脚跑去杂物间拿了一根长棍出来,躲在窗帘后面偷瞄。
  大概过了三五分钟,小阳台前面不远的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忽然发出簌簌的动静,容因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就见一个人影踩着树枝直接跳了过来,肌肉贲张的手臂抓紧栏杆,翻身爬了上来,动作十分利落矫健。
  容因抱着他的棍子惊呆了。
  那人穿着一身不太正经的衬衫和西裤,梳着大背头,像是刚从某个正式的宴会上回来,行为却像个小混混,抹了发胶的黑发垂落下来几根搭在眉骨上,有种桀骜的凌厉。
  他脸上漾着笑意,一下子又把那种危险性极强的感觉冲淡了。
  因因。他叫了一声。
  容因呆呆地看着他,整个人看愣了,不敢相信似的开口:顾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你、你不会走大门吗非要这样进来,摔下去了怎么办!
  他看见熟悉的面孔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手中握着的那根长棍被他随手一扔,几步跑到顾灼面前,紧张不已地问:喂,你没事吧?可别摔断腿了。
  顾灼仍是他熟悉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狠狠揉了揉他的脸蛋,笑道:说什么呢,就这么点距离,怎么可能过不来,你瞧不起谁啊?
  哎呀问你这个了吗,容因费力地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不对,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这个嘛,顾灼凑近刮刮他的鼻子,神秘兮兮地说,保密。
  容因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确定没有那里手上,显而易见地松口气,无语地说:保密什么。让我猜猜看你是不是又偷听我哥和你爸说话了?
  顾灼大大咧咧地躺倒在沙发上,宛如呆在自己家:这都被你猜到了,因因真聪明。
  这还用猜吗,你哪次不是这样找到我的。容因嘟哝道。
  顾灼一边笑一边坐起来,一把把容因捞进怀里像个洋娃娃似的抱着,把脑袋垫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地说:嗯也就只有我这么关心你了,还不谢谢我?
  容因嫌弃地推他:身上脏死了又是泥又是汗,别抱着我,快起开。
  有你这样的吗,顾灼当即变脸,声音变得委屈,我可是好不容易找到这里的,就为了找你,你不领情就算了,抱一抱也不准。好啊我算是知道了,合着我就是自作自受呗,根本没人领情。唉,我的命好苦啊
  又来这一套。容因悄悄翻了个白眼,为了堵住顾灼的嘴放弃了挣扎,敷衍道:嗯嗯嗯,我知道。我怎么会不领情呢,我最领情了,谢谢你来找我哈。
  顾灼又嗯了一声,声音已经有点含混:让我抱一会儿可累死我了,找了一晚上。
  他眼下泛着青黑,神情疲惫不像伪装,身上甚至还穿着出席宴会的正装,皮鞋上全是泥土。他没有说谎,确实是找了容因一晚上的样子。
  这里本就偏僻,来的人少,的确很难找,容因刚来那会儿,迷路了不下十次,次次都是谢怀铮把哭得惨兮兮的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