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开口就喊:“嚯!你这话怎么说的!林小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不是我说你姑妈这黑店啊,产品胸型这么差怎么还敢卖这么死贵!用料好顶个屁用啊,皇帝的尿布用料顶顶好,还能迎风香十里呢,那不照样还是尿布吗!再说了,你们不光胸型差,胸带的调试性也不行,你们要做精确的尺寸那就干脆只做定制,既要拿出来卖,又做成这个鸟样,你当全天下都是你这样饼上摊颗红豆就能出来装大爷老伴儿(奶)的倒霉催吗!最关键的是,不能试穿?靠,人家意大利顶级牌子都有专门的试穿套装,里面贴个一次性膜,试过撕下重贴,完全没有卫生问题,怎么到你们这儿就这么牛逼了!?没那个金刚钻装什么狗屁高端产品啊?!”
她这一通话说下来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顿,抑扬顿挫,可谓充满了真挚的感情。
不光是林婄,就连旁边的服务小姐一时间都完全愣在原地。
气愤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头顾修“嗤”的一声笑出来,两个人才又回过了神。
站在原地,露出又是讶异又是怨念的表情。
乔书聆这会儿一炮轰完,心情舒畅无比,小脸扬得比天还高。
转头就往楼梯口走,入眼看见一块儿玻璃,又赶紧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大脑门儿,轻叹一声:“嗨呀好险,好在姑奶奶我聪明机智,不然又要遭了你的毒手。”
顾修跟在她后面,想到她之前在顾家一头撞在玻璃上的样子,还有现在这会儿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时间没忍住,就那么低头笑了出来。
林婄站在后面,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只觉各种情绪翻涌。
她其实也不是真有多喜欢顾修,她不像秦蔚那样单纯,也不像刘盈那样痴情,听闻顾修结婚的消息微微一愣,也就那样过去了。
可自打看见顾修对待乔书聆的样子,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些膈应。
毕竟,在她的意识里,顾修这样的男人即使对自己不动凡心,那对待别人也应该一视同仁。
乔书聆这样的人,在她眼里各方面不行,听说就只是个学美术的,连长相也不过尔尔,但就这么个那哪儿都不行的女人,却让她突然意识到,顾修这样的人并不是不会去爱,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爱人的能力。
他对冷待自己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喜欢的那个人不是你。
乔书聆和顾修双双下了楼。
眼看着要上车,乔书聆突然想起什么,对着顾修开口说了句:“你先上车,我回去和林小姐说两句话。”
顾修以前或许还会担心乔书聆,可现在两人相处了这么一阵,他对自己这位太太的战斗力已经初步有了个估计。
点头答应,只说了一句:“快点回来。”
乔书聆笑嘻嘻地转身往店里走,打眼就看见了跟上来的林婄。
招着手喊:“林小姐,正好的,我有事儿想和您谈谈。”
林婄皱着眉头站在原地,看着她问:“你想谈什么?谈你和顾修怎么恩爱?”
乔书聆装作害羞地摆了摆手,回答:“你在想什么呢,我们两口子是那样的人吗,我们平时都可爱狗了,真的,动物保护协会志愿者,有徽章的那种呢。”
林婄不知道乔书聆是这么天马行空一人。
低声打断她的声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书聆“哦”了一声,凑过去道:“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对我,嗯,怎么说呢,可能有点儿意见,你和顾修是青梅竹马这我能理解,真的,沈友庭那厮也经常在我面前显摆,我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林婄看着她的脸,一点也没有显得不容易,反而春风得意!
轻哼一声干脆不说话了。
乔书聆于是又道:“可是咱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别因为我就去为难了乔琴。我刚才注意了一下,你家后台这么牛逼,估计挺快就能升上去,咱们当人民天使的,不带公报私仇的,你说对不对。”
林婄看见她儿了吧唧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说你这样的人倒地顾修看上你哪儿了。”
乔书聆微微一愣,叹着气,很是忧郁地回答:“这个问题,夜深人静我也常常问我自己,到底是哪一个优秀的品质吸引了顾先生,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改。”
林婄被她说的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有病啊?”
乔书聆点点头,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很是伤感到:“是啊,人在这世上,谁没有病呢。”
林婄都被她说的没话了。
翻着个白眼喊:“你别得意,顾修小时候就有喜欢的人,那姑娘他一直没找着,要是找着了一准没你什么事儿。我好歹还是他青梅竹马,你呢,到时候可别哭。”
乔书聆听见她的话,猛地愣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凑过去,索性也不跟她装了,一颗字一颗字地说:“你是不是以为全天下皆你妈都得配合着你装傻子啊,别乱认啊,我这戏瘾也就有一阵有一阵没有的,这会儿没了,还能记得你是我闺女。”
林婄皱起眉头,义正言辞道:“你一个臭画画的,别她妈给脸不要脸!”
乔书聆站直了身子,“嗨呀”一声回答:“别生气别生气,你知道妈妈怎么样都得包容你,谁让你是我失散多年的亲闺女呢。”
第37章
回到车上, 顾修看着乔书聆神清气爽的表情, 挂上电话,拉过她身旁的安全带系上, 漫不经心地问:“很高兴?”
乔书聆抬起头来, 抖着机灵装傻:“啊?我表现得特别高兴吗?”
顾修坐回座位上,微微踩下油门, 倒也没为难她:“那你们刚才聊什么了。”
乔书聆歪着脑袋笑笑, 装模作样地回答:“没什么啊,就是确立了一下母子关系而已,十分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和谐母子关系。”
顾修知道乔书聆平时一向嘴里跑火车, 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倒也没有多问:“怕她为难乔琴?”
乔书聆“嘿”了一下小声嘟囔:“你咋这么聪明呢顾同志, 您这智商看着得有二百五了吧。”
顾修的智商当然不会是二百五,那不骂人呢嘛。
但他的脑子的确挺聪明的,以前还在附中上中学那会儿, 一群整天以训人为己任的老师就对他特别喜欢,毕竟长得这么敞亮又成绩拔尖的小伙并不多见,平时不打架、不搞事,还不乱搞男女关系, 除了不友爱同学、不团结组织,偶尔因为他有俩小姑娘打个架,那根本就是世界和平,就跟天上派来拯救祖国教育事业的小天使似的, 瞅一眼透着可爱,瞅两眼透着神经病。
顾修偏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沉默一瞬沉声回答:“我姨父是他们那科主任,这事我回去跟他提一提。”
乔书聆听见这话,“噌”的一下眼睛就放起光来,要不是顾修在开车,她真能直接抱过去。
握着个拳头举在胸前,做出一副脑残粉的花痴样儿,小声嚷嚷着:“顾哥哥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帅呢!”
顾修自打结婚还没被乔书聆这么腻歪地喊过呢。
这会儿见她因为自己姨父犯花痴,一时间都有些不高兴了。
低着声音问:“我就这种时候帅?”
乔书聆立马摇手否认:“哪能啊。您刚才掏支票的时候更帅,真真儿的,那动作,跟老年迪斯科似的潇洒有魄力。”
你说这是夸人的语气吗。
顾修抿了抿嘴,倒还真收下了,轻咳一声告诉她:“那收据我之后会寄到沈友庭她二哥那里。”
乔书聆“啊”了一声问:“沈友庭他二哥?那个挖煤的啊?”
沈友仁是个地质工程师,一直在山西工作,乔书聆这臭不要脸的,听见这形容立马就把人家当成了个挖煤的,解释什么都没用。
顾修没有纠正她的喊法,还淡淡地加了一句:“嗯,他哥挺喜欢林婄的,这种钱应该十分愿意出,林婄最怕欠他的人情。”
乔书聆皱起眉头,瞬间明白了顾修刚才把东西扔给林婄的原因。
“啧啧”两声,一脸感叹地喊:“顾先生,想不到你是这么贼的人啊,平时是不是一直藏着老大一根狐狸尾巴呐!”
顾修轻笑一声回答:“怎么,想摸摸?”
乔书聆能上顾修的当么!
连忙抱住自己的胳膊,一个劲地念叨:“不用了,我摸摸我自己的就行。”
说完,还下意识地扭了扭屁股,想了想又问:“倒是沈友庭啊,你觉得他跟老涂的事儿靠谱吗?我看他好像真挺喜欢老涂的,可是,他们差了五岁呢。”
顾修没想到乔书聆自个儿脑子缺根弦,还能给别人操碎了心,翘了翘手指回答:“差五岁怎么了,女的大点会疼人,沈友庭那样的就得找个能照顾人的。”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亮晶晶地问:“年纪大的会疼人啊?那你觉得学姐会疼人不?”
顾修没想到自己这位太太还有点儿自知之明。
在红灯前停下,半靠过身子,看着她道:“疼人不会,让人疼倒是挺拿手。”
乔书聆想到之前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顾修臭不要脸的话,一下子脸就红了。
眯起眼睛,愤愤不平道:“顾修,咱们小时候真认识?”
顾修因为她这么一句话,猛地一脚踩在了刹车上。
停在原地好几秒,才转过了身来,看着她问:“林婄跟你说什么了。”
乔书聆挠了挠自己的大脑门儿,歪着嘴巴道:“没什么啊。她就说你小时候有喜欢的人,一直没找着她。我看你对我挺上心的,以前还经常我忘了你什么的,我又不傻,能不知道咱们小时候认识嘛。”
说完,又把脸凑了过去,仔仔细细地盯着顾修那张脸看。
等那头顾修猛地抬起眼睛来,眼神深邃地忘向自己。
乔书聆立马又轻咳了一声,迅速往后一靠,倒在那座位之上,捂着自己嘭嘭跳的心脏,十分虚情假意地喊:“额,我才发现,学弟你唇红齿白,破有貌美潘安之相啊。”
顾修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捏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上本漫画里形容杀猪佬的台词。”
乔书聆“啧”了一声,欲哭无泪地想: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果然粉丝多了忽悠的技术就有些跟不上。
顾修浑然不觉她的心伤,抓着他的手,揉揉自己的小脸,笑嘻嘻道:“那杀猪佬也是一美男,真的,和你一样。”
顾修这会儿却没有心思和她瞎胡闹。
抬头平视着眼前的女人,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低声问:“所以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对么。”
乔书聆很是为难地咬着嘴巴,眼睛很是闪烁,透着股尴尬的情绪,小声念叨:“你…你小时候应该也挺漂亮的吧?我要是见过你,按理说不能忘记的啊,我这人最颜控了,真的,其实咱两大四在活动室见过一面,虽然说出来不怎么好意思,但我一直都有记得你啊。”
顾修睁开眼睛,低着下巴轻声开口:“谁说我小时候就一定很漂亮,我要是说我那时候是个谁都嫌弃的胖子呢。”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猛地一愣,抬起头来仔细打看了好一会儿,咽一口口水,小心翼翼道:“那…那姓也对不上啊。那小子姓…”
“我十岁以前跟母姓。”
乔书聆只觉脑中一道惊雷响起,就跟渡了天劫似的,嘴巴一时半会儿都合不上来。
抽着嘴角的半块肉,很是可怕地问:“你妈…从小也姓方…”
这不废话呢么。
人方影后不但从小姓方,长大也没姓过圆!
顾修看见乔书聆的反应,心里憋着的一股子气总算是出了半口。
可乔书聆不那么觉得,沉默了好一会儿,还张嘴埋怨起来:“靠,你小子说好跟姐姐一起离家出走,为毛那天没过来!害的我白白在雨里等了一下午!”
顾修听见她的话,一时间又愣在原地。
眼睛微微眯起,看着她,不敢相信地问:“你…记不得了?”
乔书聆觉得他这明显是在为自己开脱。
“哼哼”两声,没好气地喊:“少来,你就是没胆量,姐姐我那天带了一大袋破铜烂铁,连我哥用过的牙套都被偷过来了,差点没被那包东西压成个二傻子,还淋了雨,回去住了好几天的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