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殿试之日越近,他这心,倒也慢慢沉淀下来,想他这么多年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不过是希望一朝得中,扬眉吐气,让那些曾欺凌过他的人,曾看不起他的人,都看看,他陆昭远,以后再不是他们能随意欺辱的了。
而眼前,面临的决择,他也有了答案,这么多年的辛苦,他不会白费,能得侍郎大人青眼,他应该觉得幸庆才对,对于很多读书人来说,这绝对是一条青云之路,是一条捷径,很多人上门求都求不来呢,而他,无疑是幸运的,得来这样的机会。
而对于赵松梅,他虽心有不舍,却也不得不舍,这个在他心中存在了很久的女孩子,对他来说,并不只是喜欢,他对她还有着别样的感情。
想曾经,她为他打架,为他挡下了别人的拳头,她保护了他,兴许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的心中就隐隐有了她吧,不过那时候,他只以为她是个男孩,想的也只是跟她交朋友,如今再想起当初,心中微苦中却也泛着甜。
陆昭远做出了他的决择,虽心有不舍,他却仍是选择了侍郎府的千金,那位千金长何模样,才情如何,他皆不介意,最要紧的是她有一个做侍郎的爹,这是他不能得罪,且还需依靠的人。
很快便到了殿试之日,今科的士子们,意气风华,陆续的走进了大殿之中,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安坐,等待着皇帝陛下的出现。
走在人群中的陆昭远,无疑是醒目的,要说他本人的长相,也算不得出众,在一众出色的少年当中,甚至说得上十分普通,因着幼时时常吃不饱饭,身材也比别人矮一头,可就是这样一个人,那一脸的从容之态,硬生生的,把一干人等给比了下去,任谁看到他,也不会被无视。
走在人群中的赵松材,看到前方的好友,心中颇感诧异,感觉才几日不见,这人怎么就变得沉稳内敛,光华逼人起来,不过这样的改变,似乎让他看起来,嗯,怎么说呢,似乎是更有震慑力!
对于好友的改变,他觉得,这兴许是一件好事吧,倒也没有深想,以后都是要做官的人,这官威气势,总得慢慢养出来,如今先唬唬人也不错。
而在后排的宋天远,无意中看到前面的陆昭远时,脸色也有些微变,才一些时日未见,这陆昭远似乎变化颇大啊!
心中颇有些后悔,这陆昭远他一眼就看出他的不同,一心想要拉笼此人,可却有些不识抬举,直接拒绝了他的晏请,错失这大好机会,原本想着,拉笼了赵松材,有没有他也无所谓,可此刻看来,这人似乎比赵松材,更为出众些。
心里却是不断的盘算起来,此人是赵松材的好友,到时候让赵松材帮着说说,将两人都拉笼到自己的阵营之中,官场之中本就不易,他身靠候府,比起这两人多了许多的优势,他们若能为他所用,他自然也会给他们些好处。
正思索间,外间绑子敲响,随即便传来太监的高喝声:“皇上驾到!”
一众学子,便各自收起那些杂乱心思,均站起身来,整理衣衫,拱身行礼,迎接圣驾的到来。
“恭迎陛下!”齐声高喝,场面颇为壮观。
第三百七十六章打算
殿试之后,成绩很快就出来了,赵松材基本没什么变化。
而陆昭远的名次,却是又上去了两名,就算只进了两名,这也算是庆贺的事情。
不过他本人看起来,情绪并不怎么高,且整个人都闲得淡淡的,似乎对此成绩,并没有太过的喜悦之情。
不少人都当他是欢喜傻了,赵松材倒是过去问过几句,不过他仍是淡淡的,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也没说个什么重点。
成绩已出,科考完毕,随后一干人等又集体参加了琼林宴,把酒言欢之后,一甲三人便就有了归属,其余人等么,就得等着吏部的选铨。
有家世背景的,自有长辈帮着操心,而寒门子弟么,那就得自个努力了,是走后门拉关系,为自个选个好位置,还是就这么耐心等着,也总会有个去处。
而赵家兄妹,为着此事,也正商议着,他们虽说有十足的耐心,却也不会干坐着等,新时代待过的人,虽觉得贿赂这样的行为不太好,但朝野上下,皆是如此,你不随大流,过于标新立异,那才是个坏事呢。
“四哥有什么打算。”
“我原本是想选个地方外放,但咱们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外放之后,想要再入京城就难了。”赵松材眉头轻皱,外放有外放的好处,留京城也有留京城的好处。
别的不说,他这样几乎是白纸一张的人,留在京城,多认得几个人,熟悉一下官场的形势,多长些见识,无疑是很好的选择,但京城也是权力中心,稍有不慎,得罪个把人,或是差事办得不利,被人摘了乌纱也是十分容易。
要说是稳当,那自然是外放的最稳妥,他这样的,活动一下,少说一个县令是没跑的,但为官一任,做不出一点成绩,少不得在县令位置上老死都有可能,但是没有背景人脉,就算做出成绩,想要高升也是不易的,不过是换个地方,县令轮番做。
“我是希望能留在京城,待个三五年的,各方面都熟识一些之后,再外放个几年,到时候入京来,就又是不同。”赵松材细说着自个的打算。
官场上的事,她也不太懂,但听他这么说,也觉得有理。
“四哥有这方面的打算,那咱们只管往这方面使劲就是。”赵松梅暗示道,上下打点少不得银子,而他们现在,却是不差银子的。
赵松材听出她的意思,不由笑了笑,小五不只做生意很在行,连这些暗中的门道,似乎也很懂的样子,笑着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倒不用,宋天远说是很愿意帮我出这一份力,让我等着他的消息就是了,我只是在想,这人可不可信。”
“宋天远啊!他既然这么说,咱们且听着吧,想必候府公子,也不是轻易说大话的,若是不成,他也丢脸,只咱们是不是,自己也找找门路!”选官是大事,总不能只把希望寄在那一处。
赵松材想想也对,宋天远虽把话说得很满,可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的,万一出个茬子,他丢脸是小,自个的前途是大事。
“确实如此,明儿我就去拜访一下张大人!”赵松材放下茶杯,点头说道。
这张大人是他们这一界的考官,他们这一界学子,都要称一声老师的,他在京中没有人脉,走座师的门路,无疑是最好的。
“那我就帮备下一份厚礼,拜访张大人,总不好空手,这会儿还有些时间,我让人去打听一下,张大人都有什么喜好。”赵松材眼珠子滴溜溜转道,暗想这份礼,可得下足本钱才好。
赵松材没什么意见,在送礼方面,明显小五比他更在行。
赵松梅出去吩咐了一声,片刻后便又回来。
“你可知大堂哥那儿,有什么打算?”赵松梅问道,她是有些记仇的,赵松江住进这宅院之中,两人见过的次数,真可谓屈指可数,对其动向也是不关心,只提供住处,每日管着些吃喝即可。
而赵松江也很是知趣,一般有事没事的,也都不会来打扰她。
“像他这种情况,一般都是外放,做个县丞或书吏什么的,当然关系若是使得到位,做个县令也不是不可能的。”同进士,能留在京城的机会十分渺茫,且他自己本身也没什么关系,钱财有些,估计也填饱人胃口,所以,他要想留京城,几乎是没可能。
最近这么忙活,也不过是希望能去个好地方,或者得个好位置,起点高些,以后的日子才会更好过。
赵松梅并不关心赵松江能得个什么位置,知道了他最近在忙活什么,也就不再过问。
赵松材就算看着兄弟情份上,有心想使力,那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他自个都还没着落呢,又岂有余力帮人,再则赵松江这人也确实识趣,并不拿这些事来烦他,自个四处奔走,似乎也有了头绪,当然也这得缘于,跟着赵松材出门应酬之时,识得的几个官宦子弟,大忙是帮不上,像他这样的微末官职,随便托个人情,也是能成的,且他这人,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最终如何,那就要看他的原法了。”赵松材道了一句,知道小五并不太喜欢这个大堂哥,他之前也有这样的心态,不过在京城这些时日,彼此相处的多了些,那些心思,倒也慢慢淡了。
总归是自家兄弟,且又都走上官场这一条道,若是能相互扶持一把,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嗯嗯,各凭本事。”赵松梅应付似的点头道,就算同住一个宅院之中,对赵松江也始终没多大感觉,一切可归结于,小时候的记忆太过深刻了吧!
毕竟饿肚子的感觉,两辈子加起来,也只是在那个时候,如今想来,都清晰可见。
两人在这个话题上,没有多说什么。
而是关于宋家这个事情,两兄妹倒是又多说了几句,宋天远自然不会没有一点好处的愿意帮忙,他必然是有所图的,不图现在的钱财,那么图的自然是以后官场上的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