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的花花不长记性又丢着石头玩,江北柠点点她的鼻尖:“别玩了,洗手吃饭吧。”
狼焰持续消失,最近花花一直和江北柠吃饭,说来也奇怪,调皮捣蛋的花花在江北柠面前瞬间乖巧,身体有疾的江北柠在花花身边慢慢止了咳嗽。
也有可能是教中医师为她调理身体的原因。
吃完饭花花回去睡觉了,江北柠一个人坐在枝头看月亮,她穿着一袭白色的纱衣,风一吹,薄薄的白纱随风飘荡,月中仙子下凡一般美丽。
“夜深了夫人为何不睡?”树下有人说话,江北柠歪头一看,消失多日的狼焰不知何时来了,一袭黑衣,正靠在树上跟她一同赏月。
白衣坐在树上,黑衣靠在树下,树影里透出淡淡的月影,美极了。
“睡不着。”江北柠轻轻晃腿,纱裙海浪般波动:“夫君好久没来了,在忙吗?”
将近7日未睡觉的狼焰摘了片树枝下来,放在嘴里随意的嚼着:“对,很忙。”
“要照顾好自己呀。”江北柠轻声叮嘱:“身体最重要。”
狼焰闷声笑了好一会儿,似模似样道:“谨遵夫人教诲。”
今晚狼焰意外的温柔。
江北柠手一撑,从树上一跃而下,白色纱裙在半空开出一朵盛放的牡丹花。
她落在狼焰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个角度只有一片黑暗,根本赏不到月,江北柠好奇:“夫君看什么呢。”
狼焰神秘一笑:“想知道?”
“恩!”
狼焰手一挥,大片树叶脱落,他飞出衣袖把所有树叶卷进来,一抖,大片树叶掉落,最后只剩一片静静地落在掌心。
“喏,我在看它。”狼焰举起叶子:“树上的叶子都是三个角,只有它是五个角,怎么样,特不特别?”
江北柠一瞧,可不是么,这片叶子有五个角。
狼焰竟然会在意叶子的角?
她心中诧异,面上却好奇道:“真的有五个角哎,向星星一样。”
狼焰颔首:“的确像星星。”
正因如此,他才看了好久。
目光顺着叶片不着痕迹看向对面的女子,她的眼睛亮亮的,也像星星一样。
第70章
正如飞花派送来的包裹, 突然到访的狼焰同样令人考究,哪怕今晚的他意外温柔。
江北柠迎着夜风,发丝飘动, 波光粼粼的眼波盯着面前高大的黑衣男子,意外专注。
她似乎不知道魔教教主代表着残忍和杀戮, 亦或者她知道, 却又觉得魔教教主先是丈夫后是教主,作为妻子的她应该给予信任。
狼焰不自觉想到前几日下山, 他避开众人去农家小院的树上待了半天, 小院主人是一对新婚夫妇,女子长得还不错,男子却丑如恶鬼。
明眼人都能看出二人并不般配,男子配不上女子, 恰恰是不相配的他们活成了大家口口相传的神仙眷侣。
下意识伸手整理面前女子被风吹乱的发丝,女子弯着眉眼, 歪头把脸放在他掌心, 柔柔叫了声相公。
相公。
山下那女子称呼丑相公时也是这种轻柔的、带着情谊的语气,甚至脸上的笑容也相差无几。
狼焰忍不住用拇指轻轻揉搓女子的脸颊,美玉般的手感直叫人爱不释手;接着目光轻移, 落在那张带笑的嘴唇上, 他最喜欢看她笑了。
拇指顺着侧脸向前滑动,想到自己指头上的剥茧后他放轻力度, 又舍不得手下的美玉,干脆若即若离的碰着。
直到拇指靠近殷红饱满的嘴唇后他才再一次加重力道, 把拇指放在嘴角上。
他停在这里, 只轻轻摩擦着嘴角, 眼里带着江北柠都看不懂的神色。
当然这不重要。
江北柠抬手, 纤细的小手覆盖住狼焰贴着脸颊的大手,轻声询问:“夫君?”
趁狼焰晃神之际,江北柠稍稍用力,抓住这双逐渐发烫的大手轻轻在脸上磨蹭起来,薄茧轻刮着脸蛋酥酥麻麻的,指尖偶尔划过红唇,软糯湿润。
不同于脸蛋的触感终于让狼焰回神。
他猛地抽出手掌。
江北柠咬唇,含羞带怯的喊了声:“夫君?”
狼焰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他张张嘴,留下一句改日再来后落荒而逃。
江北柠在后面目视他离开。
狼焰……还记得今晚来找她的目的么?
狼焰忘了,甚至一掌拍碎了寝宫的木桌子。
‘砰!’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左护法一个激灵,刚推开门准备询问教主怎么了,就见一地的桌子碎末,椅子上的狼焰面黑如碳,阴森森地看了过来。
打扰了。
左护法飞速关门。
狼焰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
情绪好久没有失控了。
下意识搓了下指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左护法。”
门口的左护法心里哀嚎,不会吧不会吧,他要被打了吗。
视死如归的打开门:“请教主责罚。”
意料之中的惩罚并没有来。
许久没有回音,左护法偷偷瞄了眼前方狼焰的方向,意外瞧见他家教主正看着右手发呆。
又过去许久,上首之人终于开口,带着不易觉察的挫败感:“你……把雪域的狐裘送过去。”
“是。”
没有提姓名,左护法却秒懂。
拿狐裘的路上左护法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狼焰的寝宫,心里百般滋味。
作为照顾狼焰饮食起居的人,他比别人知道的更多,比如……狼焰寝宫有一间密室,他亲眼见过狼焰捧着一张女孩的画像走入密室中。
画像上的女孩大约八九岁,手里拿着长剑在树下翩翩起舞,笑语嫣然。
他一直不解教主画中是何人,直到夫人嫁入赤焰阁。
画中女孩赫然是夫人的翻版。
画中树与夫人院子里的树一模一样。
江湖传闻没有错,教主确实对夫人另眼相待,并且从十年前就开始了。
十年前教主还是少主,被教中叛徒挟持后不知所踪,赤焰阁足足找了三个月才把少主找回来,一起回来的还有变傻的季青水。
自那时起少主经常作画、发呆。
吃食也变了口味。
还在山头种了一颗树,也就是夫人如今院子里的树。
左护法当时是少主的贴身侍从,亲眼目睹他的变化,直到老教主死亡,少主变成教主。
满屋子的女孩画像被搬去了密室。
山头的树后盖了房子。
唯一不变的是教主的口味一如往昔。
年轻的左护法当时不懂,教主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抓来就是。
如今却知道了,对方是名门正派,与魔头在一起的下场可想而知。
亦或许教主也不想对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结亲一月有余依旧瞒着对方。
保护?
恐惧?
身份的差异?
可能都有。
左护法从仓库翻出狐裘,放眼望去一仓库的东西基本全是女子物品,有胭脂、首饰、衣料、甚至有一张从西域抢来的号称可以美容养颜的白玉床。
当年赤焰阁耗费三年时间只为抢白玉床。
左护法抱着狐裘,感慨的关住仓库的门。
教主隐忍多年,不愿与她牵扯,偏偏飞花派对她不好。
所以教主给自己最后的机会,也是给飞花派的机会。
迎娶江北槿。
如果飞花派送来的真是江北槿,杀了便是,江北柠作为独女一定会被善待。
如果飞花派让江北柠替嫁……
他曾放手让她好好当正道大小姐,但飞花派捧着珍宝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不如交给他,哪怕赤焰阁是魔教,他依旧会给江北柠最好的生活,比飞花派好一千倍一万倍,正如那一箱箱价值连城的彩礼,还有为她积攒了十年的仓库。
东西都是她的,人是她的,什么都是她的。
都说魔教嗜血残忍,谁又能想到魔教教主竟是世间难得的痴情种子呢。
*
飞花派自送出包裹后一直等着回信,等啊等,等了一个多月没消息。
藏庄主飞鸽传书问情况,江掌门愁的胡子拽掉好几根。偏偏江北槿天天在他耳边念叨:“青临什么时候娶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