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过去,《完美生活》刚好唱完,歌手停下来休息。路边还有另外一对情侣,扫了歌手胳膊上的二维码打赏了一百块钱,歌手们精神抖擞,立刻唱了另外一首歌。
  叶阳搂住了他的右手,将脸靠在了他肩头,张虔看了她一眼,将胳膊抽出来,将她搂到了怀里。
  一曲唱完,对面那对情侣拍手称道。
  叶阳仰头看他,问:“你不表示一下吗?”
  张虔便笑了:“不用你说,我也是要表示的。”说着拿了手机扫了二维码。
  歌手的手机有收到打赏的提示音,经过音响扩大,歌手的注意力立刻从那对情侣转移到了他们俩身上。
  叶阳一听数,乐了,问:“一百九十九有什么寓意?”
  “那倒没有。”张虔笑:“但总觉得比两百好听点。”
  这倒是,两百虽比一百九十九多了一块,但显得冷冰冰,一百九十九是有温度的。张虔可爱的地方,在小事上也不敷衍人。
  歌手一叠声表示感谢,问他们有没有想听的歌儿。
  张虔请他们随意。
  歌手歇了一会儿,正要重新开始,张虔忽然又问能不能借一下他们的吉他。
  歌手眼中一亮,问他也会吗,张虔说以前学过,一时手痒。
  歌手将背带从脖子上取下来,把吉他交给他,从演出场地走出来,把地方让给他。
  张虔试弹了几下,就找到了感觉,他抬眼看了一下叶阳,
  原以为他会弹那首《aurora borealis》,谁知却是一个陌生的调子。
  等他放下吉他,和歌手告别,出来后,叶阳问他是什么,他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叶阳见他卖关子,一直问他,他就是不说,叶阳便被勾得有些心痒难耐。等代驾来了,俩人上了车,叶阳夺过他的手机,打开音乐app,找到他的歌单,一首一首的放。但他歌单里的歌儿太多,找得她心焦。张虔见她急了,就把手机从她夺回来,吻了上去。
  回到家里,俩人显然都有些被憋坏了,一进门就开始接吻,吻着吻着,衣服就全部被剥光了。
  今晚他格外有耐心,把她折腾的连连求饶,期间多次问她在酒吧门口她没能回答的那个问题。
  怎么对他好?
  但是她怎么回答他都不满意,不满意就变本加厉的折腾她,她求饶也没用,最后实在没办法了,说永远爱他,他才满意了。
  次日早上,叶阳在张虔的卧室醒来。
  窗帘已经被拉开,只留了白色的窗纱挡着光。
  窗户也开了一条缝隙,一点风进来,吹动纱窗,室内明暗斑驳。
  叶阳刚一睁开眼睛,张虔就压过去吻她。
  叶阳被他吻得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他将脸颊埋在她颈里,气息沉重。
  叶阳逐渐清醒,察觉出他有些不对劲,轻声问:“怎么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道:“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开车去什么地方,经过一个十字路口,遇到了红灯,车在路口停下来。我忽然看见你从眼前的斑马线经过,人有些恍惚,不知道我们是在交往,还是已经分开好多年了。我想下车叫住你,问问你,却发现车门怎么都打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经过我,然后消失在人海中。我急出了一身汗,然后就醒了。醒来发现你就在我身边,缓了好一会儿,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
  叶阳一下也觉得心酸起来,她抬手捂住眼睛。
  张虔吻了一下她的颈儿,低声道:“我想结婚了,你想吗?”
  叶阳一动未动。
  张虔低声道:“都九年了,我们实在没必要再相处一、两年才做这个决定。毕竟不是婚前相处越久,婚姻就越稳固。相处三年,结婚俩月就离婚的,也大有人在。”
  叶阳仍用手搭着眼睛:“可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九年前是感觉,现在呢?”
  张虔闷在她颈里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没有具体答案,就道:“我们因为程柠吵翻后,我在你们楼下等了两个多小时,我想你打电话或者追下来,但你没有。走了后,你一直也没联系我,我就很失望,觉得复合不是重新开始而是重蹈覆辙,就想着算了。结果发现,没决定分手时,倒没有那么想你,做了这个决定后,就开始整天想,想你在做什么,想你在想什么,想你吃了什么饭,想你睡了没,想得连工作的心思都没有。”
  叶阳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张虔道:“然后有一天晚上,我去超市买东西,在农产品区看到一对夫妻,四十多岁的样子,妻子在挑东西,丈夫说家里有,别买了。妻子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丈夫生了气,连名带姓的喊她的名字,她仍充耳不闻,自顾自的选东西。我看着他们,忽然就想到了你。我想和你过这样的日子。我们会为了柴米油盐这样的琐事吵架,会有摩擦,最后甚至听不进去彼此的话。生活其实就是日复一日的重复,在重复里不停的做选择题。大到要不要创业,什么时候生孩子,如何平衡家庭和事业;小到今年去哪里旅行,晚上是订外卖还是自己做饭吃。说有趣也有趣,说无趣也无趣。我能想象和你过这样日子,却无法想象和别人过这样的日子。”
  叶阳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落在枕上。
  他把脸从她颈中拿出来,躺回枕头上,仰头看着天花板,声音平静:“找你之前,我去上海盯《名利场》的发布会,想到你父母也在上海,就去看了看他们,但没告诉他们我是谁,只是买了一碗凉皮吃。”
  叶阳猛地将手从眼睛上拿下来,俯在他身上,惊讶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
  张虔抬手给她擦眼泪,边擦边道:“我拿你的微信昵称搜了一下微博,找到了一个同名的,就点进去看了一下。”
  叶阳呆了。
  张虔将她反压回去,俯身到她耳旁,小声道:“我只看了最近的一条,就知道是你。”
  叶阳想到什么,忽然脸红了。
  他低声问:“宝贝儿,知道自己发了什么吗?”
  当然知道。
  最近那条是他生日那天发的,七个字,两个标点。
  生日快乐,宝贝儿。
  第56章
  周末, 张虔带叶阳回家看自己爸妈。
  车出了城,拐入云月庄园, 叶阳才意识到他们家有别墅。别墅区植被覆盖率高, 到处都是树林和湖泊。张虔打了一圈方向盘,拐入一条车道, 见她惊讶,也略微有些惊讶:“怎么,我以前没跟你炫耀过?”
  叶阳有种白跟他谈过恋爱的茫然感:“你以前说, 你只是个普通的本地人。”
  不过张虔特喜欢她在物质方面的迟钝劲,他笑道:“的确是普通人,不然为什么给别人打工。”
  叶阳没再说话,因为她定义的普通人和他定义的普通人显然不是一个概念。但笼统来说,的确都是普通人, 毕竟这个城市卧虎藏龙, 什么人扔进来都是普通人。
  张虔又瞅了她一眼, 见她仍旧茫然,就道:“看着挺像那么回事,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毕竟是郊区,房价没城里高, 而且里边租户也很多, 一家老小住一快,主要是方便。”
  叶阳察觉到他的体贴,忽然有些释然, 她笑:“我以前来过这里。”
  “是吗?”张虔饶有兴味道,“什么时候?”
  叶阳回忆道:“好像是刚毕业那会儿,在九州实习,有个导演住这里,我们来这边开会。”
  张虔点点头,问:“哪个导演?”
  叶阳摇摇头:“一个小导演,现在已经查无此人,估计你不认识。别墅据说是他老婆的,他老婆是个富二代。”
  车开进庄园深处,路过一条狭长湖泊,张虔瞥见湖边有熟人,就将车停了下来。
  他道:“常总,一块下去打个招呼吧。”
  叶阳有些诧异,她看向窗外。
  湖边的长椅上坐着一对父女,那位父亲看着的确很像时代影业的那位总经理。
  她立刻想到周嘉鱼说张虔是常总弄到时代的事。原来他们住同一个地方,怪不得。
  两人跟常总打完招呼,车又往前开了一段,就到张虔家了。
  张虔下车给她开车门,见她一脸怔仲,轻声道:“紧张?”
  叶阳把目光从眼前的别墅上收回来,下了车,笑道:“还真有点。”
  张虔关上车门,看着眼前别墅道:“我们家全靠祖辈有先见之明,在房不值钱的时候屯了点,我爸妈东凑西奏,又屯了点,才不至于缺房住。他们没什么了不起,就是眼光稍微好点的文艺工作者,不吃人。”又来看她,“我比他们厉害,他们还是靠父母才能住上小别墅,我们不用靠他们给,四十岁时就可以住上。”
  叶阳忍不住笑了,把额头抵在他肩上,“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张虔低眼瞧她,声音低柔:“不吹牛,买不起,还租不起么。”
  叶阳笑了,亲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不喜欢租房住,我觉得你现在那房子挺好的。”
  张虔就道:“那就不租,我也喜欢住城里。”
  叶阳跟他拉开距离,偏头瞅他:“你怎么这么好?”
  张虔又笑了:“这话你问早了,等会进去请教陈女士和张院长好了,也算为以后攒点经验。”
  叶阳被他这语气和神态还有话里的暗示撩得心神荡漾,娇俏道:“我不问,要问你问。”
  张虔挑挑眉:“我就是模板,还问什么,照着自己教就成了。”
  说着上了台阶,摁了门铃。
  门开了,张虔见到是保姆,叫了声刘姐。
  俩人在门口换了拖鞋,张虔看到自己母亲和外祖父都在阳台,就把礼物放在客厅,领着她去了阳台。
  张虔的外祖父前些日子摔了一跤,跌断了腿,还在恢复期,张虔的母亲正在陪他在阳台晒太阳。
  叶阳在张虔的介绍下,叫了一声伯母。
  张虔母亲的目光停在了她脸上。
  叶阳和她对视不过两秒,转移了目光。
  张虔的外祖父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来。
  张虔握住他的手,在轮椅前蹲了下去。
  张虔的祖父没摔前,脑子就有些糊涂,摔了后,就更糊涂了,张虔叫他姥爷,他却不知道这是谁,一直问他是谁。
  张虔柔声道:“姥爷,我是西洲,您怎么就把我忘了?”
  张虔外祖父浑浊的双眼中透出一丝亮来,他摸着张虔的手,紧张道:“西洲,你怎么回来了,你妈说你这两年忙得很,常常晚上两、三点才回家,人都累瘦了一圈。”
  老人的手又枯又松,张虔压根不敢用力握,怕给握摔了,他略微提高了点声音:“以前忙,现在好多了。”
  张虔的外祖父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语重心长道:“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等老了,落一身病,像我一样,坐不了,躺不下,后悔也晚了。”
  张虔乖顺道:“我会注意的,您也要放宽心,赶紧养好身体,外孙子打算结婚,还等您主持婚礼。”
  张虔的母亲有些吃惊,又把目光移到叶阳脸上。
  叶阳知道她在看自己,但她不敢回应她的目光,就一直看着张虔。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张虔的外祖父已经又把外孙子忘了,问他是谁。
  张虔的母亲这才把目光从她脸上收走了,握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耐心道:“爸,他是您外孙子西洲。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他的小名还是您取的,您怎么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