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遭到了史太君不悦的指出,认为王氏选择五皇子完全是站在了王家的角度,因为那位被明升暗降调出京去的王子腾早前曾跟五皇子生母的父亲共事过,而且关系还不错。
王夫人咬定了自己是看着五皇子的种种优点选择的,史太君虽然不满,但是她夫家娘家都跟四皇子没关系,除非是贾元春从宫里开始套近乎,不然她连接近四皇子的机会都没有。
前朝后宫都为了选新主的事情忙成一团,躺在冷宫里默默等死的义忠郡王却迟迟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他不甘,实在是不甘。就算要死,他也绝对不要这么死,他要让那些背叛了他的人付出代价。
拖着最后一口气,义忠郡王居然依靠强大的意志支撑着自己从床上爬起来,一路摇摇欲坠的赶到了大明宫门口,求见太上皇。
本来已经把这个倒霉孙子忘到脑后去了的太上皇愣了一刻才宣人进殿。义忠郡王拿出血书,以自己无子且将亡,义忠亲王一系血脉断绝为苦情题材,恳请太上皇追封他的父王,前义忠亲王为帝。
太上皇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的,他本来就想追封下二儿子,让他压老四一头的。如今被老四害得奄奄一息的苦主义忠郡王亲自出面请求,那真是太好不过了,他还省的背上一个年老昏聩的名声。
太上皇非常欢喜的亲自领着义忠郡王上了第二日的大朝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庭揭穿了皇上通过茜香国出身的贵嫔下药谋害义忠郡王的种种经过,怒斥新皇残忍无情,又以虐杀皇室血脉为名,下令赐死贵嫔。
作为苦主的义忠郡王则撑着最后一口气,恳请太上皇追封先父,随后泪水涟涟的痛责新皇的不仁不义,无情无耻,旋即穿着沉重的郡王衣冠,一头撞死在了皇极殿上。
一代皇室血脉血溅朝堂,这份量可不同于死谏的御史什么的,皇上就算真无辜,这时候都说不清了,何况他还并不无辜呢。
后宫里的贵嫔在没有皇上撑腰保护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就被太上皇派去的宫人强灌下了鹤顶红,让她临终体会了一把被中原□□毒死的感觉。
而前朝的皇上为了义忠的血溅朝堂,不得不下了罪己诏,虽然把责任都归到了已死的贵嫔身上,但他还是不得不松口,追封了死鬼二哥为悼皇帝,连义忠郡王都是以太子的规格葬进皇陵的。
等到一切好不容易快要平息的时候,义忠一脉最后的死忠捧出了义忠郡王的绝笔——他表示,被追封为帝的先父不能身后无人祭祀,故而请求太上皇,将与原义忠亲王一母同胞的璎华公主所出之子过继到义忠一脉名下。
宁珊的脸,在大殿上就黑的无人敢看了。
第147章 新继承人
幸亏义忠郡王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撞死了,他要是苟延残喘到现在, 宁珊保不住就要替了贵嫔的罪名, 来一回虐杀皇室血脉了。
居然妄想把他的子嗣牵扯到皇家那个腌臜窝里去,宁珊恨不得把义忠父子俩的坟都扒了, 挨个挖出来鞭尸出气。
太上皇倒是很喜欢义忠郡王的绝笔——璎华公主的孩子和义忠郡王算一个辈分,血统也一样, 都是正统的皇家嫡系血脉,而且璎华公主的孩子还是嫡出,宁珊的出身也不低,算起来,两人的孩子单论血统可比先二皇子那个出身低|贱的美艳妾室所生的义忠郡王纯正高贵得多了。
而且, 太上皇最满意的一点就是, 公主是不能当女帝的, 璎华的孩子进了宫, 将来能靠的岂非只有他老人家一个?!自己亲手养大的,自然不是现在这些白眼狼能比的。等那孩子登基为帝,自己这个上上皇才算真的位高权重又尊贵无比了呢!
太上皇越想越满意, 恨不得璎华公主明天就把孩子生了,立马养大, 赶紧推翻蠢老四算了。
至于宁珊会不会同意,太上皇可不管。而且在他看来, 没有人会不同意让自己的孩子可以养在天下至尊跟前。更何况, 宁珊自己也是个过继的, 理应没资格反对过继自己的儿子才是。
宁珊当然不准备让太上皇如愿, 为此他甚至乐意出手帮新皇一把,只要能保住他那个还没出生的,连男女都还把不出来的小团子。
失去了贵嫔之后,新皇在后宫里俨然成了睁眼的瞎子——完全没有了跟他一心的眼线了——之前专宠贵嫔着实把其他后妃都冷落得寒了心,外加现在有儿子的都开始琢磨怎么弄死他捧自己儿子上位,直截了当做皇太后了,谁还把新皇放在眼里呢?
大概也只除了还没有彻底死心,一直盼着能自己生个皇子出来,博一个出人头地的贾元春。
璎华公主养胎,不能入宫请安,华嬷嬷便替了传信这一职务,趁着回宫去给太上皇请安的功夫,找到了宫中曾经受惠于先皇后的可靠老太监,给贾元春带了几句话。
贾元春瞬间就精神抖擞了,当史太君和王夫人终于达成一致认为选五皇子做靠山比较稳妥而入宫去向贾元春报告的时候,贾元春眼角都没撇一个,还用甚是不耐烦的口气打断了史太君的喋喋不休:“老太太怎么只看得到眼前,就不能多想想吗?若是本宫自己有了……还靠别人做什么?与其想这些有的没的,不若好好替本宫求几道生子的秘药得了。”
史太君当然也希望自家出一个皇子外孙,因此都没怎么多想的就扔开了五皇子的事情,转而问贾元春,是不是近来得宠了。贾元春故作神秘的屏退了众人,只留抱琴一个,得意洋洋的说了宁珊叫人传话给她,表示可以支持她和贾家的打算一事。
史太君十分不肯相信:“他?娘娘您别上当,咱们一家子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那混账小子害的,他怎么肯相助娘娘?”
贾元春愈发不耐烦,可面上还要稳住史太君,便道:“如今不比当初了,那死了的义忠郡王临终绝笔,求太上皇把璎华公主的孩子过继给义忠一脉的事情你也听说了。宁珊舍不得儿子,便想要择一个皇子来捧,让太上皇死心。到底本宫和他有亲,支持也放心,这不,就托了人带话来示好。”
至于宁珊折腾二房一家子,又堵史太君的心窝子等事情,贾元春虽然听说了,但毕竟没有直接面对,因此生气也是有限的。
史太君还一肚子气,却也架不住贾元春给她描绘的美好未来。本来么,当年送了大孙女进宫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皇子做曾外祖母,虽然一度死心绝念了,可眼下既然还有可能,为什么不拼一次?横竖有宁珊那几个混账做底呢,便是不成,也没什么大碍。
兴冲冲回府去的史太君找来王夫人,婆媳俩鬼鬼祟祟商量了好几天,日日满面的笑容,就跟贾元春已经诞下龙子了似的。王夫人还想拿乔,要去宁家得瑟一把,被史太君给骂住了,厉声命令她,除非元春成了皇太后,不然绝对不许她去找宁家那一帮人的麻烦。王夫人虽然心中不满,也终究折服在了辉煌的幻想之下,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得到了宁珊的支持的贾元春开始了积极主动的“窥伺帝踪”,那个帮忙传话的老太监从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让贾元春得以几次顺利接近皇上,并成功的进行了一次谈话。贾元春隐晦的提起自己一家和宁珊的关系,向皇上表示,自己一家都愿意放下过结,帮皇上拉拢宁珊。
皇上本来不太相信贾元春的保证的——毕竟之前宁珊把荣国府折腾的快散架了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架不住自从贾元春给他做了保证之后,宁珊几次在朝上当面反对太上皇的政见,并一反常态的对新皇的政令进行了支持。
与此同时,华嬷嬷也联系上了后宫中的老伙伴,将各宫娘娘和皇子们的打算透露给乾清宫的奉茶太监。新皇果然又急又怒,他自己虽然喜欢下毒弄死对手,却一点儿也不想看到他的儿子后妃们都有意效仿。在发了几次脾气之后,新皇终于想起了凤藻宫里的贾元春。
凤藻宫的主位庆妃被气得够呛,连着数日了,皇上一来就直奔偏殿去找那个贱|人,对她和他们的女儿看都不看一眼。庆妃又是生气又是好奇,不知道那个年纪跟她一般大了的贾元春是靠着什么又狐媚上皇帝了的。毕竟,如果有可能,她也是希望能再生一个皇子出来好终身有靠的。就算不指着当皇太后,有个皇子,将来也能把她接出宫去当太妃,怎么都比老死宫中来得强多了。
皇上通过贾元春,几次想传话给宁珊,让他相助自己推翻太上皇,并许下了一溜不靠谱的保证,例如会给他封王什么的。宁珊对此嗤之以鼻,早就看透了新皇的为人,这种瞎话还想骗谁啊?用膝盖想都知道,一旦宁珊真的出手或者出兵把太上皇弄死了,新皇扭头就能把罪名按在他身上,让自己成为最大赢家。
看着才得到他些许支持就开始发飘的新皇,宁珊命华嬷嬷立刻截断宫中的消息往来,好好晾新皇一阵子,让他发热的头脑可以冷静冷静。宫中的老太监早已混成了人精,给贾元春传个消息都是九曲十八弯的,隔了左一个右一个的宫人,只有他去找贾元春的,贾元春却根本找不到他。
一连几道消息传出去都无人接应,贾元春就知道是新皇的主意惹恼了宁珊,人家现在不肯插手了。心中一面恼恨新皇的火急火燎,一面又怀疑自己终身指靠这样一个人是否合适,一面还得想法子稳住新皇,让他别牵连到自己身上,一面又要趁这个机会赶紧怀上一胎,好给自己留一个保障,一面又想设法趁着得宠这段日子提携一下家中……
种种烦恼忧思缠绕在一处,没过几日,贾元春便觉身体不适,却兀自强撑着,只想尽快实施自己的计划。她原也聪明,从这段日子里也渐渐看出了新皇是不堪扶上墙的,未免心中暗悔自己为了这一个嫔妃的位置付出了那样大的代价,结果却是看走了眼。只是如今已然没有退路了,必须争出一个前程来。
贾元春自入宫以来,想做皇太后的野心就没有改变过,好容易如今朝外有了宁珊那样位高权重的亲戚肯支持她,内里又有家中祖母亲母倾家荡产的供给,此时不博,还待何时呢?
宁珊并不关心断了他的消息和支持以后的贾元春要怎么敷衍新皇,他只是受不了那个蠢货的急功近利,想让他吃些教训,一面也是尽量拖延时间,等璎华公主安胎稳了再叫她知道义忠郡王那个蠢货出的馊主意。却不料,璎华公主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一日,宁珊才下朝,便有新上来的小丫鬟一脸怯生生的过来请他,说是公主相邀。
宁珊一时也没想到璎华公主可能知道朝前的事情了,只当她是养胎闲着无聊,想找人说话。正巧手上也没有其他事情,便收拾了一下心情,做出轻松的表情进了主院。
才刚一进屋门,就连迎春急急忙忙站起来朝他冲过来,却没留意脚下,一脚绊在门槛上,惊呼一声,直直扑了出来。
宁珊顺手接过,才要笑她越大越莽撞了,却听她一脸惊慌的问道:“大哥哥,太上皇要抢走你和公主嫂子的孩子,是真的吗?”
宁珊脸一沉,抓着迎春肩膀扶她站稳,严肃问道:“谁告诉你的?”
话音才落,便见璎华公主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站到了门口,身边林黛玉和邢夫人一左一右,满脸慌张的扶着她,还不住口的劝她坐回去。再往后一看,被华嬷嬷挡了半边的正式一副不知所措模样的王熙凤。
宁珊顿时了然,定是琏儿回家说了给他媳妇儿听,而这辣子又没管住嘴,说漏了给他家里这群大小女人。
整个儿一个添乱的货!两口子都是!!
王熙凤今日来瞧璎华公主,闲谈间提到了隔壁婆媳又兴兴头头的折腾了一圈,据说是宫里贾嫔递了消息出来承宠了。王熙凤过来本是想打听打听□□,却不料这一家子都对宫中的传闻没什么兴趣,人人爱答不理的,只顾着璎华公主。王熙凤一时嘴快,说了句“这孩子生下来也不归你们疼”,被林黛玉听出了玄机。一番逼问,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噩耗。
那王熙凤说完就知道要不好,本就慌张不已,再一见宁珊横眉立目一眼扫来,顿觉腿软,愈发害怕了。索性趁着还有点儿力气,招呼都不大一个,瞧准了宁珊上前安慰璎华公主的当儿,一下子就跑了出去,径直出了护国公府,回家找贾琏去了。
宁珊也没法跟弟媳妇算账,更兼璎华公主抓着他不放,一叠声的追问太上皇是不是真的要把他们的孩子抱走,下没下旨?还能不能挽回?
迎春等人也心慌意乱的围着乱问,又要扶稳公主,免得她激动之下摔到,邢夫人和华嬷嬷还不住的念叨着保胎经,一群女人七嘴八舌吵得宁珊头都大了,忍不住轻喝一声,道:“都闭嘴,一个一个说。”
众人住了口,左右看看,反而谁都不说话了。好半晌,璎华公主才一脸决绝的道:“我宁愿不生这个孩子,也绝不肯将他送到那个虎狼窝里去。”一言未毕,又是一片慌乱的劝说和安慰之声。
宁珊抓着她的手,强硬的扶她回去坐下,这才轻笑一声,道:“你信不过我?我怎会叫咱们的儿子离开什么?”
听到这儿,一直在发呆的惜春突兀的插嘴道:“怎么知道就是儿子?若是生个小妹妹呢?岂不是都好了?”她虽然不解其意,却也听懂了道,太上皇抢人家的孩子定是只挑男孩儿的。
邢夫人急忙拍她一把,谁不知道,宁家一脉单传,都快绝种了,当然是想要儿子来开枝散叶的。惜春这么说话,只恐未必讨喜。偏黛玉还纠正她道:“该叫小侄女儿,妹妹就错了辈数了。”邢夫人急忙又拍了她一把。黛玉却不改口,在她想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莫过于这胎生个女儿了,横竖太上皇是不会抢人女儿的。
宁珊对于生男生女并不在意,横竖他一个也不会让太上皇抢去便是了。因而笑道:“儿子也好,女儿也好,我都高兴。我宁家的血脉,不论男女,都绝不会送去给别人养。”
得了这个保证,璎华公主一直僵直的脊背才松了下来,也才感觉到之前激动的有些腹痛了。她这么一说,当然又是一片慌乱。郑老御医被或送请来,摇一摇笔杆,扔下了一剂新的保胎药。
华嬷嬷急忙塞了一张面额不菲的银票过去,请郑老御医入宫汇报的时候说的严重一些,最后让太上皇相信,公主这一胎怀相不好,恐体弱妨碍胎儿,不易养大。郑老御医也着实同情璎华公主,当下便把脉案一改,添了一堆没人看得懂的医学术语,回宫忽悠两皇去了。
新皇得知璎华公主这一胎恐有不利的消息十分高兴,但太上皇却质疑这是宁珊和璎华公主为了保住孩子不被过继而撒的谎。好在老御医心理素质极强,面对太上皇又要打又要杀的恐吓也没被吓得改口,依旧咬定原版说法不放松,到底把老家伙忽悠得将信将疑,算是暂时过关了。
眼下大约可以相安无事道生产,除了要提防新皇可能会下了狠心,突发奇想让璎华公主没机会生下孩子。不过宁珊和全家人讨论了半天,都觉得以目前护国公府里的人员配置和防御措施完全可以挡得住新皇的加害。只是隔壁的公主府里人员良莠不齐,心也都不知道是向着谁的,为保险起见,迎春决定关闭两府相连的通道,即便是有事要过府去处理,她也每次都通过大门进出。
而华嬷嬷和岳嬷嬷则承包了主院的小厨房和府上的大厨房,邢夫人帮忙管理旁人送进府来的礼物,连贾琏那里送东西来都要隔离。毕竟他家离大观园太近了,两府的奴才又联络有亲,还管理混乱,保不齐隔壁就会伸手过来动些黑心眼,这一处也需要小心谨慎些才好。
而璎华公主则再也不进宫,不见宫中出来的任何人,如此大概可以相安无事到生产。然而等生下来了,太上皇肯定不会只派郑老御医一个来看,那可就未必能蒙混过关了。就算可以,宁珊也舍不得把儿子养成软包子,让他一直装虚弱装到两皇里有一个归天。所以,当务之急还是给太上皇找些麻烦,让他顾不上算计璎华公主这边。
第148章 种粮丰收
让太上皇能忙到无暇他顾的也只有动摇到他的民心才行。
这一日, 宁珊一下朝便一手一个, 薅住贾赦和贾琏就出城, 直奔刘姥姥的村子。
才刚到村子边上, 就见从田里到路边,堆得哪儿哪儿都是一堆紫,一片金之物。靠近了才看清楚,全是宁珊从茜香国带回来的新种粮——番薯和玉蜀黍。
贾赦大惊,不由道:“那姥姥是忽悠了多少人来种这个?”早前庄子丰收的时候虽然来给他汇报过了,但是贾赦没有在意, 更没有亲自去看,只从下人那里听到了一句“两样粮食都是极出数的”, 但却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出数法。
贾琏倒还镇定些, 也或者根本就是看傻了, 一声都没吭。
宁珊因在茜香国就见过, 倒没吃惊产量, 而是惊讶这刘姥姥的煽动力, 看这数量, 怕是把全村都动员起来了。
因正在收获季,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着, 倒是好找人。就这么一路打听着, 跨过一地粮食山, 终于摸到了村东头刘姥姥家门前。在外面叫了好半天, 也并不见人出来, 还是贾琏绕到屋子后头去叫, 才见有一个小女孩,正满头是汗的在灶间做饭,锅碗瓢盆响成一片,难怪听不见人叫唤。
宁珊瞧那小女孩长得和板儿有几分相似,料想应该是刘姥姥说过的,她那个叫青儿的外孙女儿,遂试探着问道:“你可是青儿?”
小女孩子想来是随了刘姥姥,胆气不小,没有多少乡村女孩的胆小怯懦,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应道:“我是叫青儿,不知道老爷们怎地会认识我呢?”
贾赦一脚把贾琏踹上前,道:“你姥姥说的,她跟我这蠢儿子的媳妇娘家有亲,我们今儿就是专程来找你姥姥的。”
青儿歪头想了一想,拍手笑道:“可是荣侯府里的老爷和大爷们?我姥姥日日在家念叨着你们这些大贵人呢!我家里还有给‘战神’大爷请回来的长生牌位,我就是专管添香的。”说完,眨巴着眼睛,在宁珊和贾琏之间扫来扫去,暗自猜测哪一位才是“战神”大爷?毕竟,这两位爷长得都太俊秀了,看着一点儿都不厉害的样子。倒是那位老爷厉害些,一脚把人踹的那样远。
宁珊笑道:“正是我们,不知道你姥姥在哪里,可方便找她回来?”
青儿道:“在地头上收拾那玉蜀黍呢,大爷们稍等,我这就去叫。”说完,把人让进院子里,搬了三张藤条编的椅子放在树下,请他们坐了,才飞快的朝田间跑去。
贾琏嘟囔道:“爹,这东西这样好,你怎么没说往咱们家的庄子也种些个?”因王熙凤是当家奶奶,故而贾琏也知道,过去每年往荣府里送的庄子出息有多少,看上去几年加一起也未必有这两样粮食一年的产量高。
贾赦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捞起腰间系着的扇子扔给贾琏,示意他伺候扇风。虽说如今已经入秋了,但日头仍旧火辣辣的,乡间更是热气蒸腾,若不是大儿子执意要来,他才不往这地方跑呢。
贾琏殷勤的凑到两人中间去,一左一右的扇着风,讨好宁珊道:“大哥,这样好的种粮,多少也匀给兄弟一些,也省的我那婆娘日日跟我念叨如今家中庄子铺子都在赔钱,念得我头疼。”
宁珊道:“匀你些种粮不值什么,最好你家婆娘忙起来,就没空往我那里去瞎说嘴了。”说完,横了贾琏一眼,他还记着那王熙凤跑去他家说漏了嘴,害他被阖家女人抓着追问太上皇要抢他儿子的事情呢。
贾琏一缩脖子,显然也想起来王熙凤惹的祸了,听说那天她走了没多久,护国公府就飞奔到太医院请人去了,想也知道,定是他那媳妇把公主给惊到动胎气了。贾琏心虚不已,作为一个成婚好几年只得一个女儿的人,他完全能理解大哥担心自家孩子的心情。更能理解他那急着抱孙子的老爹这些天横看竖看都瞧他不顺眼的原因。
贾赦也顺势想起了王熙凤害得璎华公主动了胎气不得不卧床静养的事情,气恼的踹了贾琏一脚,喝道:“若是影响到我大孙子,看我打断你的腿。”
贾琏苦着一张俊脸,小声抱怨道:“大哥家便是有了儿子也是姓宁的,正经我生个儿子才是你大孙子呢。若是打断了我的腿,您老得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
贾赦没好气道:“头些年我懒得揍你,也没见你给我鼓捣出个孙子来。”
贾琏还要还嘴,宁珊眼尖,已经看到青儿那小女孩子蹦蹦跳跳的跑回来了,身后还远远跟着几个人,估摸着是把刘姥姥全家都叫回来了,当即低喝一声,道:“别在人家家里说这些,都闭嘴吧!”
贾琏当即把话噎了回去,险些咬到自己舌头,又被口水呛得直咳嗽。贾赦一脸嫌弃的站起来,横跨两步站到宁珊左手边,就跟怕贾琏咳到他身上似的。同时把亲爹和大哥嫌弃的贾琏苦逼到无以复加,幸亏青儿体贴,给了他一个台阶:“诶呦,不好,我忘了给贵人们倒茶了。”说完,急忙跑到灶间,踅摸了几个干净的杯子,一人倒了一大碗凉茶,捧着送了上来。贾琏这才就着茶水把咳嗽压了下去。
刘姥姥扶着闺女急急忙忙的赶回来一瞧,果然就是荣府里的老爷和大爷、二爷,欣喜异常,揪着女婿狗儿忙忙介绍道:“你们快过来给贵人们磕头,咱们家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全亏了人家呢。”狗儿和媳妇急忙上来,结结实实就跪了,动作快的宁珊都没来得及说声“不用了”。索性刘姥姥上了年纪,动作慢些,被扶住了免了跪拜。
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刘姥姥一面吆喝着闺女快去炒菜,青儿快去倒茶,又催着板儿上前作揖,忙的团团直转。宁珊提高嗓音叫住了:“姥姥且别忙,先坐下歇歇,咱们聊聊这新种粮的事情。”
刘姥姥急忙汇报道:“好叫大爷知道,当初二奶奶给了我三百两银子,我许诺了一户人家给三两,便能说动一百户人家。只是我们村子小,统共只得七十六户人家,幸好大家都连着亲,有些人家的姑娘嫁到了旁的村子,在家里说的上话的,也匀了些种粮过去种。这不,周边几个村子,加上我们村每家都种了三五亩地,也有更多的,到如今便出产了这么老些。今年竟是家家户户都不愁吃穿了,可都是大爷给我们的福祉。我替我们全村还有隔壁几个村子,重重的给大爷谢恩了。”说着就要下拜,叫贾琏给扶住了,没跪得下去。倒是她那女婿狗儿机灵,带着儿子板儿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贾赦一脸与有荣焉的代表宁珊发言:“没想到你这姥姥这么能干,如此说来,竟是周边几个村子都知道了这种粮的好处?那来年可都还种?”
刘姥姥急忙道:“种,种,不但今年种过的人家家家户户都要再种,便是今年还在观望的人家,也都找到我们村子里来求种粮了。今年便是不许下银子,这京郊十里八村,左乡右庄的,也全想种这新粮食呢。产量大不说,也不用多精细的侍弄,好养的很。不但口感好,而且还管饱,那么老大的一个番薯,便是壮年的汉子,一顿吃两个也撑的不行了。老人小孩都未必吃的下一整个,水煮也好,上锅蒸也行,不加什么作料便又香又甜的,实在是好东西。”
宁珊对刘姥姥的号召力实在太满意了,按照她老人家这说法,明年全京郊的村子都会种这两样新种粮了。自来京中的动向就会影响全国,京郊一旦开始大规模种植,周边的乡、县、郡乃至州府也都会看到这新种粮的好处,还怕推广不下去吗?
只怕到时候种粮就要供不应求了,这么大产量的新粮食,便是官府不动员,老百姓们也会自发的去找亲戚朋友讨种粮,如此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几年,新种粮便能传遍全国了。最起码,北方和北疆,海疆和偏西草原地区这几处地方短时间内绝对不会再有饥荒。至于南方,那里本来就号称“天下粮仓”,物产丰富,鱼米丰饶,哪里饥荒了南方也不会有问题,因此便是暂时传不过去也没什么妨碍。
贾琏察言观色,见宁珊对刘姥姥的推广十分满意,立刻抱一抱拳,作了个揖,道:“您老受累,这新种粮一事,还麻烦您继续帮忙推广下去,要钱要人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