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哪里都有聊八卦的。她除了藏在录音室背稿,也没别的去处。”
直播结束,李羡整理稿子,从高脚凳上起身,走出来,略一躬身,“辛苦各位老师。”
“李老师辛苦了。”
“辛苦了。”
同事们互道辛苦。
门口有道幽幽的视线。
李羡看过去。
沈夏靠在门框边,抱手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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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这段时间,李羡除了工作,什么消息也没有。沈夏担心,常来陪她。
两人躲去天台。
这里有废弃的沙发,几张拼在一起,就是小小的堡垒。
李羡跟沈夏背靠背窝在里面,仰头看天。
连城的天空总是透净的靛青,云彩是重叠的雾蓝色。
“昨天孟家爷爷的秘书给我发了条短信。”
“什么短信?给你五百万让你离开?”
李羡嘁地一声笑出来,“没有。他只说叫我找个时间去医院。”
沈夏问:“去医院干嘛。”
“不知道。可能是叫我离开吧。”
“那你去吗?”
“去吧。”
“什么时候?”
“不知道。”
李羡一边回答不知道,一边想起孟恪。
沉默良久。
只有风吹过。
沈夏换了个姿势躺着,“怎么这么久不说话。”
“我就是忽然在想,阿福是不是快要没别墅住了。”
“万一你老公不放弃你呢。”沈夏说。
李羡想了想,“怎么说呢,我不确定。我怕高看了自己,又怕低看了他。”
“那万一......你就甘心吗?”
细小的声音散落秋风。
虽然李羡只说自己一开始只是奔着对上层世界的憧憬去的,没有具体地说过到底对孟恪什么感觉。
作为好朋友,作为女人,沈夏直觉她留恋的不是那个世界。
李羡眼底倒映怅然的蓝色,只有沈夏注意到她假装不经意地擦了擦眼角。
“我得走了。”李羡撑手起身。
“干嘛去?”
“他来接过我几次,我还没接过他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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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恪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君瑞这个项目。
项目本身建立在曾孟两家联姻的基础上,现在曾达如身份变动,使它的地位骤然尴尬。
回到办公室,周楚将今天待批的文件抱过来。
“孟总,孟清沅下午过来了。”
在孟世荣的运作下,孟清沅到底没被踢出局。
“他送来工程部的勘察报告,还有这个。”周楚推了推一堆文件最上面的纸条。
“知道了。”孟恪随手将外套搭落椅背。
周楚离开。
孟恪翻开纸条,潦草的字体。
【为曾现棠的事焦头烂额了吧
不过处理这种来历不明的身份,你应该还最熟
作为长辈,我劝你还是重新投胎比较好】
他绕回办公桌后,拈起纸条,随手丢去一旁待废。
下午不止这一位访客。
彭润大摇大摆造访,走进办公室先转一圈。
“看你最近挺难,兄弟过来陪陪你。”他抽椅子坐下,“最近这么忙?球场都见不到你了。”
孟恪一直有打高尔夫的习惯,这两个月鲜少在球场出现。
“跟你比不了。”孟恪翻文件。
“我跟你不一样,我爸还用不着我管事。”彭润抱手,聊赖地看着对面的男人,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不平静,“外面都在传你们家这点事......老爷子不是最看重你吗,他没意见?”
“他希望我离婚。”
彭润为他的坦白淡然挑眉,点了点头,“不愧是你。不愧是他。”
孟恪看完这页最后一行文字,撩起眼皮。
彭润撇嘴。
他一直就是这么个形象,只是看起来谦和,实际已经坚定到傲慢的程度。
当初辛夕霖能助他上青云,他答应订婚时没有半点犹豫。
关于这事,孟恪其实没有恶意。
如果不是夕霖体弱多病后来瘫痪,他可以跟她走到结婚终老这步。
包括辛夕霖本人,从不觉得自己只是被利用。
但这不妨碍他在她去世半年后跟别人结婚。
他只是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几乎从来不会彷徨迷茫。
彭润认为这是种残忍的魅力。
“看够了吗?”孟恪问。
“够了。”
孟恪翻到文件下一页,“局面暂时还能稳住。”
彭润细想这句话的意思,“暂时不离?原因呢?”
孟恪:“改变现状更需要动机。”
彭润明白,这种人是最厌恶被威胁的。
“行了。”彭润起身,“我看你这么清醒,根本不需要陪伴。”
他转身往外走,想起什么,回头说:“哦对了,上次在申城的那个会,孟二叔和孟大哥前后脚出现,后来被人撞见去同一个地儿吃饭。这俩人好像有点合作的意思,你掂量着点。”
孟恪抬头,略一颔首,“知道了。你上次说闲了几台空调和净化器,还在仓库么?”
“在啊。你要用?”
“打算捐出去。”
“捐出去?”
手机屏幕亮起。
是条短信。
【几点下班?】
【我去接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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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做报社记者时跑过新恒总部大楼,但今天是李羡第一次进顶楼办公室。
孟恪在开会,周楚叫李羡随便坐,拿了些茶点过来。
周楚出门,轻轻带上门。
李羡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风格跟家里不大一样,家里的建筑是前人留下的,这里更符合孟恪的气质。
黑金配色,简洁开阔。
李羡转了一圈,回到沙发前,坐下来捧着脸颊,边出神边等待。
办公室大门被人推开。
孟恪走进来,“等很久了?”
“还好?”李羡翻出手机,在看到确切时间前回答,“‘今天怎么想起来接我了’,我以为你会这么问。”
“这种时候,这个行为的意义不是很明显么。”
很明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