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恪显然有些恶趣味,握住她的手腕,不大在意的口吻:“不用担心。”
“正常的商业往来。早就切割清楚了。”
他依旧是那个残酷的逐利者,优雅的刽子手,隔岸观火。
李羡的手腕被按下去,扣在一侧,眼角有水迹滑落,不知道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汗,蓄在眼窝与鼻梁之间的凹陷处,猛然间随她一颤,翻滚滑落,斜入发丝。
眼梢只余泪痕,整个人却哆嗦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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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恪折腾李羡半宿,大清早的轮到她折腾他了——
记者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早上还不到七点,一阵嗡声连着“清早眉间白云生,跳跃漫游
,晚来拂面渤海风*”的歌声在床头震动。
李羡这一觉睡得很沉,听到熟悉的铃声以为是做梦,梦里将电话接起来,跟领导对话,可是电话打完了还有铃声。
真是恼人。
她强忍倦意去接电话。
没想到还在梦里。
梦里挣扎几回,终于抬动手臂,床头柜上摸索半天摸不到,她勉强睁开眼睛,原来就在手边。
“喂?”她的声音还是含混的。
“喂,李老师,上次去远陵的线索......”
李羡脑袋歪着,将手机夹在肩头,忽想起身侧还有人,撑手起身,趿上拖鞋,脚步轻轻地,出去讲电话去了。
交代完所有事项,挂掉电话,她往回走,看了眼时间,忍不住打哈欠。
床上空无一人,两侧的被子都被掀开。
卫生间有动静。
孟恪在盥洗台前刷牙,身前是面镜子,眉目清疏。
“工作电话,不好意思......”李羡走到门口,抱着门框。因为他平时要比这个时间晚点才会起床。
孟恪漱口,抽空应了声。
李羡耷拉脑袋,转身回卧室,这半个小时她是要补觉的。
又睡到七点四十。
李羡起床,简单洗漱后,换身衣服,下楼健身,吃个早饭,拎包上班。
日历显示今天是周末。
但记者每年工作日是365天。
她今天要去跑一场新闻发布会。
从发布会现场拍完素材,将稿子交上去,回到家已经是半下午了。
她上楼化妆。
妆镜台前摆了几个金属架子,粉底散粉之类的东西摆上面,李羡没有用过多少次。
正对镜画眉毛,陈平把衣架推出来了,说她等下选衣服。
“哎,好。”
陈平推合抽屉,看着李羡,“羡羡,有个紫水晶的耳坠你有没有注意?过年那几天你戴过的。”
“紫水晶的耳坠?”李羡笔尖停顿下来,视线上移看,陷入回忆。
这里准备了许多首饰,她还有自己带来的、网购的,整天混着戴,很难记住到底哪是哪。
“我记得当时你只戴了一天,应该好好收起来了。今天想找就找不见了,真是怪。”
“我不记得了,可能在小书房抽屉里?我等下去找一找。”
眉刷轻刷余粉,李羡将眉笔放回原位,挑了只口红,拧出些,膏体掠过的地方覆一层豆沙粉。
“哎,先选衣服吧,也不一定要穿那一件。”
李羡用手一件件拨开衣架上的衣服,忽地抿唇笑了下,“可能还真的找一找,我想试试这件。”
她拿出这件丁香灰紫缎面裙。
“我也觉得这件好看。”陈平说。
李羡将裙子换上了,戴上一条细链条的钻石项链,穿上高跟鞋照镜子,看上去还不错。
她去小书房找耳坠。
抽屉里攒了不少首饰,大多是她自己买的,翻了半天,不见有什么紫水晶的耳坠,反而想起另一对耳钉。
她从包里翻出对小巧的丝绒方盒,里面是一对紫色珐琅耳钉,正好搭裙子颜色。
外面有说话声。
孟恪刚从外面回来,跟陈姐打了个招呼,一抬眼,看见李羡。
她抬手,挥了挥,“下午好?”
孟恪轻笑,“下午好就下午好。”
“刚才公司有点事。”他的视线自她脸上掠下,“准备好了么?”
“差不多。”李羡走出来,高跟鞋踏着大理石地板,每一步都天然的摇曳响亮。
孟恪拎着外套,没着急拐进衣帽间,视线垂落下来,跟着她的脚步,渐渐收敛靠近,唇角带了些笑意。
李羡看着他,背着手进了衣帽间。
她坐回妆镜台前,打开首饰盒。
孟恪走近了,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将银质短针没入耳垂小孔,从另一头透出。
躺在她手边的小盒印着熟悉的手工工作室的logo。
“也是你自己做的么?”
“这个?”李羡看着镜子里的他,“这个是店里的成品。我那天剩下的时间来不及动手做了。”
孟恪了然。
李羡的裙子无袖,另外搭一件米灰薄衫,她理了理头发,“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孟恪正回头看中岛台,闻言回答:“现在。”
“稍等一下,我先去下洗手间。”
他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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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江上风大,陈姐给两人各拿了一件大衣。
港口果然夜风微凉。
李羡抖开怀里的大衣,将右胳膊伸进袖口,腾出拿包的手,在身后摸索,无论怎么都找不到袖口,她回头。
孟恪将她垂落的袖子扯起来,等她伸进去。
“谢谢。”她将衣袖穿好,整理衣领,轻声道,“你的外套,不拿下来吗?”
他的大衣在车里躺着。
“不用。高跟鞋方便么?”孟恪问。
脚下这段路铺了些鹅卵石。
李羡抬头。
他抬了下下颌,示意她挽住自己。她照做。
港口竖立写着彭润名字的指示牌,,一旁就是靠岸的游轮,他们来得稍晚些,华灯初上,里面亮起灯光,轮转的射灯映出白金色光线,江面浮尘游动。
孟恪手臂稍向外支着,硬挺的衬衫袖口稍微比外套长出一截,似乎有什么金属的东西闪过光泽。
李羡掠过一眼,有些好奇。
江面有风浪,登船梯晃动,她两手悬空保持平衡,孟恪反手握住她的手腕,袖口的金属扣饰露出来,是那枚椭圆雕花的银袖扣。
她仰头看他,“是我带回来那个吗?”
孟恪睇她一眼,看向船舷,“自己亲手做的,也认不出来么?”
“只是有点意外。既不精致,也不名贵的东西,你真的会戴。”
“那孟太太为什么要把这个送我呢。”
“因为虽然并不精致名贵,但这个是我的心意。”
她珍重自己,心意并不轻贱。
孟恪垂眸,嘉许的口吻:“因为这个是你的心意。”
江面被夜风吹皱,对岸高楼大厦林立,灯火通明,碎银般倒映,这是整座城最纸醉金迷的地方。
李羡抬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唇角轻扬。
船体周围早就拉开金银丝带和气球,灯带绮丽。
彭润远远迎过来,“哥,嫂子。”
她笑说:“好久不见,生日快乐。”
“同乐同乐。我这地方怎么样,宽敞吧。”彭润摊开手。
孟恪抬眸扫了几眼,半调侃的口吻,“我以为你二十五岁以后就不会喜欢游艇派对了。”
彭润舌尖顶腮,“哥你给我脱敏呢?游艇是游艇,别管发生过什么事,离开游艇我难受。”
孟恪只笑,彭润也满不在乎地笑一笑,说人都到差不多了,带他们入场。
二楼船舱开阔,落地玻璃挑高四五米,中间设置吧台,周围摆了几张长桌,大约四五十人,分桌围坐。
“彭老板。”有人远远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