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谭侍郎长身玉立,一表人才,两人真乃天造地设的一对。
柳氏和秦氏走出来,但看宁伯瑾笑得花枝乱颤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就明白该是宁樱的亲事成了,秦氏跟着欢喜,宁府没有分家,宁樱算是宁府的小姐,她嫁得好,成昭他们能跟着沾光,倒是柳氏,眼里露出落寞来,宁静芳和宁樱同岁,宁樱的亲事定下,而宁静芳还在庄子里,不知是何情形呢。
这门亲事,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倒是宁樱的日子没什么变化,宁伯瑾给她请了位王娘子的夫子,教导她学识的内容,早先的夫子,让黄氏找个借口送走了,走的那日,宁樱也去送了,总体来说,夫子待她不错,在两人没有龃龉前送走,往后碰着了能心平气和的说说话。
撕破脸,谁脸上都不好看。
“六小姐天赋好,往后会学有所成的,夫子心下愧疚。”这是夫子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宁樱想她该是后悔了,不过,冲着她是柳氏找来的人,宁樱就不敢跟她太过亲近了。
新来的夫子是宁伯瑾千方百计寻来的,夫家姓王,丈夫是京城一座私塾的夫子,夫妻两出了名的才华横溢,宁樱跟着她学得快,王娘子不仅教她读书,还教她作画,字如其人,画如其性,一幅画的意境往往反应一个人的性情,或心怀抱负,或徒有其形而无其韵,皆能在画里体现出来。
画画宁樱没有接触过的,新鲜不已,王娘子见她没有功底,便在桌上放了个芍药花青色的花瓶,或从瓶口往下,或从瓶身上下拉伸,由着宁樱画,说是待她画出花瓶的神韵来,再画其他。
连画了半个月,宁樱握着筷子吃饭都不由自主的勾勒花瓶的形状,惹来宁伯瑾的询问,得知王娘子让她画花瓶,宁伯瑾哈哈大笑,“王娘子最拿手的便是画作了,她愿意教你是看中你,你好好跟着学,琴棋书画,总要有一个拿得出手才行。”
若宁樱嫁的是一般人家,宁伯瑾可能不会强迫她学,青岩侯府不同,老侯爷德高望重,晋府每年的赏花宴必把老侯爷奉为座上宾,哪怕老侯爷一次也没去过,那个位子却一直给老侯爷留着,宁樱嫁到青岩侯府就是青岩侯府的世子夫人,晋府那等宴会是不可能缺席的,少不得会被人拿出来比较一番,没有拿得出手的特长怎么行?
宁樱知道宁伯瑾为了她好,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过两日父亲可有空?”
“怎么了?”六月皇上要出京,礼部上下都忙着,离休沐还有十来日的光景,应该是没空的,但是望着宁樱闪烁着星光的眸子,他说话留了余地。
宁樱将铺子开业的事情说了,她担心有人去铺子生事,希望宁伯瑾前去凑个热闹,拿身份镇压住心怀不轨的人,宁伯瑾的官职在皇室宗亲勋贵眼里不算什么,对韶颜胡同那片的人来讲,算是高的了。
宁伯瑾琢磨番,问道,“铺子在哪儿,茶水铺子生意不好做,一般人都去酒楼了,哪会专程去茶水铺子?”
“韶颜胡同那片卖胭脂水粉的街上,父亲可去过?”
京城的大街小巷但凡有有趣的好玩的铺子开张宁伯瑾都会凑个热闹,韶颜胡同人多,哪少得了他的身影,只是入礼部后时间少了,“最近没去了。”
没想到黄氏有本事在那给宁樱买了个铺子,他又道,“你的茶水铺子开在那?”
那边出过事,为了明哲保身,茶水糕点铺子都不在那片开了。
宁樱尝了口厨房做的烂肉粉条,粉条滑嫩,只是嚼在嘴里有些油腻,一筷子后她便不吃了,再夹其他的菜尝了口,不紧不慢道,“恩,那件事我也听说了,只是想来想去茶水铺子生意好做,想让父亲过两日去替女儿撑撑场面,有父亲在,那些人该不敢轻举妄动。”
宁伯瑾也觉得桌上的菜肴有些油腻,不怎么动筷,应下此事道,“没问题,明天我与礼部尚书请个假,过去看看。”开铺子里边的门路多,上下都要打点,看宁樱不懂,宁伯瑾想着明天自己先去镇北抚司和京兆尹府打声招呼,让他们留个心,以防有人故意生事。
因而,翌日傍晚,从礼部衙门出来,宁伯瑾去了京兆尹府,他没走京兆尹的路子,京兆尹一句话顶用,然而,要给下边的人一些甜头对方办事才会上心,他让小厮买了些瓜果糕点和酒,找京兆尹的捕头说话,宁伯瑾和京兆尹府的人没有往来,只是平日和那帮好友聚会时,不时会遇到铁捕头,宁伯瑾将东西递给他,说明来意。
铁捕头五官粗犷,皮肤黝黑,五大三粗的性子,做了多年捕头都没往上升,他有些认命了,看宁伯瑾态度客气,他没敢收礼,小声道,“宁大人客气了,那间铺子的事情属下听说了些,背后来历大着,哪用我们京兆尹府出面?”
宁伯瑾不解,铁捕头看他一脸茫然,便把前些日子段家那位少爷闹事结果被送去书院的事情说了,“他们背后靠山大着,段少爷仗着段尚书,在京城没少做些恃强凌弱之事,结果被抓去刑部,出来后乖乖去了书院,街道上都没听到段少爷的声音了。”
京兆尹府的人也会巡逻,京城哪些少爷是纨绔,瞒得了别人瞒不过他们,段瑞被抓去刑部,出来后整个人都焉了,连着青岩侯府的二少爷都不怎么出来了,他们还特意去铺子上瞧过,粉饰一新的铺子关着门,看不出卖什么,不过名声算是出去了。
宁伯瑾不知晓还有这事儿,想到谭慎衍在刑部,铺子又是宁樱的,少不得将两人想到一起,脸上欣慰的笑了笑,“是吗?不瞒你说,那是小女的铺子声,过两日就开门做生意了,酒你拿着喝,往后出了事儿,多帮衬些。”
长公主去宁府的事儿像他这等捕头是听不到消息的,因而不知晓长公主上门为青岩侯府求娶宁樱之事,宁伯瑾是三品大员,铁捕头不敢拒绝,满脸是笑双手接过来,看宁伯瑾备的分量足,想来是衙门里的捕快都有份,笑着收了东西,待宁伯瑾走了,转身和身侧的捕快道,“我瞧着宁大人往后还会高升呢,宁大人可不简单。”
宁伯瑾是礼部侍郎,竟让刑部出面打压段瑞就只为了铺子前这点小事,宁伯瑾如今的行为举止和早先表现出的游手好闲截然不同,要么是虚张声势,要么是扮猪吃老虎,他相信后者,毕竟,段瑞身后的段尚书都不没说什么。
其他人听铁捕头这么说,看宁伯瑾的目光都不一样起来。
离开京兆尹府,宁伯瑾本来还想去镇北抚司,让巡防营的人平日多多关照,可想到谭慎衍出面收拾了铺子前闹事的段瑞,其他人该不敢造次,犹豫了下,掉头回去了。
铺子开张,宁樱没有过去,黄氏担心她被人冲撞了,说什么都不肯,“今日人多,我与你父亲前去瞧瞧,你在屋里好好画画,改日得空了你再过去。”宁樱快和谭慎衍说亲了,出不得篓子,青岩侯府看中宁樱,什么为宁樱考虑了,黄氏不得不为青岩侯府着想,且万一出了事,连累的还是宁樱自己。
宁伯瑾也在边上附和,“我与你娘去就成了。”
宁樱最后无法,只能这样了。
宁伯瑾和黄氏出了门,宁樱又回去继续画她的花瓶,王娘子说她画的形有了,如今是着色,她对颜色不敏感,王娘子画出来的花瓶栩栩如生,颜色没有一点出入,连光影的的明暗都考虑进去了,宁樱想画出满意的花瓶,还得有些时日。
另一边,黄氏和宁伯瑾到了铺子,宁伯瑾去前边,黄氏从后边转去院子,宁樱没有成亲,这间铺子没有声张,走进后边院子,她觉得眼前一亮,头回见着这般精致的小院子,假山水榭一样不少,忍不住问吴娘子道,“谁设计的?这般雅致动人?”
前边的铺子三十平米的样子,院子连着一处宅子,平日吴管事他们就歇在这,黄氏瞧着,上次来连着铺子的后室也没了,换成了遮挡的屏风,吴娘子笑着解释,“是小姐请来的匠人,铺子小,担心客人多了顾不过来,便把后室装成了雅间,太太去那边休息。”
顺着吴娘子手指的方向,黄氏看过去,院子对面的屋里摆放了桌椅,早前是安排给吴管事他们住的,她便没进去过。
“匠人建议在那边开间屋子,老奴一家三口,住两间屋子就够了。”
黄氏点了点头,听着屏风后边有说话声传来,她去了正屋,屋子小,不如宁府的半间屋子大,里边的家具声都是新的,黄氏笑道,“樱娘倒是个有主意的,这屋子锁起来吧,往后你们待客的时候用,樱娘要说亲了,出来的日子少,在雅间里坐即可。”
吴娘子点了点头,黄氏转了圈,准备先回了,听着声音就知前边生意好,她不用继续待下去,难得出来趟,她寻思着去悠玉阁为宁樱选几样首饰,准备六月去避暑山庄的时候用。
让吴妈妈去前边和宁伯瑾说声,由秋水扶着回了,马车停在后门,黄氏前后看了看,地面干净,周围没有乞丐,往后宁樱过来,她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不一会儿,吴妈妈回来了,满脸是笑的禀告道,“生意好着呢,老奴瞧着谭侍郎也来了,还有礼部尚书,铺子的名声好了,往后生意肯定好。”
黄氏不知晓谭慎衍也会来,淡然的脸上浮起了笑来,“他算是有心了。”
若不是谭慎衍自己查的,这间铺子是宁樱的甚少有人知道。
“是啊,咱家小姐往后可算有福气了。”吴妈妈起初认定薛墨是宁樱的良人,但看谭慎衍后,认为谭慎衍家世品行不错,今日肯来给宁樱的铺子助威,心里那点别扭算是没了。
之前总觉得谭慎衍和薛墨关系好,朋友妻不可欺,得知谭慎衍上门提亲,心里怪怪的,今天来看,好着呢。
吴妈妈爬上马车,挨着秋茹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说起谭慎衍的好话来,谭慎衍在外令人闻风丧胆,风声鹤唳,待宁樱该是真心的,光是罗列出来的彩礼单子都够养活宁府上下的人了,没有用心,哪会舍得?
黄氏失笑,“这些话你别在樱娘面前说,待事情定下再看吧。”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过早下定论不合适。
吴妈妈自然清楚,宁樱再懂事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姐,这种事儿,哪好意思和宁樱说。
三人说着话,忽然,马车骤然停下,吴妈妈身子一歪,压着秋水摔了下去,黄氏坐在软垫上缓冲大倒是没事儿,撩起帘子,看是个丫鬟,她皱了皱眉,让吴妈妈瞧瞧怎么回事。
那个丫鬟看见黄氏跟见了救星似的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夫人,五小姐遇着麻烦了。”
吴妈妈和秋水对视一眼,前者眼里尽是鄙夷,肯定是宁静芸听到宁樱和谭侍郎说亲的风声,后悔了,要知晓,她辛辛苦苦跑出去做了一个妾,而宁樱轻而易举的做了青岩侯的世子夫人,宁静芸嫉妒心强,见不得宁樱压着她一头,从她问黄氏要嫁妆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一二。
吴妈妈对宁静芸的行为极为不齿。
宁樱亲事有了眉目,但从来没提过自己的嫁妆,专心做自己的事情,不争不抢,哪像宁静芸不知好?
秋水朝她摇头,手心手背都是肉,宁静芸真出了事儿,黄氏不可能不管她死活,秋水懂黄氏的难处,黄氏对大女儿有亏欠,一直想方设法的弥补,就想三爷对宁樱的弥补那般,只是,宁樱和宁静芸心境不同,造化不同。
宁樱分得清利害,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来说是好的,不会恃宠而骄,而宁静芸,你顺着她一次,下次不顺着她便是对不起她,那种性子不讨喜,容易让人生厌。
秋水站起身,顺着帘子往外看,见丫鬟一身干净的粉色衣衫,容颜昳丽,白皙的脸上有稍许面色慌乱,她替黄氏问道,“你是哪府的丫鬟?”
黄氏还沉浸在丫鬟的那句话没有回过神来,她和长公主商量不着急上门提亲的原因是谋划宁静芸的事情,等宁静芸迷途知返,她不知谭慎衍从哪儿查到的,不过对他的体谅,黄氏心存感激,听着秋水的声音她才反应过来,定定的望着丫鬟。
“奴婢是清宁侯府的,五小姐被老夫人关在屋里,哪儿也去不了,还请三夫人救救她吧。”青兰是偷偷跑出来的,宁静芸给了她许多好处,应承她帮她转达这个话,会想法子要了自己的卖身契还给她,青兰明白做奴婢一辈子都是伺候人,她不是清宁侯府的家生子,不是非得一辈子耗在清宁侯府,可以拿了卖身契去府衙除了奴籍,往后嫁给好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也是这样,她才答应帮宁静芸的忙,跑这一趟,她穿过朱雀街就遇着宁府的马车了,看车里坐着宁伯瑾,不敢大张旗鼓的拦下,一直在后边跟着,马车有一段路行驶得快,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仍然没有追上,好在问了路边的人才没有跟丢。
“侯府发生了何事,你说清楚。”黄氏料到会有这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当日宁伯瑾和她说,她就想了这么个法子,使计让程老夫人厌倦宁静芸,程云润保不住世子之位,以宁静芸的脑子,不可能守着一个废人过一辈子,她没有看着宁静芸长大也了解她的性子,宁静芸不是个能吃苦的,看程云润没了富贵一定会另谋高枝,眼下该是时机到了。
不过,还不是她出手的时候。
把宁静芸带出来简单,想要她安分守己,还得叫她听话才行。
青兰将宁静芸在清宁侯府的处境说了,气息微喘,豆大的汗珠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
程老夫人听到青岩侯府和宁府有结亲的意思想然宁静芸回宁府然后上门提亲,八抬大轿迎娶宁静芸过门,在青兰来看是皆大欢喜的事儿,宁静芸不同意,当面顶撞了程老夫人两句,惹得程老夫人不喜,宁静芸不懂收敛,回屋看程云润躺在床上,心里来气,收拾包袱要离开被程云润训斥了几句,将她关押起来。
宁静芸可以回宁府,必须由清宁侯府的人送回去,万一宁静芸跑了不认账,清宁侯府就不能和宁府结亲家了,宁府今时不同往日,程老夫人不可能放宁静芸白白回府,清宁侯府看重的是青岩侯府,而非宁府本身。
这点青兰想不透,宁静芸为何肯委身做个妾都不肯回宁府。
黄氏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冷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大女儿排行五不假,你说的却不是我女儿,她生病被送去庄子了,至于小女儿,我正忙着给她议亲,清宁侯府的家事我就不过问了。”
青兰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担心黄氏没听明白,她急忙补充道,“五小姐在清宁侯府,奴婢确认……”
“静芸去蜀州庄子养病去了,宁府的马车送出城的,你是不是弄错了,六小姐的亲事没有着落,我哪有空管闲事,吴妈妈,让车夫继续赶路,径直回府了。”黄氏眼里一片冰冷,宁静芸的处境比她想象中的好,不成想程老夫人想让宁静芸回来,三书六聘娶进门?黄氏冷笑,当日程云润身子好好的她尚且不答应,何况现在程云润残疾了,宁静芸不肯低头,黄氏情愿把她送去庄子上,找个寻常百姓嫁了也好过在高宅中尔虞我诈,自己作践自己。
青兰心里疑惑,那就是宁府的五小姐,为何黄氏语气那般笃定,她迟疑的瞬间,马车缓缓启动,她想追上去想说点什么时,马车已经走远了。
青兰心里惴惴不安,没有办好宁静芸的差事,宁静芸应她的事儿估计也不作数了,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里,刚进门便被两个婆子桎梏住,青兰大惊,“你们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去哪儿了,吃里扒外的东西,吃着清宁侯府的粮,却帮外人办事……”其中一婆子抬手扇了青兰一巴掌,碎骂道,“看老夫人怎么收拾你,带去敬寿院。”
青兰知晓做的事儿被发现了,顿时,面如死灰。
程老夫人知道宁静芸不会认命,丫鬟出门时她就派人盯着,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黄氏不可能不管宁静芸,若是黄氏插手,她就筹码和黄氏讨价还价,失了贞洁的女人,传出去名声坏了不说,宁伯瑾的官职也会受到影响,黄氏不可能拎不清。
谁知,黄氏压根不管宁静芸的死活。
青兰被人拽着头发拖到敬寿院,只觉得头皮发麻,老夫人坐在上首把玩着手里的玉镯,沉着脸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儿?”
青兰面色灰白的跪在地上,知晓大祸临头,额头贴地,一个劲的磕头,两三下,额头已是腥红一片,老夫人不喜的皱了皱眉,“三夫人与你说了什么。”
青兰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将黄氏的话说了,宁静芸吩咐她时语气笃定,但黄氏心比石头还硬,竟是不打算认这个女儿了。
握着玉镯的手一顿,老夫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另一件事,“长公主上门不是为谭家世子提亲的?”那长公主和六皇子去宁府是为了什么?老夫人心里琢磨起来,青岩侯府不和宁府结亲的话,宁静芸便没多大的用处了。
宁伯瑾是何性情她派人打听过,扶不起的阿斗,能入礼部是走了狗屎运,宁静芸被程云润破了身子,娶她没多大的好处,不如在京里重新为程云润找个岳家,打定这个主意,程老夫人心思活络起来。
清宁侯府另一角,婆子蹑手蹑脚推门进屋,屏退桌前挥扇的丫鬟,小心翼翼道,“夫人,您猜中了,老夫人准备重新替世子爷说门亲事,那位宁姨娘,算是玩了。”
陈氏轻哼声,“云润是我的长子,若不是被她养成这样,我哪舍得放弃他。”
六公主去宁府所谓何事她也不知,当日黄氏拒绝了她,六公主在边上坐着不动,她面子上过不去,早早回了对走后发生的事儿无从得知,老夫人想借助宁府保住程云润的世子之位,她怎么会同意。
老夫人老眼昏花,她不能让侯府被人笑话,她得以大局为重,问道,“宁府和青岩侯府的亲事可是真的?”
“好像是假的。”婆子不甚确定,将敬寿院发生的事儿说了,“老夫人准备为世子爷再寻一门亲事,夫人,咱们怎么办?”
“世子爷的身子什么情形你也清楚,他袭爵不是叫人笑话侯府吗?老夫人是真糊涂了。”想到程云润往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陈氏难受得厉害,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不是逼不得已,她哪会放弃她的长子?
“侯爷回来,你让人告诉侯爷。”
折子呈上去,不日就会有结果,老夫人想为程云润说门亲事也来不及了。
婆子点头,缓缓退了出去。
宁樱的铺子地段好,又有宁伯瑾和谭慎衍出面,生意好得很,吴管事和宁樱禀告铺子里的茶叶快用完了宁樱惊讶不已,“生意会不会太好了?”
吴管事低头,“从早到晚都有人,说咱铺子的茶叶好,茶水好,煮茶的师傅手艺好。”茶艺师傅和账房先生都是宁樱花钱请的,吴管事和吴娘子打杂,从早到晚的忙,忙得时间长,但是不累,比在庄子上的时候还轻松些。
“周围有三间铺子关门装潢,老奴瞧着,她们该是也想学咱做茶水生意,这可如何是好?”吴管事来也有因为这个原因,不到十天,那些人看生意好就想掺和一脚,他担心生意被抢了去。
宁樱想着会这样,没想到她们动作如此迅速,沉吟道,“不着急,之前怎么做,往后还怎么做。”谭慎衍请的匠人不是白请的,那些铺子能卖相同的茶水,铺子的装饰却比不上她的,品茶品味和意境,她的铺子都有。
吴管事点了点头,又说起另一件事来,清宁侯府的程世子的世子之位被皇上收回去了,宁静芸给他消息向他求救,吴管事不过是个管事,不敢贸然插手,因而宁樱的意思。
“你找我娘说说,她的事儿,我也不管。”
宁静芸该是黔驴技穷了,程云润没了世子之位,比普通人都不如,她一个妾室,身份更是低下,宁静芸不会继续跟着程云润了,只是,想要回来也困难,清宁侯府不会放人的。
离开时,吴管事把这几日铺子里的账册递给宁樱,因着是第一份账册,宁樱看得格外仔细,屋里什么时候进了人她都不知。
“用不用我出面,把那些人的生意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