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琅再次低下头时,那个被打乱的魔方早已在他手中统一了色块。
“听上去好像很辛苦。”
他便笑,视线落在她肩膀处的雪白上。
衣领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白色的针织衫,领口本来就有些宽松,此时更是露了大片雪白肩颈。
她太瘦了,平直的肩,锁骨明显。
书房没开灯,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
锁骨仿佛蓄满阴影,瞧着越发深邃。
连同看着此处的,裴清术的眼底,也跟着一块深邃。
“喷香水了?”
他低头靠近她,轻声问。
感受到他说话时,微微吐露的鼻息。
温热,还有点痒。
“没。”她下意识向后退缩。
他的声音罕见的有些沉闷:“白茶。”
“嗯?”那股气息越发清晰,如同一只手在她肌肤上描绘。她不安地挪动一下,却被裴清术制止。
他只是轻轻揽着她的腰,“白茶的香味。”
后知后觉想起来,她的身体乳是白茶味的。
“应该是身体乳的味道。”
察觉到她的局促,他反而是一阵轻笑,停了继续往下的动作,改为将她抱回自己怀中。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没怕,不至于。”
用周橙静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林琅哪怕是烧成灰了,也只剩一张嘴还硬着。
甚至在这种地方都不愿落了下风,明明脊背已经绷直到透了些紧张姿态。
想到她从前当着徐初阳的面,在桌下去牵他的手,那种大胆行径,再看看现在。
裴清术却只觉得可爱。
像只虚张声势的猫,爪子是软的,却偏好用它去吓人。
能吓着谁呢,反而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来?”
林琅说自己已经开始找房子了,估计快了。
裴清术握住她的手,轻慢揉捏几下,觉得凉了些。
怎么室内暖气开到这么大,她的手还是凉的。
于是稍微掀开自己的毛衣下摆,将她的手放上去,用自己的体温去熨帖。
林琅感受到温热,还有腹肌紧实的手感,肌理和轮廓的走向都被她的掌心描绘出来。
“我选好了几个地方,到时候带你去看看,看哪个更合你心意一点。”
听完他的话,她稍微坐直了身子,不等她开口,他便轻易将她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堵死回去:“不让你白住,就当是裴蔺的学费了。”
“那也不用这么多。”
“就他那个性子,教他一个人花费的精力都够你教好几个了。真算下来,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林琅听到他这么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感觉不管她怎么开口,裴清术总能游刃有余将话挡回来。
或许他在安排这一切之前,就将她的所有顾虑,和那种艺术家的穷清高都给算准了。
方方面面都顾虑到,然后再着手去准备。压根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果然,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个学龄前儿童。
她想起之前那些小九九,自认为天衣无缝,只把他当个报复回去的工具人。
却不曾想,自己的心思在他面前就好比一张白纸。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风,院内种着几棵林琅叫不上名字的树,叶子早就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风一吹,擦碰在一块。
哪怕是隔着窗户,听不见声音,但也大概能想出来,何等的嘶哑。
“那如果我当时一直和徐初阳纠缠不清,你会松口让我继续接近你吗?”
她是真的好奇,好奇他会是个怎样的反应。他这样的人,哪怕嘴上不说,但他的傲是镌刻在骨子里的。
不显露,但始终存在,也放不下。
“要听实话?”
林琅点头。
“我也不知道。”
真跳开了世俗和三观,无底线的去爱一个人,还是好友的女朋友。
裴清术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连他自己都没能得到真正答案来。
所以,同样也回答不了林琅。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并不费力的将她单手抱起,让她坐在离自己更近的位置。
指腹放在她腰侧,隔着那件单薄的针织衫轻抚过,分明亲昵,却并无狎昵。
直到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裴蔺风风火火跑进来,说已经超过上课时间了,但老师不知道哪了,这是不是说明他可以提前下课。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被面前的景象给震住。
同样被震住的还有林琅。
倒也不全是因为害羞,而是她觉得,裴蔺这个跳脱难管的二世祖性子,若是自己不在他面前立下一个严厉的形象,以后也很难让他乖乖听话。
所以,现在这叫什么话。
她乖顺地躺在男人怀里,被温柔抚摸。
林琅第一反应就是起身,感受到向上的力道,裴清术不紧不慢的,手腕稍微使力,将她重新按下。
按回自己的腿上。
眼神淡,语气也淡,看着裴蔺:“说了多少次,进来先敲门。”
裴蔺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听了裴清术的话后,才稍微回过神来。
“我......我给忘了。”
裴清术瞧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确实离上课时间过了十分钟。
他放下手,“再等十分钟吧。”
裴蔺点头,一只手还扶着门把手,人往后退的时候,非常贴心的要将门关上。
退了一步,他又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以示衷心:“放心好了,今天看到的事,我不会和任何人说。”
裴清术不以为意:“想说就说。”
裴蔺一愣:“啊?”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裴清术表现得很坦荡,是真没打算隐瞒。
这事儿总得敞开了去说,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他们是正经谈恋爱,就该在明面上,大大方方的去让众人瞧见。
至于徐初阳那边。
早在和林琅确认好关系前,他就想好了后果。
无论结果如何,都由他来承担。好坏都落不到林琅跟前。
“把门关上。”
他轻慢的声音响起,裴蔺愣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神。
他退出去,关上门。
四周又重归安静。
林琅又去看裴清术,他也去看她:“怕吗?”
林琅不解:“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点头,也不打算去解释,他口中的“怕”到底指的是什么。
好像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林琅没在他这里待多久,她还是想着自己的本职工作的。
既然拿了钱,就得办好事。
最后半小时的上课时间,裴蔺好像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她,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但苦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一直欲言又止。
林琅也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直到下课,林琅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裴蔺才叫住她。
十分钟前收到裴清术的消息,让她在外面等一会儿,他开车过来。
此时听见裴蔺的叫声,她停下换鞋的动作,回头看他。
裴蔺好像对棒棒糖情有独钟,尤其是荔枝味的。
这会嘴里又咬了一根,糖球抵着他左腮,白色的糖棍,像是叼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