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清楚她跟陈融到底关系怎么样,保不齐她一个电话把陈融喊过来,到时候,陈彻看见陈融,陈融再看见涂然,好家伙,那场面,他想都不敢想。
周楚沫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涂然,可怜巴巴地求她:“涂——”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彻就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涂然面前,挡住她装可怜的视线。
被他挡在身后的涂然,从一开始出现“陈融”的名字就听得云里雾里,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光是看着陈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能感觉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愉悦。
陈彻挺看不惯用装可怜来求人解决麻烦事的招数,陈融就挺爱做这种事,这招对涂然可能好用,但他绝对不吃这套。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着眼,盯着可能会给涂然带来麻烦的周楚以,冷淡地开口:“陈融知不知道你来这?”
周楚沫立刻摇头:“不知道!我来这里谁都没说!”
陈彻看了眼简阳光,给了他一个眼神,而后对周楚沫扬了扬侧脸,“进屋。”
周楚沫立刻感激地朝他一笑,心想这人看着冷淡,原来这么好说话,比陈融学长都好说话!
然而,她在屋子里坐了没多久,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的周楚以。
“你怎么来了?”她瞬间跳起来,又怒视着简阳光,“你们背叛我!”
没等简阳光说话,祝佳唯先一步开口,语气称不上友善:“我们连朋友都不是,说背叛,太抬举你自己。”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周楚以第一时间道歉,朝妹妹走过去,“小沫,跟我回去。”
周楚沫情绪激动:“我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周楚以面上露出些无奈,但语气仍旧温和:“那你和我好好聊聊,好吗?”
周楚沫却抗拒:“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你知道我最讨厌你惺惺作态的虚伪模样。”
涂然本想着离开现场,给他们兄妹让出交流的空间,却被祝佳唯拉住看戏。
光看戏还不够,祝佳唯翘着腿坐在椅子上,不嫌事大地在旁边点评:“惺惺作态,很精准的评价。”
陈彻也没放过这个机会,双臂环胸,懒懒地倚在旁边的桌上,语气悠悠:“虚伪是个好形容。”
两人都没刻意压低声音,与其说没可以压低声音,不如说,还故意比平常说话更大声。
涂然忍不住扶额,这两人……真的是高中生吗?只是披着高中生壳的小学生吧?
简阳光端着盘瓜子在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习惯就好。”
涂然怀疑人生:“不会太缺德吗?”
毕竟别人在那么激烈地吵架。
简阳光摇摇头,吐掉嘴里的瓜子壳,一本正经地给她传授缺德版的快乐指南:“没有道德,才会快乐。”
涂然:“……”
在两小学生一唱一和的“锐评”时,周家两兄妹的争吵也到达爆发点。
准确地说,是周楚沫的情绪到达爆发点,周楚以完完全全是被指着鼻子骂的那一方。
“你别跟我说什么你理解我,从小到大被关注的是你,被所有人夸奖的也是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她吼完就冲出屋子,头也不回地跑走。
周楚以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看戏的祝佳唯,捧着冰镇的樱桃汽水,就着吸管喝了一口,意犹未尽的语气:“这就完了?”
看戏的陈彻,拿着一块兔子橡皮,百无聊赖地在手心里盘,同样意犹未尽的语气:“没看够啊。”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欠揍。
饶是一贯淡定的周楚以,此刻也额角冒青筋,但还要强行微笑:“没能让你们看尽兴,还是真是不好意思了。”
最后几个字,他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
如果有闲心,他大概还要阴阳怪气怼回去,但这会儿他没什么心思,扭头跟涂然道了声谢,就要去追周楚沫。
“你把她逼得太紧,追上去也是继续吵。”陈彻忽然说。
周楚以脚步一顿,转身看向他。
陈彻把兔子橡皮在手里抛了抛,放回桌上,这才不慌不忙开口:“她和涂然亲近,我带涂然去跟她聊聊。”
涂然原本一直在盯着他的手,心里想着,虽然他的手很好看,就连盘橡皮也赏心悦目,但他要把她的兔子橡皮盘到什么时候,冷不防被点名,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点头附和:“陈彻说得没错,交给我吧,我很会开解人的!”
周楚以看了他们俩一眼,到底还是点头。
涂然和陈彻一起出了门,骑着简阳光的自行车,很快追上了在路边边走边哭的周楚沫。
涂然从自行车后座跳下来,走到她身旁,轻轻喊她,“楚沫。”
周楚沫扭开脸,手臂遮住眼睛,“别看我!也别跟我说话!”
“好,我不说。”
涂然知道小猫要先顺毛,顺着她的话哄她,又朝陈彻做了个手势,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简阳光家的方向,示意自己会先跟着周楚沫,他可以先回去。
陈彻却轻轻摇头,推着车,继续跟在她们身后,只是跟她们拉开了几步的距离,给她们腾出交谈的空间。
周楚沫真的又能哭又能走,涂然陪着她走了近一个小时,走出别墅区的岔路口,又继续沿着海滨公路走。
所幸十月份的阳光还算温和,天气没有很热。
不过,即使是这样,涂然也出了些汗,小腿也有些酸。
陈彻依旧推着车跟着她们,距离不近不远。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涂然拉住周楚沫,说:“你哭了这么久,一定很渴,我去给你买瓶水吧。”
周楚沫犹豫了下,嗓子确实很干,于是没有反对,跟着她一起走进便利店,在门口等她,但还是不愿意说话。
涂然走进便利店,打开饮料冷藏柜,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三瓶水,两瓶抱在怀里,一瓶拿在手上,正要关上门去结账时,一只修长的手,扶住了即将关上的柜门。
她转头,视野被少年宽阔的前胸阻挡。
陈彻手撑着她身旁的冷藏柜,弯腰凑近她耳边,为了不让那边的周楚沫听到,压着声给她出主意:“别只买水,再买点热食,让她坐下来吃。”
涂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他整个人笼住,鼻间是他身上独有的柠檬味的气息。
咫尺的距离,他刻意压低的声音变得更有磁性,钻入她耳朵里,痒痒的,像小猫爪子在挠。
她忍住抬手去蹭耳朵的冲动,眨了下眼睛,点点头,也小声地同他说话:“还是你有主意。”
陈彻笑了下,直起身的同时,关上冷藏柜的门,从她怀里接过她拿不下来的矿泉水,要拿到收银台那边去结账。
涂然却拿回其中一瓶,“等等,”她再一次打开冷藏柜,矿泉水换了罐柠檬味汽水,有点心虚又有点不自在地说,“我喝这个。”
陈彻眉梢扬了扬,也把另一瓶矿泉水放回去,挑了罐同款味道的汽水出来。
故意逗她似的,他挑唇一笑,“那我也喝这个。”
第24章 真可爱
除了买水, 涂然还买了一碗关东煮,也不说是给周楚沫买的,只跟她说:“走太久, 我有点饿了,可以坐下来陪我一起吃会儿吗?”
周楚沫虽然在闹脾气, 但不完全任性, 还是点头,跟她在便利店里坐下,只是不乐意说话,低着头,沉默地在玩手机。
她们坐在橱窗的座位上, 对面就是大海, 中间隔着一条公路, 路旁间隔栽种着树,时而有车飞快驶过。
陈彻仍在外面等着,黑衣黑裤, 干净利落的打扮,此刻跨坐在自行车后座, 两条长腿屈着, 绰绰有余地踩在地面。
他一只手拎着刚买的柠檬汽水,另一只手托着手机, 低着头,目光在手机上。
傍晚的风吹起他头顶的几缕发丝,余晖落在漆黑的发旋,夕阳照着的发梢像在发光。
一辆车, 从马路上飞快驶过,带来的风, 鼓动少年的衣角。
陈彻直起脊背,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对上他视线,涂然朝他笑了一下,一点儿没发觉,她这笑容多少带点傻气。
唯一看见她这笑容的人,也丝毫没觉得傻气,只觉得……
“真可爱。”
料定她听不见,他没什么顾忌地喃喃。
涂然只看见他嘴唇动了两下,但读不懂唇语,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提醒他,于是在手机里问:[你说什么?]
“别光顾着看我,找机会跟她聊天。”陈彻回。
涂然看到前半句,不知怎么,感觉脸有点热。
同时又疑惑,他刚刚说了这么长一句吗?明明看着像只说了两三个字?
但她并没有再发消息追问,也莫名地觉得不太好意思,再发消息给他。
可心里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她哪里光顾着看他了,只是……多看了一眼而已。
涂然把手机放到一边,象征性地吃了两口关东煮,把碗推到周楚沫面前,试图找到聊天机会:“我吃不了这么多,你能帮我吃一点吗?”
周楚沫中午没吃什么,又走了这么久,早就饿了,闻着香味,肚子也在叫,却仍是摇头。
她心里憋着气,饿着肚子也要继续倔。
涂然没想到她这么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把碗挪过来。
趁她不注意,涂然又拿出手机,悄悄给陈彻发消息求助:“她不肯吃,怎么办?”
陈彻秒回:“等我过来。”
他从自行车上起身,推开便利店的门,不紧不慢走进来,那罐没喝完的柠檬汽水搁在桌上,人在周楚沫另一侧坐下,手臂一伸,故意越过她面前,朝涂然伸手,“吃得完吗?吃不完就给我,我帮你吃。”
涂然不明所以但照做,把关东煮推过去。
周楚沫不自觉直起了身体,目光随着碗移动。
在陈彻要接过碗时,她终于倔不下去,在他之前,把碗扣住,“这是涂然姐姐给我的。”
“怎么?写了你名字?”陈彻挺轻蔑地嗤了声,语气挑衅。
激将法对赌着气的女高中生尤其有用,从小跟亲哥抢食的经历,让周楚沫几乎形成一种占食的本能反应——往碗里呸两下。
陈彻旋即收回手,仿佛那口水喷到他手上似的,一脸嫌弃:“恶不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