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在意料中,本来嘛,一个绣娘,怎么能杀人。
他亲自去那个山庄看了,虽然官府已经收拾过了,依旧可以想象到场面的惨烈。
“头儿,你还……疑一下要问,却见张元已经趴在桌子上睡了。
要查吗?栓子将这句话咽回去,从屋子里寻了一件旧衣衫,给张元披在身上,又将茶碗里倒了凉水,便关上门离开了。
室内昏灯燃尽,桌上趴着的醉汉鼾声夹杂着醉话含湖。
“蠢……
……
……
夜色深深的工坊深处密室里,被知客搀扶着的高财主对面前的女子恭敬施礼。
“见过掌门。”他说。
七星颔首受礼,再伸手做请:“高长老请坐。”
什么长辈无须多礼,什么晚辈谦卑这种事,高财主已经不指望在这女孩儿身上见到了,她就好像从生下来的时候就当掌门习以为常了。
“杀手盟的事,官府查的严,我已经让京城附近的同门小心戒备掩藏行迹。”他说。
七星点点头说声好。
高财主又道:“听到消息的时候,我让人去相助,不会影响掌门你的行动吧?”
一旁摇着轮车站着的魏东家心里呵了声。
七星笑了笑:“不会。”又说,“这件事我要一击即中,且有足够的能力一击即中,所以没有告知你们,高长老不要介意。”
高财主忙连声说:“不会,不会。”
七星含笑点点头。
“到底是我们会给你带来麻烦。”高财主接着说,“因为这些年刘宴挟持我,很熟悉京城四周墨门,一有动向,就被他察觉,这一次亦是如此,为了阻止他带兵马过去,小六他……
七星今日请高财主来,也就是为了问高小六,自从回来后,始终未见他。
这么大的事,按理说高小六不可能不来问她。
七星问:“他怎么了?”
“公子用自伤的办法伤了刘宴。”知客在旁说,将当时的事讲了,“刘宴也不想事情闹大,被皇帝知道他与墨门有勾连,不得不将公子带回去,用晚辈顽劣以死相逼的借口压下这件事。”……
“小六如今关在大理寺牢房里。”高财主说,“不过,生命没有危险,请掌门放心。”
七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高财主说了近期的事便告辞了,毕竟他身体不好,清醒时间不多。
密室的门关上,魏东家立刻就哼了声。
“什么叫刘宴察觉,我看就是他告诉刘宴的。”他说,又扼腕恼恨,“可惜没有证据。”
这老小子一副什么都不瞒着你们,我就是跟刘宴有来往,但我是被胁迫的,是为了墨门忍辱负重。
如今的墨门毕竟不再是曾经的墨门,人心纷乱,京城堂口庞大,都在这家伙掌控中,还真不能轻易动他。
七星笑了笑,安抚他:“不急,慢慢来,他也不能动我,大家目前各取所需。”
……
……
回到深宅的知客也哼了声。
“小小年纪还挺沉得住气。”他讥嘲说,“还竟然敢坦然说行事就是瞒着我们,还让我们别介意。”
高财主笑了笑:“无所谓,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大家都各取所需。”
不过说到这里也轻轻哼了声,些许不满。
“我都说了小六自伤相助,她竟然只说了声知道了,都不问伤的如何,可怜我这痴儿白费了心。”
知客笑了:“怎么?你难道还想让这小姑娘对公子感恩捧心相许吗?”
高财主呵了声摆手:“我可消受不起这样的儿媳。”
“所以,公子待在大理寺牢房也好。”知客笑说,“免得与这位小姐见面,少些牵连。”
第70章 笑相谈
刘宴走近御书房,外边等候的官员们纷纷打招呼。
“刘大人来了。”
“刘大人伤养的如何?”
说着话都看向刘宴的手掌。
刘宴的手掌包裹着伤布,并没有垂下用袖子掩住,依旧端在身前,不介意被人看到。
刘宴点点头:“好多了。”
“那小子真不像话。”一个官员说。
另一个官员摇头:“升米恩,斗米仇,这事你真不该管。”
但也有官员不赞同:“既然有恩,也不能真放手不管。”
前一段刘宴被高家小子一刀刺穿手掌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刘宴这种级别的官员受伤,根本瞒不住。
刘宴也没有打算瞒着,他跟会仙楼高财主的事本也不是秘密。
高财主病弱不堪,也知道自己儿子不成器,早早把会仙楼的契书放在刘宴这里,这次是高小六赌输了红了眼,要把会仙楼拿去抵卖,刘宴当然不会给,高小六索要不成,发疯之下拿刀逼迫,结果伤了刘宴。
“他倒也不是真要伤我。”刘宴给大家说,“是要伤他自己来威胁我,我挡了下,结果就这样了。”
诸官们再次摇头:“不像话。”“没救了。”
“不是没救了,是没吃过苦。”刘宴说,冷冷一笑,“我把他关进牢房里一年半载,多少也能受些教训。”
一个官员笑了:“你这事肯定是吃力不讨好,只怕父子两个都要恨你了。”
说笑着,内里有太监走出来,看到刘宴忙笑着招呼:“刘大人您来了,陛下吩咐,您来了就请进来。”
刘宴应声是,便向内走去。
“霍都督在里面呢。”有个官员小声对他提醒。
……
……
刘宴走进御书房的时候,皇帝正跟霍莲说话,看到他进来,皇帝示意霍莲收起桌上的一张纸。
不知道又是窥探的哪位官员私密之事,刘宴垂目回避。
“伤如何?”皇帝也关切问。
刘宴将手掌在身前稍微握了握:“太医说了养好后不会影响抓握,只是不如先前灵活。”
皇帝松口气:“还好伤的是左手。”
“让陛下担忧了。”刘宴施礼请罪,又将这段大理寺积压的案子回禀,并不介意霍莲在场。
大理寺又有什么事是都察司不知道的呢?
皇帝果然也没有让霍莲回避,听他说完,点点头:“爱卿处置的好。”又问,“墨门那边起了内讧后,有什么新动向?”
刘宴看了霍莲一眼。
上次高财主传信给他说,墨门新掌门要清理京城四周,真是好笑,一个墨门,京城四周用它清理,不过是新掌门为了耀武扬威。
私利乱法纪,不可忍,这个新掌门墨门管不了,他刘宴替他们管,带调兵马去抓捕,但出城被高小六拦住,斟酌利害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但没多久消息传来,都察司出现在那里。
都察司认出是墨门,看着满地死伤,一番追查,定论为内讧。
“这些江湖门派真是没规没矩,动不动就争斗内乱。”皇帝鄙夷说,又担心,“墨门那个宝库不会被他们分抢了吧?霍大人说,现场死伤一片,珠宝也到处都是,很显然是经过争抢。”
刘宴俯身施礼:“臣有罪,臣因为养伤,不知道这些动向,安插在墨门的眼线也没有消息送来。”
霍莲俯身说:“陛下,既然如此,让刘大人好好养伤,我们都察司来督办。”
皇帝笑了:“你的动静太大,墨门视你为死仇,戒备你,跟你鱼死网破,但刘大人不一样,刘大人能让他们不戒备。”说罢看着刘宴,“朕这次一定要斩断墨门生脉,斩他们的贼首,断了他们的财气,刘大人,朕不急,你慢慢来,给朕盯紧了。”
刘宴谢恩领旨。
皇帝又叮嘱霍莲:“金銮点桂将近,你盯紧朝中这些人,朕可不想点到的人,都是别人送到朕面前的,这一次朕绝不要他们门阀结党。”
霍莲应声是。
太监此时上前来禀告:“陛下,工部和户部……
听到这个名字,皇帝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朕不想见他们。”
一个一开口就要钱,一个一张口就说没钱,不过是整修观星阁这点小事也天天来吵闹,皇帝花点钱就这么难?这些大臣自己家修房子,也没见哭过穷。
真想抄了他们的家。
皇帝看了眼霍莲。
霍莲眼神微动,似乎在领会什么。
皇帝忙收回视线,掩去心思,他是要做明君的,不能天天抄大臣的家。
太监陪笑说:“五驸马也在,好像这次不是来吵闹的,说是找到省钱的办法了。”
五驸马?五驸马没什么本事,也就是吃喝玩乐的废物一个,不过吃喝玩乐的人有时候还真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比如上一次就是他最先指出墨门很有钱。
皇帝眉头稍微松弛:“宣。”
……
……
刘宴和霍莲一前一后退出来,迎面三个官员拉拉扯扯滴滴咕咕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