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云依看了她一眼说:“以你的身段穿什么都好看,裤子裙子都可以,看看有什么新款吧。”
二楼是女装部,现在正是陆续上新装的时候。许云依和付谣一家一家的逛过来,最后看上一件七分袖的连衣裙。上面是黑色的纯棉上衣,下身是白底子蓝花的百褶裙。
许云依看了下:“你穿这件一定好看。”
付谣一进来也看到了这一件。就让店员拿了最小的尺码试穿,效果出奇制胜。只在镜前看了一眼,就决定要这件了。
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逛街,血拼之后就只顾着心疼了,哪里还记得心情不好这回事。
一圈逛下来,从上到下都买全了。
付谣提着战利品从商场里出来,吸着气说:“这个月要破产了。”
许云依笑着说:“哪有那么夸张,你一个月的工资多少钱。”
“还是觉得肉疼。”
“那好吧,今天晚上我来请。想吃什么?”
付谣说:“算了,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让你陪我逛了一晚上的街,再要你请客,那我实在太惨无人道了。”
许云依耸肩:“算你有点儿良心。”
当晚两人一起吃的火锅,热火朝天的,再喝点儿啤酒,整个人透心爽快。
酒壮怂人胆,付谣也是喝了酒,才敢将自己的苦恼说出来。
“这两天心里闷闷的。”
许云依抬眸:“怎么了?”
付谣撑着脸说:“说不明白呢,就是感觉自己心情沉闷,打不起精神做任何事情。”
“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上次不是跟你说一个小屁孩儿扬言要追我么,现在终于将他打发了,可是,却不知怎么地,没有预期的高兴。”她灌下一口啤酒说:“云依,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许云依告诉她:“还能怎么,为情所困呗。真正如愿以偿的人应该十分欢愉才对。再看看你,满脸写着郁郁寡欢。我瞅着你的样子倒是跟失恋差不多。”
付谣讷讷说:“我怎么能对不起楚生,云依,你该能想象到的,楚生的死不是意外,他只是为了让我和素素过得更好一些……”说着眼眶已经红了,吸着鼻子不让眼泪落下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怎么可以辜负。
不仅不能辜负,她还要用一生去回馈的。
许云依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她:“付谣,对不起,那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你。如果他们不是为了查我,也不会将你的事情扯出来。”
付谣落了两滴眼泪说:“云依,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做错了事。如果我没有那些短处,如何会有后来的事。有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世上总有像我这样的人,这样悲哀,为了那点儿别人看不到眼中的钱,却把我整个人生赔了进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逛肆的掉眼泪。紧紧的咬着唇,仍旧不能抑制那种难过喷发出。
许云依懂得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有的时候真的只是无可奈何,不得不做别人所认为的蠢事,只是因为没有办法。
她拉起付谣的手,告诉她:“别哭了。既然你知道楚生那样做就是为了让你和素素过得更好,那你为什么还要辜负楚生的一片心意呢?你刻意束缚自己的心,不接纳任何人,也不给自己重新开始的机会,就感觉对得起他了?付谣,谁的人生都有无奈,但是起合转承,总要有新的开始,不能囚禁自己一辈子。”
付谣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许云依又说:“没人会说你再选择别人就是对不起段楚生,他希望你过得好,所以你感觉幸福了,他地下有知也会安心的。不要给自己太多的心理负担,人的承受能力有限,终有一天会垮下去的。”
付谣一边点头一边流眼泪,貌似什么都懂,其实很多事情还是没想明白。
许云依拉着她说:“算了,不要喝了,回家休息吧,睡一觉大脑就清醒了。”
她能感觉出来,现在的付谣很压抑。她的感情分明像只野兽似的快从身体里冲出来了,但是,她那根思想的弦却紧紧的绷着。等到有一天绷断了,将种巨大的反弹力会抽得人很疼。
所以,许云依觉得付谣是时候给自己松绑了。
她开车将人送回去,时间不早了,没有回宋家,就直接去韩霁风的公寓休息。
房门打开的一刹,她亦难过。
许云依觉得自己没有一刻不想韩霁风,她每天被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苦苦折磨,同样感觉快要崩溃了。
☆、(171)怕你担心
踢掉鞋子走进去,整个人摔进沙发里。今晚她喝的不多,所以还敢大着胆子驾车。这会儿坐在这个满是回忆的角落里却发现大脑已然混沌不清,她不晓得这种假装若无其事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有的时候一觉睡起来,盯着纹理错杂的天花板,想不明白既然这样痛苦,为什么还要醒过来?
分明有太多的时候让她感觉其实生活已经无以为继,是她死死的扒着命运的列车不肯撒手,竟从不想着放自己一条生活。
许云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这种偏执的毛病,或许是从小经历的不幸太多,又总想在夹缝之中求生存,久而久之这种性格就形成了。
其实关于韩霁风的死警方早已经定论了,纯粹的交通肇事,肇事者也已归案。一切都再明朗不过,而且她亲自去辨认过犯罪嫌疑人,确定是那天从破碎的挡风玻璃里看到的人。但说不出为什么,仍旧只是不死心,总想探个究竟。
可究竟是什么呢?韩霁风死了,一切也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事情韩霁风没有同她说过,现在也将再没办法从他的口中得知什么了。
想得太多,头疼欲裂。许云依去冰箱里找水喝,冰箱里的冷气溢出来,扑打在脸上异常清爽。她不急着伸手,对着冷风站了一会儿。
直到客厅里的电话响起来。
许云依取了水去接听。
一接通,宋开骅焦灼的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
许云依说:“爸,我今晚不回去了,跟公司同事一起喝了点儿酒,就在这边住下了。”
“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我就是问一声,现在没事了。”
“对不起爸,让你担心了。”
“没有,你早点儿休息吧。”
许云依道过“晚安”挂掉电话。
这是最令她安心的所在,然而,在这里许云依又是注定没办法睡个好觉的。她觉得四处充满韩霁风的气息,从客厅到洗手间,再到卧室……无处不在,如影随形。
许云依只有抱着蓬松的锦被,睁眼到天明的份儿。
直到一缕深灰的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射出来,她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做好了很好的梦,梦里的时光一如往昔,仿佛只要她一睁开眼,那扇房门就能打开,然后她魂牵梦萦的男人会面带微笑的对她说:“老婆,再不起就迟到了,起来吃早餐。”
即便她已经醒了,还可以赖在床上不动弹,当她是撒娇也好。一会儿这个男人就会笑着走过来,然后将她抱到怀里,一边试图将她亲醒一边骂她是懒猪。
而许云依娇笑着,意欲躲藏,躲来躲去,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怀抱。
许久以来,许云依终于在睡梦中绽放一点儿微笑,仿佛是最大的满足。
很多人都收到了喜帖,鲜艳的颜色,滚烫的鎏金边。打开来,上面写着一对新人的名字,林飞和姚静。
苏婉清也收到了,捧着看了须臾,收起抽屉里。她已经向公司提交了辞呈,等不到林飞和姚静结婚,就得离开了。
想了一会儿,给林飞打电话。
问他:“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饭。”
林飞说:“好啊,去哪里吃?”
“齐明轩怎么样?”
“可以。”
下班前林飞给姚静打电话,告诉她说;“晚上我跟法务部的一个同事一起吃饭,下班后叫家里的司机过去接你。”
姚静说:“不用了,我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车都行。”
“那好,吃完饭我给你打电话。”
林飞一下班直接开车去齐明轩。
苏婉清正从别处驾车过来,两人在停车场不期而遇。
林飞问她:“下午去办公差?”
苏婉清笑笑,她下午刻意请了假出去买东西了。
“不,去办了点儿私事。”
直到坐到餐厅的椅子上,苏婉清从包里拿出一个黑丝绒的盒子说:“送给你和新娘子的结婚礼物。”
林飞接过来说:“谢谢。”打开来看,是一对情侣款的腕表。“让你破费了。”
苏婉清喝了口清水说:“别这么客气。”
服务员已经过来点餐。
林飞问她:“想吃什么?你来点吧。”
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了,那段日子就时常一起吃饭,有的时候各大餐厅吃倦了,还会买上菜去家里煮,对方喜欢吃什么,早就一清二楚。
苏婉清利落的点了菜。
等餐的时候说:“你们的婚礼我可能没办法参加了,客观原因,提前跟你说一声,不要挑理。”
林飞抬眸:“为什么?”
“我辞职了,已经在老家找好了工作,当地一家知名的律师事务所。思考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是打算做回老本行。”接着开玩笑说:“像我这种专业性很强的人,做法律顾问太屈才了。当时真是糊涂,韩霁风犯傻糟蹋自己的本事,我怎么也跟着一起犯傻呢。你说我是不是缺心眼?”
林飞看她有说有笑的模样,心里骤然一阵酸涩。
“婉清,对不起。”
当初是他游说苏婉清来国森的,然而来了国森她的日子过得就一直不顺心。所以说,他是苏婉清这段青春虚度的罪魁祸首。
苏婉清仍旧笑着:“跟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咎由自取,没人逼我一厢情愿,也没人逼我一直犯傻。倒是你,从始至终对我都是负责任的,至于我的选择是什么,你就当我不知好歹。现在国森彻底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相反,还成了我的伤心地。此去经年,我都不打算再故地重游了。你看我这样分明是撞了南墙,可是,那些被我挥霍掉的青春,现在想起来我仍旧不觉得后悔。”
难得林飞竟能理解她。
“如果觉得痛苦,仍不想放下的,说明是真的难能可贵。不是每个人一生中都能遇到值得珍藏一辈子的事情,这样想的话,你算是幸运的。”
苏婉清笑着说:“林飞,谢谢你,真的。”
忽然觉得一切心结都打开了,仿佛是看开了一段人生。再没有什么可怨憎,也再没什么好纠缠。苏婉清觉得她和林飞的故事到这里就算完美落幕了。这样看着他的时候,觉得一点儿遗憾都没有了。
服务生开始陆续上菜。
苏婉清说:“吃吧,吃完了我还要早点儿回去收拾东西。”
林飞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出声。”
“嗯,我知道。”
时间煽诳河而过,竟像回到最初的相遇。
老同学聚会除了侃大山就是喝酒,依过去的经验,吃完了还要集体去包场子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