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孩子眼神并不兇狠,但他们的动作,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摆明的就是要让人受伤。
佳琪的双臂和脖子上都是被那两个男孩子用指甲搔刮出来的血痕,她惊惶失措地抱着正闻不断掉眼泪,她的身旁则是她的好朋友昱雯正尽力安抚她,试图把她从正闻身边带开。
「没事的⋯⋯」正闻一手一个勒住两个小孩的脖子防止他们咬伤别人。
这两个小孩头颈虽然动不了,但他们用手指或抓或抠的却令正闻毫无办法。
『胡老师!你那边有找到人了吗?』正闻联络胡老师。
这次连胡老师也没了音信。
仿佛是在荒岛上遇难一样,正闻颇有孤立无助的感觉。
然后,宛如救世福音一般的,有个轻嫩的女声在正闻的脑里响了起来。
『正闻师兄,方便说一下话吗?』
『你是⋯⋯慧闻?』
『是我。』
『我不知道你想找我做什么,但我这边现在事态很紧急,你赶快帮我报警和叫救护车⋯⋯』
『没用的⋯⋯现在大概不会有警察过去了。』
『什么意思?』
正闻试着拨打报案专线⋯⋯还真的完全无人接听。
『怙印师⋯⋯说台北市的治安维持系统已经被第一时间瘫痪了,她要我赶快跟你联络,叫你马上带着孩子们往景美第一商圈步行过去。你们要赶快,不然⋯⋯话,很快的连地下城的通讯设备都会失去功能。』
『可是我现在根本就一动也不能动!你知道我的现况吗?我手中这两个孩子完全不能放手。』
『师兄,怙印师父已经通知了你的师父和道闻师兄,他们很快就会去你那帮助你了。』
『怙印师如果都已经预知的话⋯⋯能请他详细说明一下发生什么事吗?』
『他没那⋯⋯厉害,这段时间的因果线太过杂乱了,短时间里他实在理不⋯⋯那些资讯。他只看到数不清又黑又黄的影子追赶⋯⋯们,然后这些孩⋯⋯路逃往景美,最后离开台北地下城。』彗闻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有点支离,看样子通讯设施真的出问题了。
『所以前往景美就行了?那我该怎么稳住这两个孩子?』
『这个⋯⋯师⋯⋯我也⋯⋯⋯⋯通⋯⋯⋯⋯』
通讯信号接下来只剩下一片杂讯,慧闻的话已经没办法拼凑出任何有意义的词汇,这下子真的什么都联络不到了。
「老师⋯⋯现在怎么办?」阿炳拉着比勇儿的手紧张的问。
阿炳这孩子虽然很爱自作主张但也很有胆识,在紧要关头他适时的展现对正闻的帮助,拚尽全力的让比勇儿别再抓伤正闻。他的好伙伴阿诚也上前抓住佑杰,帮忙压制这个失去控制的同学。
正闻强作镇定的对孩子们说:「我不知道怎么办,学校里面其他老师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打电话到警察局也打不通,但是刚刚有其他人告诉我有别人会过来帮忙。」
正闻现在千万不能让孩子们看出自己心里也在慌张。
「我们先把他们绑起来好不好?」昱雯牵着涙汪汪的佳琪,她们一手拿了一条童军绳。
綑缚自己的学生?这真的很有违师道,但现在这种情形,如果不把他们绑起来,万一有什么其他的突发状况,正闻恐怕也没办法即时应变。
一伙师生不得已只好七手八脚的凑了几条童军绳把这两个孩子绑起来牵着。
而这两个孩子被绑好后似乎意识到了挣扎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一下子变得像是被人摸了一把的含羞草一样,垂下头手,冷静的站着。
「老师⋯⋯现在怎么办?」阿炳又问了一次。
正闻空出了双手,喘了口气,休息了一下后就告诉他的学生:「嗯⋯⋯现在学校方面可能也有点问题,学校的管理阶层全都找不到人,我觉得继续待在学校里对你们而言恐怕也不安全,可能的话我们先联络各位的家长请他们来把你们接回去吧。」
「耶!提早下课!」
「回家!」
「提早放学!」
有几个比较皮的小朋友开始鼓譟起来。
「你们先联络你们的爸爸妈妈吧,找到了以后让老师跟他们讲一下话。」正闻对大家宣布。
大部分的孩子听了以后立刻就低头垂眉的似乎进入了沉思,他们正在连结上精神网路,想跟自己的家人取得联系。
稍微沉默了一下,有的孩子不安的抬头看了看正闻。
「老师⋯⋯我爸没接。」
「我妈也没有。」
「我也⋯⋯」
小孩子一个一个的回报。
夸张的是,这么多的小孩竟然没有一个家长有回应。
该怎么办?最糟糕的打算也许⋯⋯
正闻想着,不然的话就一个一个送他们回家?
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正闻看到胡雁冰出现在走廊彼端,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她似乎身体不太舒服的样子,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的。
「胡老师!快过来这里。」佳琪满怀希望的呼叫她最依赖的班导师。
胡老师猛然昂首,那动作与神态像是一条嗅到腐败尸臭味的科摩多巨蜥。她微微的张口⋯⋯那不叫张口,那只不过是下顎的肌肉没力松弛了,同时她的舌尖与唾沫也不受控制的淌在双唇之间。
有点不对劲啊?
胡老师拔腿狂奔,像是终于逼近伏击距离的掠食者衝向猎物一样,她向着呼唤她的佳琪衝刺而来。
「胡老?」佳琪懵懂的看着胡老师。
胡老师迅速地逼进到佳琪身前,眼看她的样子这么不对劲,正闻立即闪身挡在她们俩中间。
「胡老师,你想做什么?」正闻双手搭在胡老师的肩膀上。
胡老师受阻后则立刻反抓住正闻的手腕。
「胡老师⋯⋯?」
眼前这个女人的眼中看不出任何表情,那是一对无机质构成的瞳仁,没有情绪,却满怀杀机。
「呃⋯⋯胡老师,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力气,能不能请你把手松开?」
充.耳.不.闻
胡老师没有再多用力,但正闻这双手她是捏得够紧了。
胡雁冰的指关结用力得发白,握住的地方让她的俘虏痛入髓心。正闻觉得自己的手快要断了,腕静脉被压迫着,他的双手有一点点肿胀泛紫。
正闻想抽开双手,但却心有馀而力不足。他不自觉的退后了一步,而胡雁冰则踏上一步往前逼压。
「喔!呃!」正闻一个不小心向后跌,胡雁冰顺势把正闻压倒在地上。
她跨坐在正闻身上,压制着他的双手,像是逮到老鼠的家猫一样,她张开嘴,掀起了唇,露出了牙齿。
雁冰低下头,凑近正闻的咽喉。
正闻本能的缩起了下巴,试图利用下顎保护自己的脖子。
雁冰双手忙着压制正闻,没办法拨开正闻的下巴,于是她只好用额头和鼻尖试图顶开正闻的下巴。
一滴温濡的唾液滴在正闻的胸口,雁冰的发丝搔触着正闻的脸庞,她身上散发出蜜桃一般的香气,她掌心的体温与正闻交融,她轻盈的身躯骑在正闻身上。
出于生命延续的本能,正闻的身体有了一些⋯⋯反应。
正闻惊讶于自己的生理反应,他意识到自己也许正是一隻在交配中的雄性螳螂,而眼前的雌性,被激发出来的不是性慾,是食慾与攻击慾。
有点尷尬,有点羞耻,然后充满了恐惧。
正闻徒劳的反抗着⋯⋯但他仅存的防线只有微不足道的理性,他没有办法抵挡眼前的女人,他的身体实际上是已经顺从了她,放弃了求生。
「嗡!缚日囉怛訶贺斛。」
校门口传来一阵如雷大喝,正闻手边一松,那个丧尸一般的女人听了便有气无力的软倒在他怀中。
「正闻,赶快唸净意业真言!」
正闻听到我谦师父大声对自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