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邀春楼张灯结彩,丝竹琴瑟之声不绝于耳。
沐星被吵醒时,低头看到玲珑眉峰微蹙,显然在梦中睡得很不安稳,随即用手捂住她的耳朵,轻拍她的后背,希望她可以享受更加安逸的梦境。
但是容燕担心玲珑会按耐不住色欲,先和沐星搞上几发,所以她起了个大早,赶到玲珑的厢房里,美名其曰亲自为她盛装打扮。
“今天能来台下坐的都是贵客,你可千万不能……第一首长平调较为舒缓……气氛上来了,你放下琵琶,戴上金铃……”
玲珑打了个哈欠,脑袋歪了一点,又被容燕摆正。
“我说的你都听见没?”
“听见听见。”
容燕知道她在敷衍自己,给个眼神让沐星走过来,“老方法,让她清醒点。”
这个清醒方式着实有些折磨人,至少对于昨晚还在春梦里和夫君们颠鸾倒凤的玲珑来说,比起口舌舔弄,她更想要大肉棒进去捅一捅。
或许这正是容燕要的效果,等她站在迎春台上,尽管神情故作矜持,可眉眼间暗含的几分春色,恰如细小的钩子把男人们的心牢牢缠住。
两首琵琶调,玲珑已是熟记于心,当她弹奏结束,扫视台下发现有不少侍从替主子占座,比如梁峥的侍卫张牧,郭怀睿的家仆林亮。
她的目光一转,看到了成临玉。
这家伙当真是傻子,明知道自己刚进士为官,还敢亲自前来,生怕同僚不给他穿小鞋。
她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在众多火热的视线中穿戴金铃银钏,回眸展颜一笑,恍若盛春艳桃绽放于琼枝玉叶,刹那间芳华盈香,如临人间仙境。
玲珑当然是极美的,即使在座的贵客曾经盛情邀请她陪宴伴酒,也不得不再次沉迷于她明媚娇美的容颜,不由自主地放缓呼吸,随着清脆的铃声追寻她恣意张扬的舞步。
艳红华丽的纱裙无法掩盖她窈窕曼妙的身段,只见她面晕朱华、唇含粉霜,雪藕衔露点春台,灵动落英拂云影,玉脂凝壁起红袖,翩若惊鸿游仙林。
直到一舞结束,众人仍是未能回神,目光流连在她娇俏秀丽的身影。
“客官,客官……”容燕喊了两声,这才唤回他们的注意力,“今个能邀来众位,是我邀春楼的福气。玲珑倾情献舞,不知诸位可还满意?”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二楼厢房,方才倚在窗边赏舞的男人已经离开,但是她知道,玲珑绝对让他们满意至极。
“时辰尚早,若是各位意犹未尽,愿意与玲珑畅饮一番,还请告知几句,奴家即刻安排酒水。”
这话说得隐晦,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熟客,只需一个眼神,身后的随从就能会意,暗自前去寻找容燕提出价格。
“我们家老爷说了,八百两银子。若是老鸨给个方便,他还会单独给你一份大礼。”
“一千两,不多不少,对得起花魁的价格。”
“你也知道我们公子背靠皇亲国戚,眼光挑剔得很,四百两银子,以后你们邀春楼有什么不大不小的事,可以直接抬出我们公子的名号。”
……
有人软硬兼施,有人暗中施惠,容燕熟练地应付着各式话术,直到成临玉站到她面前,略显窘迫地说,“我想和玲珑见一面,请您指点一二。”
瞧瞧这敬称都用上了,容燕连忙赔笑道,“您说哪里的话,如果您想见她,奴家必然会安排,只是今晚有今晚的规矩,您也知道的,对于男人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女人的这一晚。”
成临玉沉默了很久,他知道邀春楼的规矩,也知道她有众多的爱慕者,可是他们贪图一夜的享乐,又有几个在意她的喜好。
在他心里,玲珑值得更好的对待,而不仅仅是肉体之欢。
所以他来参加这场宴席,并不是为了竞争玲珑的初夜,而是为了……
“我想为玲珑赎身。”
厢房里寂静片刻,随即被尖锐刻薄的笑声打破。
“我听到了什么?赎身?”容燕用手帕掩住自己的表情,笑得不能自已,“成公子,您可是真是一往情深……”
“三千两银子。”他沉声打断她的暗讽,虽然他不知道她为何会有如此异常的反应,但是他只想要尽快带走玲珑。
他刚步入仕途不久,家世权势不如郭怀睿,而且他知道爹娘不会轻易同意婚事,更加不愿意为了青楼花魁耗费家财,所以他这几天到处变卖自己收藏的古玩书画,只为了在这一晚到来前,让玲珑获得自由。
三千两银子,几乎可以买下半个邀春楼,也是他短时间内可以凑到的极限数额。
然而,容燕笑眯眯地摇头,将他的计划打为泡影。
“成公子,已经有人出价三千了呢。您说说,玲珑这姑娘如此值钱,我怎能轻易放她离开?”
对于这一夜的价格,玲珑不得而知,因为她清楚,除非是王爷皇子亲自到场,否则不管他人开出多高的价格,都争不过梁峥。
她对此不算意外,也感到奇怪。
即使镇远侯权势滔天,明面上还是个镇守边疆、常驻京外的人物,用一个小小的花魁去讨好梁世子,人家也不一定有这个闲工夫罩着你。
玲珑百聊无赖地撑着下巴,听着张嬷嬷在旁边滔滔不绝地重复所谓的房事要诀。
尽管她已经学过所谓的房中术,但是这位客人实在衿贵,张嬷嬷担心她在破身的痛楚之下,不小心冒犯了贵客,所以特意过来叮嘱一番。
“您就放心吧,从我房间出去的,绝对没有爽不到的。”玲珑故作老练地摆摆手,与容燕平日的姿态颇为相像。
张嬷嬷心口一哽,“……你多加细心就是。”
什么细心不细心的,就是闻一闻的事。
身上有标记的,帮他睡个放荡舒爽的春梦,顺手治一治小疾病;没有标记的,先看脸合不合胃口,再看物件合不合适。
反正她有阿星,胃口再怎么挑剔,她也饿不着自己。
若是容燕死死拦着不肯让她和阿星交合,大不了她就带着小情人远走高飞。
正当玲珑琢磨着小算盘,梁峥缓缓推开门,在她的注视中慢吞吞地坐到她对面。
她看他这副别扭的模样就来气。
你说他贪图美色,可是他每次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什么都不做,也不让她做;你说他是正人君子吧,他又三番五次光临邀春楼,要么看她跳舞,要么请她喝茶。
她还听说他有一次邀请彩衣姐姐独处,非但没有享受美人的服务,倒是把美人绑起来了。
总之就是个怪模怪样的男人。
思及此,她来了几分玩心。
当他准备斟茶,她绕到他身后柔弱无骨地贴了上去,“梁公子,春宵苦短,喝茶是灌不醉的。”
“……玲珑姑娘,你不必……”
“不必什么?”她的手指抚过他的侧颈,从他的嘴边抢走茶杯,浅饮一口,再趁他怔愣之际掰过他的下颚,印上他的薄唇。
茶水随着她的舌尖渡去他的口中,苦涩的茶味和清甜的津液混杂在一块,化作朵朵红云在他脸颊上绽开。
“唔唔……玲珑,玲珑姑娘……”他慌乱地挣开她,不慎打翻她手里的茶杯,立即被他稳稳接住。
玲珑凤眸微闪,意识到他是个身手不错的练家子。
“玲珑姑娘……”他看到她眼里愈发浓厚的兴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盯住的猎物,内心深处又升起隐秘的悸动,搅乱他伪装的平静。
只见她眼珠子一转,露出委屈之色,“若是公子再来耍我,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
这招以退为进打得梁峥措手不及,手中的茶杯晃了晃,微烫的茶水洒在手上也未察觉。
“玲珑姑娘,我没有戏耍你的意思……”
“没有耍我的意思,那你何必再为我花费银子?”玲珑上前一步,仰头直视他的面容,“难道你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的姑娘就是要为男人献上姿色?”
她将他质问得哑口无言,只能步步倒退到床榻边,手里的茶水倾洒无余,溅湿他的前襟,而他丝毫顾不上自己的狼狈,满心只想着她所说的问题。
他垂眸看到她娇媚的容颜,仅有的理智死死遏制住抱她的冲动,可他又忍不住试探一句,暴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渴望。
“所以……你如何献上你的姿色?”
她察觉到他的心绪变化,抬手抓住他的衣襟,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香甜的气息再次溢满鼻腔,他感觉到她香软的舌尖钻进唇齿间,像是偷腥的猫儿,撩拨了男人的心弦就想溜之大吉。
梁峥呼吸一顿,大手扣住她的手腕,下意识不想让她离开。
“你轻些……”她的娇呼唤回他的几分理智,立即松开了她。
他将茶杯放到一边,牵起她的手细细查看,果然留下一圈红痕。
他没想到自己刚才险些失控了,难免有些懊恼,“抱歉,我去为你找些消肿的药膏……”
“等等。”玲珑反握住他的手腕,疑惑地说,“还没开始做呢,哪里需要什么消肿药膏?”
“开始做?”
“怎么,你不打算行房?”
他再一次见识到她的大胆直白,也有几分被猜中心事的逃避。
“你说不会再耍我,可是谁知道你这一走,是不是留我独自发呆一整夜?”
她好歹是活了三世的狐狸,眼前的男人是真傻还是装傻,她自有对数。
“玲珑姑娘,我定然会回来。”他的解释呆板而乏味,唯有耳后的红晕泄露了他的心思。
他这话不是作假,她的美名人人皆知,自然有人好奇高价夺走花魁初夜的男人是谁。
只要明早他大摇大摆地从玲珑的厢房出去,就能进一步坐实他放荡败家的传闻,所以他打算留下来喝一整晚的茶水……
梁峥对上玲珑直勾勾的眼神,那种被她狩猎的感觉再次出现,既是警示他事情可能要出现超过预期的状况,又是诱导他留在这里,期待着两人之间留下更多的羁绊。
正如他第一次看到她在迎春台上华丽起舞,他的目光就被她的身影吸引。
他所见的她并不是为了生计而刻意释放的谄媚之色,而是因为自信而浑然天成的魅惑之态。
她就像绽放在彼岸的曼珠沙华,即使她与猎物之间横贯着白骨累累的忘川,仍然蛊惑着无数人趋之若附。
他不能否认他已经被她捕获,但他也不能忽视此次前来另有目的,所以,他知道现在不是袒露心扉的好时候。
然而,他压根没有想到,眼前的小妮子只要确定了他的心意,她就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儿。
“消肿的伤药嘛,枕头底下就有。”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似是催促他去拿药,实则已经在心里打好了算盘,“容姨早就给我备了一瓶,她说这世间没几个男人算得上温柔,总是会伤到姑娘家。”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抱怨,显然也把他当做粗鲁的男人。
他一边记着以后要注意些力道,一边走回床边寻找所谓的药膏,试图将功补过。
可是他翻找了一会,枕头下什么也没有。
“玲珑姑娘,枕头……”他说话到一半,突然被她推倒在床上。
当他还在惊诧于她突然爆发的力气,她已经熟练地顶开他的双腿,将膝盖逼近他的胯间。 他惊愕茫然的神情让她的玩心愈发活跃,活脱脱像个欺负良家少男的恶女,欺身压住他的胸膛,让他无处可逃。
“放心,我会温柔的……”
——————
女鹅对猎物都比较主动,言语和行为上会有一点点调教性质,所以下一章就是对二愣子梁峥的霸王硬上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