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垂眼看她,看她盛着月光的眼眸。他快要掉进她的眼眸里。他也想要掉进去。
他想更近。
亓山狼折腰,高大的身躯为她而俯。他额头抵在施云琳的眉心,鼻尖贴着她的鼻梁,去凝视她的笑眸,气息逐渐重了。
施云琳抵在亓山狼胸膛的手轻挪,避开他胸膛上的伤。她指尖攀着他的肩,再往前挪了小半步,让自己的身子彻底与他紧贴。
夜风吹着她的裙摆,裙摆一下又一下亲吻着亓山狼,缠缠又绵绵。
亓山狼的掌心撑在施云琳的后颈,托起她的脸,让她的甜软娇靥绽在他掌中。
施云琳微微仰着脸,柔眸凝望着亓山狼,安静地等待着。
亓山狼的唇落下来,贴在施云琳的眉心。施云琳的唇角微微地扬。
他的吻再落在施云琳的眼睛上。
她的眼眸是迷离梦幻的深渊,勾得他万劫不复地堕。亓山狼将吻印上去,许下心甘情愿的契。
他的吻离开,施云琳迫不及待地颤着眼睫睁开眼睛去望他,她的眼睛上仍残留着他唇上的温。
当亓山狼将唇贴在施云琳唇上的刹那,施云琳下意识地屏息,她攀在亓山狼肩上的指也微微用力地去攥。
双唇相贴,动作静止,时间好像也静止。唯有轻浅的气息在交缠。
亓山狼在施云琳的唇上贴了一会儿,才左右轻轻地蹭磨。酥酥麻麻的触觉,打败了冬夜的寒意,钻进身体里,燃起火苗,风起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亓山狼轻轻地含了一下施云琳的唇珠,他闭上眼睛去藏眼里惊心动魄的蓝。
动作轻柔了多久,他便克制了多久。
当施云琳启了娇唇微微地喘,亓山狼的舌忽然之间就闯入,想要彻底地将她侵占。施云琳被搅舔得喘也不能喘,立也不能立,人似乎也要眩晕起来,她摇摇欲坠,完全地靠在亓山狼的怀里,颤着指尖去攀他的肩。
亓山狼撑在施云琳后腰的手掌逐渐用力,将人嵌进怀里。
星月将光辉落在小河的冰面上,时不时折出闪烁的璀璨,连光芒也要害羞地时不时眨眼睛。
当亓山狼将施云琳的小舌卷到口中时,施云琳轻“嘶”了一声,亓山狼瞬间放开了她,俯身去看她的唇舌。
“不、不疼……不疼的……”施云琳语气慌乱,急急地说着。她又低下头去,不让亓山狼的目光落在她滚烫的脸颊。
可亓山狼偏偏要捧起她的脸,目光一错不错认真看着她这一刻的表情。
她眼底有柔波千里,脉脉情深。
亓山狼忽然有那么一点明白,原来这就是被她喜欢着。
她的唇上红润带着湿,娇妍软嫩。他刚刚尝过,是何等滋味。他看着她将湿柔的唇轻轻抿起,不可抑制地再次低下头吻上去。
施云琳却及时偏过脸去,让他的唇只来得及贴在她唇角。
“该回去了……”施云琳呢喃般细语。话一出口,是连她自己也惊讶的娇糯语气,如丝如雾。
亓山狼捧着施云琳的脸,迫她转过脸面朝她。他要她看着他,看着他的吻再次落下来。他撬开施云琳已经红透的唇,去闯进她的蜜口,他舐她平整的贝齿,她去贴她逃缩的舌,他要侵占她全部的口腔。
可他又是小心翼翼的,不再让她的唇舌碰到他尖利的牙齿。
施云琳觉得自己连性命也要被他卷走,软绵绵靠在亓山狼怀里,用尽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打,去制止他无休止的占吻。
迷恍间,施云琳甚至觉得自己是自作自受,竟主动来招惹他。
可是当亓山狼真的放开了她,她偎在亓山狼的怀里,听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心跳,竟逐渐弯起唇。
她慢慢闭上眼睛,让温柔的夜风将两个人包裹。
亓山狼的指腹覆上来,轻轻去碰施云琳的唇,他的指腹上沾了些血丝。她总是那么娇弱,根本用力碰不得。
他看着指腹上的血丝,皱眉。
亓山狼牵起施云琳的手,牵着她回家。施云琳往前迈的步子也是软绵绵。她只走了两步,就不肯再走,指尖轻轻去勾一勾亓山狼的手心。
亓山狼停住脚步,在她身前弯腰,让她爬上他的背。那一轻一重交叠的脚步声,变成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
月光将夜色搅乱,掺着银光的夜色落在两个人的身上。他背着她,他们落在地上的影子交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了。
施云琳偏着头,将脸颊贴在亓山狼的肩上,安静地去看亓山狼的侧脸。她看了好一会儿,轻轻用手指戳了戳亓山狼的颈侧。
亓山狼没回头,朝另一侧略偏了下头。
施云琳再伸手轻轻戳了一下,这一次,亓山狼倒也不再躲避。
施云琳弯了唇,乖乖搂住他的脖子,不再添乱了。
后来,施云琳慢慢闭上眼睛,还没到家,竟枕在亓山狼的肩上睡着了。梦里月光为床,云朵为帐,银河为灯。
第70章 070
第七十章
亓山狼将施云琳放在床上时, 她不安分地用脸颊蹭了蹭软枕,没有睁开眼睛。
屋子里没点灯,她陷在床幔里的侧颜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诱柔。
亓山狼在床边坐下, 扯开床里侧的被子盖在施云琳的身上,他刚要起身, 施云琳于睡梦中抓住他的手。她的指尖摸索着搭在亓山狼的手背上, 再一点点挪, 蜷起手指来,将亓山狼的食指攥在了手心里。
她不再乱动了,好像从半睡半醒的迷糊里逐渐睡沉。
亓山狼看了一眼她搭过来的手,本要站起身的他,便没再动,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由着施云琳在睡梦中握着他的手。
三更天, 施云琳终于慢吞吞地松了手。
亓山狼这才起身放帐。他在床帐里俯身, 欲要去吻施云琳的额角。
可又怕扰醒了她。
轻吻终究没有落下,他只是凝望着她娇红的唇, 看了又看。
第二天早上, 施云琳在惬意的香梦里苏醒。她转头, 亓山狼并不在她的身侧。她打着哈欠坐起身,又忽然伸手, 用指腹轻轻碰了一碰自己的唇。
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笑。
她站起身挂起床幔, 踩着软鞋去梳洗, 换了身衣裳,然后坐在梳妆台前拢了发, 比往日更仔细地描妆、挑首饰,步摇和华胜, 比往日多簪了几支。
铜镜中映出一张气色极好的娇颜,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将目光落在了唇角上。
又觉得随手拿的这身衣服不够好看,她重新走到衣橱前挑了又挑,勉强挑出一套满意的衣裙换上。
施云琳不经意间转眸,望向窗下的书案。略迟疑,她缓步走向书案旁,看着桌上摊开的纸张。
——昨天晚上亓山狼让她教他写字,教他写“喜欢”。她还没来得及教他。
施云琳唇角的笑越发浓郁,好似浸了佳酿琼露。她执笔蘸墨,一笔一划在纸上写。
喜欢。
最后一笔落下,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施云琳没有抬眼看,垂着长长的眼睫,从脚步声中辨出是亓山狼,未抬头,先扬了唇角。
她放下笔,随手扯过案角那一摞白纸,将刚写的字盖上。
字迹才刚遮上,亓山狼已经走到了施云琳身后。他动作自然地抬手,左手搭在施云琳的腰上,右手拿开遮字的纸张。
他拿起刚被施云琳放下的笔,照着施云琳写的字,在旁边写。
施云琳偏过脸望着他,望着他专注的侧脸。
亓山狼并不规整好看却又力量的字,挨在施云琳隽秀的文字旁。
施云琳转眸去瞧,慢慢蹙眉。他第一次写字,竟没有初学者的畏首畏尾,字虽不好看,却透着股嚣张不羁的力量,甚至比她写的字要大上一圈。
好像就算是文字,也欺负着她。
“你的名字怎么写?”亓山狼问。
施云琳从他手里拿过笔,在纸上空白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字。
“这样。”施云琳写完了没有将笔递给亓山狼,而是若有所思地寻了另一个空白地方,写下他的名字。
“这是你的名字。”
他的名字?亓山狼看了她一眼,倒也没反驳。
施云琳写完了,脸上的笑容却僵了僵。她本是在纸张上随便找了空白地方写字,写完才发现竟变成了——施云琳喜欢亓山狼。
这可不行。
她赶忙将两个人的名字撕下来,调换了一下位置摆放。
亓山狼看着她这举动,不明所以。
施云琳也不解释,拉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转身从他的怀里逃出去。她走到方桌旁坐下,倒了一杯温水,双手捧着来喝。
“秀秀还好吗?”她问,“任家的人还好吗?”
“还好。”亓山狼仍旧低着头,在看纸上的字。
施云琳随口问:“你昨日回去,带了些什么?”
亓山狼转头看向施云琳。一看他这莫名其妙的表情,施云琳了然,她说:“去看望亲朋,是要带礼物的。草编的蚂蚱不算。”
其实上次施云琳跟着去渔村瞧见了任家人的生活,她就有些话想劝亓山狼。只是那个时候,她不觉得自己应该开口。
而现在嘛,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弯着眼睛浅浅地笑着:“你对衣食住行不在意,可大多数的人都很在意。你的金银珠宝堆了满院,那些对你来说是废物,可对旁人却不是。你……我们应该让任家的日子好过些。”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施云琳给亓山狼反应的时间,她捧着水杯喝水。
亓山狼也不知道在没在听施云琳说话,他的视线落在施云琳的唇上,看着她柔软的唇微张,将杯口含住。
那杯子,何德何能。
亓山狼的眸色慢慢转晦。
温水入喉,润了晨起的干涩。施云琳将杯子里的水饮尽,放下杯子时,才发现衣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水。她轻蹙了眉,起身一边往衣橱走,一边将外衣褪下。
“下个月你哥成亲,我们好好挑些礼物吧?”施云琳回头,见亓山狼走到方桌旁,拿起她刚刚喝水的杯子。
于她而言要双手捧着的杯子,落在他掌中却显得小小一个。他将水杯在掌中转了转角度,将杯沿贴在唇上,去寻施云琳残留其上的唇温。
“不是没水了……”施云琳声音低下去,已然意识到亓山狼在做什么。微怔之后,她抿唇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