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是自私的,瑶瑶。”
自私到不想我们的未来有一丝丝的不确定。
景瑶沉默了一下。
其实她有些能够理解。毕竟那几年。她也有许多无能为力的时候。
“那为什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
小姑娘想开了,问得毫无顾忌,直白得过分。
她本来就是个坦荡的姑娘,既然开口了,那自然要把心底所有的疑惑,全部问个明明白白的。
在雷厉风行这方面,他们两人真的很像。
徐.州泽原本的打算,也是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徐.州泽,“我母亲虽然和我不太亲近,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厉害的女人!”
“虽然星光娱乐是在我手里壮大起来的,但初期也有因为决策失误差点破产的时候。”
“她几次用最高执行董事的身份,来阻挠并干涉我的诸多决策,让我不得不想办法提前接管徐氏。”
徐.州泽把目光落在不远处飘扬的尘埃里,想起自己亲手把母亲架空后的某天晚上。
母亲把自己叫到了那间熟悉的书房。
他很少踏进这间书房,但因为鲜有几次重要谈话都在这间书房进行,让他对这里有着非常不喜的深刻印象。
但他这次进来,惊讶地发现书房的格局变了。
成排的深色书架被移走,空间一下子大了不少,视野也不再充满压抑。
窗边更是新添了好几个花架,上面种着一盆盆绿色的植物。
“你来了啊。”苗红抬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徐.州泽进门看到自己母亲的刹那,就是一怔。
因为他从没看见过自己的母亲有过这样的笑容。
怎么说呢,就是很放松。
连眼角皱纹里应有的紧绷与深藏的凌厉都不见了踪影。
她与窗边那一盆盛开的兰花一样,忽然变得温婉,充满新的生机。
苗红看得出来,自己的儿子此刻很诧异。
其实连她自己都很惊讶,卸下来了一身重担的自己,忽然就觉得很轻松。
“其实没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你干得不错,所以想着应该要和你聊聊。”
徐.州泽安静地听着母亲说话的声音。心底不知为何有些感慨。
虽然他和自己的母亲依然不怎么亲近,但她能用这么放松的姿态跟自己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徐.州泽的心底还是挺高兴的。
“你有些地方跟你的父亲真的很像。”
苗红看着自己眉目冷硬的儿子,紧接着又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收回了一部分自己刚才的话。
“当然,他大多数时候,比你还是要温和些。”
苗红看了自己儿子几眼,似乎在他身上找谁的影子,“不过,这认死理的劲头,实在是太像了。”
想当年,徐父为了追求苗家唯一的女儿,也是吃了不少的冷眼与嘲讽。
徐母有些出神的拨动着手腕上的佛珠。
那佛珠就是她最初带的那一串。
几年前,在别墅的花园里被照护花草的阿姨找到的。
那时候,她的六十岁寿宴刚过不久,儿子徐.州泽也已经被自己送出了国。
这串佛珠原本是她祖母的。
祖母在过世前送给了自己。
家里生意不好那几年,她才刚开始拿出来戴着,不知为何,有一段时间就忽然找不到了。
苗家是传了百年的豪门大家族,但是祖母却不是豪门出身。
但在她的印象里,祖母比大多数上流社会的老太太都要温婉,都要独立,都要清醒。
祖母对她很好,她有许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
其实,自己对那个女孩儿,也谈不上有多么的,不喜欢。
说到底,是后面那几年,对徐父的失望,辐射到了同样那片土地上出来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
徐母刚起了个头,徐.州泽就立刻抬头看去。
那目光如果带刺,此刻肯定全部炸了起来,就像是被人误入领地的凶禽猛兽,充满防备。
“你不必这么紧张。”
苗红看到儿子这样,嘴角一阵苦涩。
我如何能不紧张?您从前背着我做了多少让我猝不及防的事情?
但出于尊敬,徐.州泽没有开口呛声,但眼底依旧有着不信任。
苗红垂下目光,慢慢拨动了两粒佛珠,仿佛也在思考要如何说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才再次开口,“那个女孩儿……我也没有多不喜欢。”
女孩儿搬到三居室后,她曾让阿姨去过几次。
三居室打扫得很干净,厨房也有日常使用的痕迹。可以看得出来,女孩儿自理能力非常不错。
两年前,女孩儿主动提出见面,只为了拒绝徐氏基金的继续资助。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儿子提前回国了。她找到了新的经济来源,
可是后来发现不是。
她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女孩儿稍微有些改观。
“你也长大了,我也该学会放手。”苗红说完就轻轻阖上了眼睛,仿佛是累了。
“您!”徐.州泽简直太惊讶了,“您今天找我来是为了……”
徐母疲倦的挥了挥手,“今天我想说的,就这些。”
“徐氏已经交到了你的手里,剩下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她闭上眼睛,持续拨动着手里的佛珠。
她从前不知,如今才觉出,这焚香礼佛的事情,是可以让自己静心的。
她披荆斩棘像个男人一样奋斗了一辈子,该是时候停一下了。
她能做到,都已经做了。
割舍了年轻时该有的对孩子的陪伴,为他撑起了一片天。是对是错,很难定论。
孩子长大了,手腕跟她当年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些事她要管,也没了往日的心力。
还能怎么办?
只有祝福吧。
至于结果是苦是甜,也只有他自己来尝了。
……
徐.州泽后来想。
也许,自己有能力接掌徐氏,甚至是往后的苗氏,这就是母亲一直期盼看到的吧。
她从来都是强势的,有些话不会明说。
他对景瑶的心思,就算没有母亲的松口也是断然不会放弃的。
但是进展不会这么快,他会更加步步为营一点,小心谨慎一点,只为护着那姑娘,不让她再被自己母亲亮出的刺给伤到。
但是在那次谈话后,他压抑已久的心思,就忽然关不住了。
于是,也就有了今天这场,临时加演的感情戏。
她问自己为什么回国了也不去找她。
他其实是去了的。
只不过会站在她发现不了的角落,默默的看上几眼。
很多时候,仅仅只是看上两眼,他就觉得那一整天都充满了斗志和活力。
他希望自己再次站到她面前的时候,是充满底气的!
“我只是想,当我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有能力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可是只要你站在我面前,就已经是答案了啊!”景瑶下意识地跟了一句。
徐.州泽愣了一下,眼底有光逐渐溢出。
他笑了起来,无比轻快,“是,是我狭隘了。”
“对不起,瑶瑶,让你等了这么久。”
“谁在一直等你。”小姑娘咕哝了一句,全被男人听了去。
“是。你没有等我。”
此刻的徐.州泽,声音里充满了宠溺,像是雪山完全化了冰,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是我一直在等你!”
景瑶有些不太适应化了冰的雪山,嗔怪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徐.州泽哈哈笑了几声,再次递上了那封大红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