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大变态,又要干什么?荆白玉睁开一点点眼缝,哑着嗓子低声说。
厉长生道:陛下冤枉长生了,长生能做什么?根本什么都没做过,是也不是?昨日,长生见陛下疲惫,本想为陛下着想,但陛下非要
厉长生话没说完,怀里的荆白玉已然发难,一个翻身而起,双手死死捂住了厉长生的嘴巴。
你再敢说话,我就我就荆白玉面红耳赤。
厉长生调戏了一把荆白玉,倒是见好便收,道:不逗你还不行,一会儿便到地方了。
荆白玉掀开车舆的帘子,往外面瞧了一眼,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厉长生道:陛下要去巡查涤川园军。
原来如此。荆白玉点了点头。
涤川园军从十年前开始,便是荆白玉身边最为亲近的军队。荆白玉每次离开都城,都是由涤川园军来护卫。如今荆白玉成为新皇,涤川园军的分量也随之提升。
厉长生说道:我回来之后,还未曾去看过。
昔日厉长生乃是涤川园军上军校尉,整个涤川园军都由他来统领,然而重新归来之后,还未曾有时间去好好的瞧了一瞧。
厉长生道:萧拓与陈均年可还在涤川园军?
在啊。荆白玉道:你还未见过他们?
正是。厉长生点头,道:皇宫之中的侍卫,多数还是先皇的那一批。虽然不至于有什么纰漏,但始终让人放心不下。小白应当选一些自己的人,更换了才是。
厉长生带荆白玉往涤川园军来,其实也有这个原因,想让荆白玉调遣一些个侍卫,更替了宫中的守卫。
荆白玉点点头,道:也是,涤川园军都是自己人,在宫中供职的话,朕也能放心一些。只不过
荆白玉有点苦恼,萧拓与陈均年皆是荆白玉信任之人,如今正总领涤川园几万人马。更换宫中守卫之后,势必要调离一个贴心之人,去管理宫中守卫大小事宜。
荆白玉道:涤川园军这面,不论是萧拓还是陈均年,若是走了,恐怕都会觉得吃力。
这并无什么。厉长生笑着说道:其实还有个人,可以帮助陛下管理宫中守卫。
什么人如此值得信任?荆白玉一时想象不出。
首先,这个人必须值得信任。其次,这个人要能服众,随后还要武功不差。否则朝中那些个大臣,恐怕又要呈上一堆的奏本来。
厉长生未有直接回答,只是道:陛下,到地方了。
厉长生掀开车舆帘子,率先走了下去,然后伸着手将荆白玉扶将出来。
陛下!厉大人!你们可来了!
有人已然在涤川园军门口等着他们,声音熟悉万分。
荆白玉抬头一瞧,道:小叔父?
厉长生微微一笑,道:陵川王如今无有官职在身,陛下您瞧,陵川王这等人选,可还合适?
原来厉长生早已想好,荆白玉上下一打量荆博文,顿时也露出了笑容,道:朕看着还不错。
陵川王荆博文自从自请削藩之后,便入了都城,做了个两袖清风的闲散王爷。他身上无有兵权,无有官职,也无有什么权利,明摆着就只剩下一个虚衔。
不过此次荆白玉能够顺利继承皇位,荆博文与孟云深皆是出力不少,理应赏赐些个什么。
荆白玉道:小叔父有勇有谋,而且武功不赖,想必那些个大臣们,应当是没话说的。
嘿嘿荆博文突然被荆白玉夸赞了一通,止不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今儿个是怎么了,陛下突然这么夸我,我都不好意思了。
厉长生道:陵川王不必谦虚。
荆白玉若是能给荆博文一些个好处和权利,孟云深听说之后,亦是会心中感动。如此一石二鸟的妙计,的确无有拒绝的道理。
荆博文倒是有些个惊讶,道:我?让我统领皇宫的守卫?
厉长生笑着说:虽不是什么太大的官职,但还望陵川王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莫要拒绝了去。
我不是要拒绝。荆博文连忙说道:就是,就是有点惊讶。
荆博文以为自己便要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哪想到荆白玉竟是还许了他官职。
虽说荆博文觉得,做个空头王爷也不错,但是在这都城里,却有许多人对荆博文指指点点,看不上眼他,觉得他一个大王,混到如此地步,着实让人不耻。
荆博文不想叫孟云深跟着自己一起被指指点点,所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统领宫中守卫的官职,的确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权利颇大百官忌惮,足以说明荆白玉对他的信赖。
荆白玉上前,伸手握住了荆博文的手,道:小叔父,可是朕最后一个亲人了。所以千万莫要拒绝朕,好不好?
荆白玉这话语一点子也不强势,反而温言软语的,却让荆博文根本无法拒绝。
荆博文甚至有些感动的内心波澜不止,就想要回握住荆白玉的手,然后发自肺腑的感慨一阵。
不过
啪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很自然的将荆白玉与荆博文握在一起的手分开。
厉长生更自然的牵住了荆白玉的手,道:好了,时辰不早。若是再这般磨蹭下去,陛下恐怕无法去旁的地方顽耍了。
荆博文的一腔热血还未表达,厉长生已然带着荆白玉往前而去。
荆博文揉了揉自己微微刺痛的手背,道:等等我啊。
荆白玉被厉长生牵着手,心中忽然有点甜丝丝的,止不住小声说道:厉长生,你方才不会是吃醋了罢?
厉长生侧头瞧他,很是坦然的说道:若是长生吃醋了,陛下想要如何?
就荆白玉沾沾自喜的道:就让你以后天天吃醋,吃更多的醋!
嗯?厉长生压低了声音道:看来小白真是长本事。那希望小白晚上的时候,还能有骨气这般说,可别还未怎么样,便哭着求饶了。
厉长生!荆白玉赶忙做贼一样看了看左右,道:你小点声!谁哭了?我呸!我没有。
荆白玉要更换宫中守卫,已然认命了荆博文管理,便将涤川园军调配出来一些,交由荆博文掌管。
如此一来,荆博文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心中有些焦躁,想要赶紧去找孟云深,向他显摆一番。
若是小叔父有急事,便先走也无妨。荆白玉看了看日头,道:朕与厉长生一会儿四处去逛逛,小叔父便不用陪着了。
巡视了涤川园军之后,终于到了荆白玉心心念念的环节,便是厉长生所说的约会。
荆白玉有些摩拳擦掌,却听荆博文豪气干云的说道:我没有急事!陛下要四处逛逛,那就让我来带着陛下去闲逛罢。这都城里的好吃的好顽的,怕是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了!
其实荆白玉一听,顿时垮了脸。
荆博文道:南街上的酒肆!那里的紫金醇可是一绝,陛下不可不喝啊!
朕荆白玉根本不甚感兴趣。
荆博文道:对,旁边还有一家糕点铺子,桂花糕甜而不必,陛下不可不尝啊!
你荆白玉一脸恨铁不成钢。
荆博文道:还有两条街外的绢布铺子,里面的布料比供奉的还要精美!
荆博文根本无有体会到荆白玉的深意,十足热络的给荆白玉介绍着好吃的好顽的,还热情的请荆白玉上车舆,想要一同骖乘,在路上再给荆白玉讲一讲其他有意思的事情。
我跟你们说,那
荆博文一条腿踏上车舆,结果就被高大的身影给拦了住。
荆博文纳闷的抬头,道:怎么了厉大人?
厉长生皮笑肉不笑,道:车舆太小,还请陵川王骑马罢。
车舆不小啊
荆博文话未说完,厉长生已经面无表情的将他哄了下去,然后吩咐启程,车舆咕噜噜的往前而去,将荆博文丢在原地。
等等我啊!荆博文赶忙翻身上马,追赶上前面的车舆。
荆白玉丧气的托腮坐在车舆之中,道:小叔父真是的,孟先生是怎么忍了他这般多年的。
厉长生笑了一声,道:指不定孟先生就喜欢陵川王这般的性子。
啊?荆白玉脑子里有些个打结,说:喜欢?
厉长生意味深长的说道:毕竟陵川王这样率直的秉性,是最能衬托出身边人的聪明才智。
噗嗤
荆白玉一个没忍住,被厉长生给逗乐。他还以为厉长生要说什么,原来是在损荆博文的。
看来荆博文打搅了两个人的约会,不只是荆白玉心中怨念,厉长生那一身的怨气也着实不小。
荆白玉笑着压低了声音,道:一会儿进了城,我们就把小叔父甩掉,然后就可以去约会了。
厉长生道:都听小白的。
荆白玉有些好奇的问:厉长生,你上次说约会都要做什么来着?
现代人约会,无非就是去游乐园,看看电影,吃一顿烛光晚餐,然后酒店。
游乐园在大荆是无论如何也寻不到的,其他的。
厉长生思索了一番,道:听戏?酒肆吃饭,然后客栈。
啊?荆白玉露出纳罕的表情,道:约会就做这些?
厉长生笑了,被他这大白话的一翻译,仿佛听起来的确是古古怪怪。
荆白玉心中十足不解,但想到之前,厉长生用温柔又深情的声音,在自己耳畔说什么想要跟小白约会。
那荆白玉下定决心,道:若是你喜欢,那我们就去听戏、吃饭,然后再去客栈好了。不过为什么还要去客栈?去客栈做什么呢?
这个啊
厉长生故意卖关子,往前微微探身凑近了荆白玉一些个。
荆白玉正靠在角落里,厉长生近前,他根本无法回避,只觉得心跳加速了许多,止不住眼睫颤抖,缓缓闭上了眼睛。
陛下!
厉大人!
还未能怎么样,就听到荆博文爽朗的大嗓门子。
哗啦一声,车舆的帘子被掀起,荆博文从外面探入头来。
荆白玉吓得睁大眼睛,下意识的抬手便在厉长生的肩膀狠狠一推。
车舆本就有些个颠簸,厉长生登时被推的一个趔趄,咕咚一声倒在了车里。
厉长生
荆白玉低呼一声,好在车舆里铺着软垫,不至于磕个头晕眼花。
厉长生仰面躺着,止不住叹息了一声,道:可能是出门没看黄历
陛下?
车舆里光线稍有些昏暗,荆博文探进头来,一时没看清楚,道:这陛下发生什么事情了?厉大人武功不太好,陛下可千万别动手啊。
厉长生露出一个假笑,道:陵川王放心,什么也无有发生,只要陵川王不突然闯进来就好。
嘿,陛下!荆博文笑了一声,道:前面有一家戏园子,陛下要不要去瞧瞧?里面有个优人,唱功可是顶好的!
优人?戏园子?荆白玉乍一听,便想到了方才厉长生的话,当下便说:那去看看也好。
行!荆博文热络非常,道:那咱们这就改道去听戏!
荆博文退出去,荆白玉赶忙手忙脚乱的将厉长生扶了起来,道:你没事罢,我方才不是故意的,你没摔疼罢?
厉长生叹息了一声,道:今儿个不应该叫陵川王来的,不若陛下将孟先生叫来,让孟先生将陵川王牵走罢。
牵走?荆白玉止不住笑出声来,道:什么牵走啊,仿佛小叔父是驴子马匹一般。
不过荆白玉倒是觉得,厉长生的提议不错,应当叫孟云深前来,快把荆博文给带走,否则今儿个的约会,算是要泡汤。
咦?
他们才到戏园子门口,厉长生与荆白玉还未曾下车,就听到荆博文惊讶的低呼之声。
荆博文睁大眼睛,道:云深啊,你怎么在这里?
厉长生扶着荆白玉从车舆而下,果然就瞧见了抱臂站在他们跟前的孟云深。
无需他们派人去寻孟云深,孟云深竟然已经自己来了。
孟云深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不过笑意不达眼底,看起来凉飕飕的。
孟云深淡淡的开了口,道:大王可还记得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荆博文纳罕的问。
孟云深笑意更冷,道:云深的寿辰之日。上个月,大王曾答应了要给云深过寿的。
哎呀!我的娘!荆博文一声低呼,道:我差点子给忘了。
差点子?孟云深道:只怕大王日日沉醉温柔乡,早已将云深的事情给忘了罢。
你别胡说,什么温柔乡啊。荆博文道。
孟云深抱臂道:大王每日都来这戏园子听给一个优人捧场,大王以为云深不知?
你误会了!荆博文赶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