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玉穿着一身象征权利的黑色,与往日他喜爱的白色十足不同,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新鲜之感。
  然而厉长生顾不得这些,立刻大步走到荆白玉跟前,一把将荆白玉搂进怀中。
  厉长生?荆白玉给他吓了一跳,道:你怎么了?
  厉长生抱着他比不松手,道:小白,你方才去了哪里?
  我荆白玉迟疑片刻,笑着说道:我才要问你呢,你去了哪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你将新皇丢在一面,自己就这般跑了,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呢。
  小白
  厉长生听到荆白玉轻松愉悦的声音,心中却仿佛刀绞一般。
  荆白玉发现厉长生不见了,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要去找厉长生的。
  荆白玉寻着厉长生而去,便找到了关押康下泉的牢房门口,遇到了守在那里的葛终南。
  葛终南答应了厉长生,不让任何人进去,新皇荆白玉也算在内。
  葛终南是个老实人,既然受人所托便要忠人之事,当下将荆白玉真的拦在外面。
  荆白玉问葛终南为何阻拦自己,葛终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说厉大人这般吩咐的,所以不能叫荆白玉进去。
  荆白玉当下一听,心中止不住咯噔了一声,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
  随即,就在这一瞬间,牢房内传来了康下泉痛苦的大喊声,还有惊惧的诅咒声。
  葛终南见到新皇手足僵硬的站在原地,面色十分不好。
  葛终南生怕荆白玉会硬闯而入,但是让他无有料到的是,荆白玉只是抿了抿嘴唇,然后快速离开,仿佛没有来过一般。
  荆白玉跑回自己的房间,的确仿佛未有去寻过厉长生的样子,厉长生归来之时,荆白玉还没事人一般与他开着玩笑。
  厉长生心中有些钝痛,低声道:小白康下泉死了,我杀了他。
  厉长生明显感觉怀中的荆白玉颤抖了数下,荆白玉显然在克制着自己。
  荆白玉不知道自己应当说什么,无需厉长生开口,荆白玉已然知道,因为他方才就在牢房之外,他听得清清楚楚。
  不要恨我,小白厉长生复又低声道。
  荆白玉心中乱糟糟一片,抬手死死抱住厉长生,哑着嗓子说道:我不恨你我怎么可能恨你?厉长生,我喜欢你,太喜欢太喜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这么做的
  荆白玉心中明白的厉害,若不是因为明白,他方才也不会假装什么也没看到,也不会急匆匆离开。
  荆白玉知道厉长生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厉长生不想让自己伤心,不想让自己难过,也不想让康下泉再来害自己。
  荆白玉并不想让厉长生心中忐忑,也不想让这件事情成为他们的间隙,所以才会急匆匆的离开,假装根本没有去过那里。
  厉长生听了荆白玉的话,止不住松了口气,道:小白
  荆白玉听厉长生叫了自己一句,便没了下文,道:怎么了?
  再说一遍。厉长生笑着道:说你喜欢我。
  那个荆白玉脸上红了一片,赶忙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个其实
  小白,厉长生可不给他岔开话题的机会,口气充满温柔,却又尽是威胁的说道:小白这会儿若是不肯好好说,一会儿我可是会叫小白哭着说出来的。
  厉长生!你荆白玉慌了,赶忙道:你听我说,那
  小白很有骨气啊。厉长生干脆猛的一抱,将荆白玉直接扛在了肩膀上,道:那很好,正好小白今天换了新衣裳,看着就很有感觉。
  厉长生你等等!荆白玉急的面红耳赤,说:别闹了,还还有
  还有什么?厉长生笑着问。
  咳咳!
  一声浮夸的咳嗽声传来,一个故作冷漠的声音道:还有人在这里。你们会不会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厉长生还将荆白玉抗在肩膀上,寻着声音回头一瞧。
  亏得厉长生脸皮厚,瞧见端坐在席间的姜笙钰,根本无有太大的表情变化,一丁点不好意思也未有。
  厉长生笑着道:原来钰儿也在,方才我还真是没瞧见。
  我真是
  姜笙钰一阵气结,真是忍不住了,狠狠的翻了个大白眼。
  原来方才灵雨端着点心,是因着荆白玉这面来了客人,所以才会准备送点心进来。
  然而厉长生来的匆忙,他难得慌了神儿,生怕荆白玉会因着康下泉的事情,与自己产生什么隔阂。所以进来之后,满眼都是荆白玉,哪里注意到,角落还坐了个姜王姜笙钰。
  姜笙钰全程端着茶杯,目瞪口呆的看着你侬我侬的那两个人。
  起初姜笙钰觉得,叔叔可能是假装看不见自己,毕竟自己的存在感不低啊,好歹也是这么一个大活人呢。
  但是后来
  姜笙钰发现,叔叔是真的没看到自己!真的没有瞧见!
  荆白玉的脸皮已然都给烧没了,赶忙拍着厉长生的肩膀,道:厉长生,快把我放下来,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厉长生笑的十足坦然。
  他转头去看姜笙钰,道:钰儿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叔叔要和你小婶婶进去单独谈一谈,估计会很忙,你自己走罢,我们就不送你了。
  我
  你们
  姜笙钰感觉自己已忍无可忍。
  荆白玉气得想要干脆给厉长生一拳,但是拳头举起来又舍不得打。毕竟厉长生的武功不好啊,自己若是太用力,把厉长生打出了内伤怎么办?
  荆白玉只好一脸外强中干,喊道:厉长生!把我放下来!你说谁是小婶婶!
  钰儿,快走罢。厉长生笑着说道:你看看,你把小婶婶都弄得害羞了。
  我真是
  姜笙钰当真是再也听不下去,赶忙转身离开。
  到底是谁把荆白玉弄得害羞了?
  叔叔真是厚脸皮!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姜笙钰一口气跑出来,还特意把门关好。
  姜王
  灵雨快步前来,说:婢子送姜王殿下。
  不必不必!
  姜笙钰连连摇手,道:我自己回去就好。哦对了,那个你们陛下和厉大人那面,暂时不需要伏侍,你就就先别过去了。
  是。灵雨答应说道。
  姜笙钰委婉的叫灵雨不要去打搅厉长生和荆白玉,随即赶紧跑开,跑的越远越好。
  姜王?
  姜笙钰才从院子里出来,就与冯陟厘撞了个满怀。
  冯陟厘奇怪的说道:可是有恶犬在追赶姜王?
  什么恶犬?姜笙钰回头看了一眼,道:我会怕恶犬吗?比恶犬更可怕。
  什么比恶犬更可怕,恐怕就是厉长生那样的二皮脸了。
  说的也是。冯陟厘难得笑了笑,道:姜王本身就是恶犬,自然不会怕恶犬。
  冯陟厘!姜笙钰瞪眼睛,道:你什么意思?你敢骂孤!孤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哪里?
  姜笙钰拦住要走的冯陟厘。
  冯陟厘道:厉大人托我给他调配了一些药,我正要送过去。
  药?姜笙钰惊讶的睁大了眼睛,道:叔叔难不成病了?为何让你调配药?
  冯陟厘又笑了,笑的姜笙钰有些毛骨悚然的,道:我多配了一些,若是姜王想要,便给姜王一些个好了。
  冯陟厘一翻手,大度的将一个小瓷盒放在了姜笙钰掌心之中。
  什么东西?看着像是胭脂水粉。姜笙钰好奇的托着瞧了瞧,然后打开盖子,又闻了闻:闻着也像是胭脂水粉的味道,香喷喷的。
  冯陟厘对姜笙钰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姜笙钰有些个不乐意,不过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踏前两步,道:莫要故作神秘,快说。
  并非故作神秘,只是不好叫旁人听了去。冯陟厘拢着手,低声在姜笙钰耳边道。
  那面荆白玉被厉长生扛进了内殿,一路不敢消停,大喊着:厉长生!你赶紧放我下来,否则否则朕就要治你得罪!朕现在是皇帝了!你大胆!放肆!
  厉长生止不住一笑,道:对,如今小白已然是皇帝了,你可莫要忘了,以后都要自称朕。至于小白,也莫要忘了,称呼长生为老公。这样听起来,才更有意思一些。
  莫名的,荆白玉听得是毛骨悚然,总觉得自己可能要大祸临头。
  厉长生道:好了小白乖,我们进去增进一下感情。
  不行,我不舒服,今天不行。荆白玉赶忙道。
  放心好了。厉长生体贴的说道:我已经拜托了冯陟厘,让冯先生给小白准备事后的药,内服外敷都准备妥当。
  什么?荆白玉吃了一惊,道:你与师父说,准备准备那些药?
  嗯。厉长生坦然点头。
  完了荆白玉一脸面如死灰的模样,道:完了,我还没正式登基,就已经没脸见人了。
  那那那
  姜笙钰听了冯陟厘的话,顿时结结巴巴,道:你怎么这么龌蹉!
  龌蹉?冯陟厘一脸迷茫。
  姜笙钰说着,赶忙将手中的小盒子一抛,直接扔进了旁边的池塘中。
  姜王
  冯陟厘面无表情的瞧着激起涟漪的小池塘,道:冯某的药。
  这种龌蹉的药,不要也罢!姜笙钰道。
  是姜王您想的太多了。冯陟厘平静的说道。
  反正东西我已经扔了,你管我想的多不多?姜笙钰抱臂说道。
  冯陟厘露出一个微笑,宽大的手掌从袖口中伸了出来,放在姜笙钰面前,道:这里还有,若是姜王想要,不如也送予姜王几盒。
  姜笙钰瞪大眼睛,仔细一看,顿时瞠目结舌目瞪口呆,冯陟厘竟是一口气又拿出了五个小盒子,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第92章 忠犬?
  祭祀结束, 大部队在城郊暂歇一夜,第二天清晨, 天色蒙蒙发亮之时,已然浩浩荡荡的启程。
  凭着天色未亮,四下里混混沌沌,厉长生大摇大摆十足坦然的将新皇荆白玉公主抱着,一路抱上了车舆。
  灵雨赶忙将车帘子掖好,生怕旁人瞧了去, 会有损新皇的威严。
  厉长生瞧着熟睡的荆白玉,止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道:看来是累坏了, 这个时辰了还未醒来。
  队伍开拔,用不得多长时间便会回到都城皇宫。
  一旦回了皇宫,荆白玉与厉长生都要忙碌不断,眼下有不少的事情,需要他们赶紧处理。
  康下泉已死,剩下一个陆夫人。陆夫人如何处置,这可是关系到昔日权倾朝野的第一大家族陆家的命运, 也牵连了半个朝廷, 着实是让人头疼过的问题。
  除了卢家之外, 还有先皇的发丧问题。
  新皇荆白玉的登基大典等等, 每一样都棘手的厉害,决不能有丝毫的纰漏。
  厉长生笑着俯身低头在荆白玉的嘴唇上轻轻的亲了一下,道:我的小白, 准备做皇帝了。
  十年前相遇,荆白玉还是个只有八岁大的孩子。厉长生之所以会选择跟在荆白玉身边,只是因着荆白玉年纪小,好掌控罢了。
  如今想来
  厉长生止不住的摇头笑了笑,自诩多么镇定多么理智的自己,怕是真的栽在了一个半大孩子的手中。
  厉长生
  就在厉长生心中感慨不断地时候,荆白玉睁开了眼睛,迷茫的看着他,道:什么时辰了,是不是该起身了?今天要回皇宫呢,不能懒睡。
  厉长生听他喃喃的说着,一片睡眼惺忪模样,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竟是仿佛十年前一样,奶声奶气的。
  厉长生笑着道:别担心,不会耽误事儿的,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什么?!荆白玉脑袋里嗡的一声,赶忙一个轱辘翻身坐起,这才发现四周摇摇晃晃的,可不就是在马车之中。
  我荆白玉不敢置信的说:我是怎么上的车舆?
  厉长生笑着纠正说道:小白已然是皇上了,应当自称朕才是。
  我!荆白玉听他这般说,仿佛被触动了什么机扩,瞪大眼睛挑衅一般的盯着厉长生,道:我是皇帝,我喜欢怎么叫自己,就怎么叫自己。
  是是是。厉长生煞是温柔的说:一切都听陛下您的。不过话又说回来,陛下您不会是害羞了罢?
  不可能!没有的事!怎么会呢?!
  荆白玉立刻三联否认,不过微微泛红的脸颊,已经出卖了年轻的新皇。
  昨儿个夜里,荆白玉着实体会了一把厉长生的鬼畜程度,什么温柔温和善解人意,那都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
  厉长生这个人,便是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又坏心眼又鬼畜,就没有比他更讨人厌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