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想,你爸爸杀害你妈妈的经过,我也亲眼看见了……”
“什么!”她小脸煞白,“我们学校操场挖出来的那具尸体,是你妈妈……而你爸是杀人凶手?”
“你闭嘴!”
陈想冲她吼,“我爸他不是凶手!”
“那、那这几条消息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的还想问你呢,这是你给我发的!”
祁妙吓得摇头,“我没有……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说着,她就摸出枕头下的手机。
陈想居高临下道:“对,把你手机拿出来,当着我的面点开微信,我跟你对对记录。”
“好好好。”
小姑娘一边答应着,一边解锁。
“诶,对了,陈记者。”
她忽然提起,“昨晚电话里,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除了接连做相同的噩梦,其实,我还会在半夜……被鬼给附身呢。”
“别废话,什么鬼附身……”
陈想话还没说完,就见小姑娘披散着头发,缓缓抬起了头。
跟川剧变脸似的,表情完全不复刚才的天真懵懂、一团傻气。
而是——眼神幽怨,似乎含着滔天的恨意。
“二狗……”
一开口声音也变了,变得有些音哑低沉。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只有他胡同里的老邻居们才知道的小名,现在居然被祁妙给喊了出来!
“二狗……”
她还在阴测测地喊着。
“二狗!你爸要杀我……他要灌我喝毒药!”
这句话,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陈想在母亲嘴里听过。
而这十年间的午夜梦回,他又不知道听过多少遍。
可现在,居然在大白天,阳光正盛的时候,又有人对着他,原模原样地复述了出来。
陈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满眼惊惧地盯着病床上的人。
腿脚发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到底是谁?!”
小姑娘阴着脸,诡异一笑,“我是谁,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
这句话……
陈想记得清清楚楚,这是半夜里,神秘人给他发的微信内容!
她还在继续:“我在家里等你登门……你为什么不来?”
“让你过来见我,咱们面谈……你不来,那我就只好来见你了……”
“陈想,十年过去,你跟你父亲干过的事,也该公之于众了。”
打扮得人模狗样的陈大记者突然崩溃,“啊啊啊啊——!你给我闭嘴!”
他指着祁妙,破口大骂:
“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你就该死在塑胶跑到底下,永世不得超生!”
祁妙咯咯笑道:“……那还是你跟你爸先去吧。”
又是神秘人微信里的台词。
此时此刻,陈想已经相信,就是那个死了十年的疯女人,变成鬼来找他了。
想到这里,他莫名就壮起了胆子,没刚才那么恐惧心虚了。
一股狠厉神色从他眼底升腾而起。
十年前就能杀你一回,十年后……照样杀你不误!
陈想猛地扑过来,大手用力地掐在了祁妙那纤细的脖子上。
“给我去死!!!”
“咳咳咳……”
祁妙被掐得呼吸困难,可即使身临险境,她也准备把戏给演到底。
不光是为了彻底解决这桩案子,也是为了给死去十年的江银梅,再做点儿什么。
她双眼通红,愤恨地盯着面前撕破伪装的记者,艰难出声:
“陈想,你爸爸杀害你妈妈的经过,我也亲眼看见了……”
“知道我怎么看见的吗?”
“咳咳……十年前,你爸就是这么掐着我,给我灌下了一杯农药……”
“去死!”
陈想已近癫狂,“你给我去死!”
“哐当——”
病房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一阵风袭来,陈想压根就来不及反应跟躲闪,胳膊上就狠狠挨了一记手刀。
“啊!”
他大叫着松开掐祁妙脖子的手。
下一秒,只觉得天翻地覆,整个人就被摁在了地上。
云艳辉一边压制着陈想,一边紧张回头,“妙妙!你没受伤吧?”
刘思甜眉头紧皱,也顾不上什么肢体接触的忌讳,关切地帮她拍着背,“傻不傻啊?你早点叫人呀。”
她跟云艳辉就守在门外,跟祁妙保持着手机通话,还提前约定好,只要她大喊一声,俩人就立马冲进来。
可若不是听出来小姑娘在咳嗽,以及说话的声音不对,还不知道她被人掐住了脖子呢。
“咳咳咳咳……”
祁妙揉着脖子,猛烈咳嗽了好半晌儿,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她垂下眼,看向被摁在地上,脸跟地板砖紧密相贴的陈想,哑着嗓子道:
“他刚刚说的话,我都录下来了,也不知道对审讯有没有用。”
闻言,陈想挣扎了一下,似乎打算回头。
随即又被小云警官大力摁住,“给我老实呆着,不许动!”
云艳辉越想越气,恨不得再踹上几脚:
“好大的胆子!两名警察就在外面守着,你居然还敢行凶伤人?!”
刘思甜给祁妙倒了杯温水,“行了行了,你就别想这些了,好好休息。”
两位女警姐姐商量了一下,当即决定,先将陈想带回局里。
“妙妙,待会让护士姐姐先看着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跟她们讲,知道了吗?”
“好的好的,咳咳咳,你们忙吧。”
病房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祁妙对着手机屏幕,查看自己的脖子上红痕。
她反应慢,这会儿才知道什么叫害怕。
想起陈记者掐她时的不遗余力,以及那股不弄死她誓不罢休的气势,就吓得直哆嗦。
啃着护士姐姐刚给她洗的一根黄瓜,心中还在恶狠狠骂道: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要不是我想尽一切办法把你送进公安局,说不定你这会儿走在路上,都有可能被某个神秘组织架把狙,给一枪崩了呢!
与其不明不白地丢了狗命,倒不如接受法律的制裁,没准儿还能有条活路。
而云警官和刘警官则一直忙到中午饭点儿,才匆匆忙忙赶回医院。
还带来了一个新的消息——
“陈想连夜去见的人,是他十年前胡同口的邻居叔叔,不过……”
云艳辉皱了皱眉头,“另一组同事走访过后,感觉陈想要见的,更有可能是他儿子,周明理。”
“见他说了什么?”祁妙问。
云艳辉却摇了摇头。
“我们也不清楚,因为那个周明理,十几年前在火灾中吸入毒气,虽然现在已经26了,但智商退化成了三岁孩童。”
她解释道:“生理上、精神上有缺陷,或者过于年幼,不能明辨是非、不能正确表达的人,都不能作证人。”
“啊,这样啊。”
祁妙有些失望,“那看来,还是只能从陈想身上入手了。”
刘思甜把食堂阿姨精心准备的饭盒摆上桌。
“别操心了,先吃饭,刘队特地叮嘱我们,说要弄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你。”
总共三荤一素,还有半碗甜粥。
虽然卖相上看起来不如小云警官的手艺,但一掀开保温桶的盖子,扑鼻的香气直勾得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