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放在书箱里,调整好角度,对着的,正好就是坐过来向他请教问题的、女孩子们的裙底。”
说着,还抬头瞥向全身颤抖的许如愿。
“怎么着啊,大小姐,还真以为顾寻旁边的桌椅是什么风水宝地?生怕别的女孩子跟你抢,我看那个位置,坐得次数最多的,恐怕就是你自己了吧?”
许如愿“刷”地一下,脸色白了个彻底。
她六神无主,盯着地板,像是整个人都傻了一样。
反倒是顾寻的妈妈冲上前,要把祁妙从椅子上提溜起来。
只可惜,她的力气再大,也比不上刑警谈靳楚。
他控制住这位状态癫狂的中年妇女,又将人给按回了桌前。
面无表情地冷声道:“坐下,好好听。”
可许如愿被她这么一闹,也反应了过来。
她盯着祁妙的脸,质问:“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你又不在我们班上,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有了人撑腰,祁妙就更加有恃无恐、从容自在了。
她站起来,两步跳到谈靳楚身旁。
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然后开口:“我怎么知道?当然是顾寻自己说出来,被我给听到了呀。”
谁承想,大小姐这会儿居然还会动脑子了。
她反驳道:“如果顾寻真的做了这种事,他怎么可能会主动说出来,还恰巧被你听到?”
“听到的又不光我一个人。”
祁妙叹了口气,“只可惜另一个人已经死了,还是被顾寻亲手杀的。”
这下子,连谈靳楚都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休息室内,全场唯一一个没有愣住的人,也就只有祁妙自己了。
她当着这些人的面,一字一句清脆道:
“那个知情者,就是被顾洵杀掉的盛炀!”
说着还看向了顾寻妈妈,“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你们母子俩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如出一辙。”
“盛炀曾经在霸凌顾寻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他书箱中的摄像头,惊讶之余,便以此为把柄,时常要挟顾寻,这次去酒吧里陪他喝酒,也是这个理由。”
然后又看向许如愿。
“大小姐,你昨天晚上被顾寻的短信叫过去,其实是盛炀抢了他的手机代发的。因为盛炀说,他特别期待,你知道了自己的男朋友是这么一个人渣,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顾寻慌了神,怕丑事败露,这才起了杀心,想要弄死盛炀灭口。而他曾在迷路人酒吧里打扫过卫生,自然知道三楼的楼梯间在哪儿。”
“只是,他们两人在杂物室的厕所里对峙的时候,却不知道,那时的门外边,还站了一个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而这个人就是我。”
祁妙面不改色心不跳,将她躺在病房里、梦境中看到的一切,改了个无伤大雅的措辞,全部说了出来。
自信又坦荡的样子,若非谈靳楚亲眼见她晕倒在王老板的店里,说不准还真能被她给唬住。
祁妙会这么做,自然也是有她的理由的。
曾经,她的数学老师这么点评过她,说这个小姑娘题商可能不太高,碰见难题,经常会没有思路。
可她有个优点最是难得,那就是懂得举一反三。
错过一次的题,下次绝对不会再错第二次。
她最擅长的就是吸取教训。
上回的操场埋尸案便是如此。
陈爱民的儿子不是说,没有人证、物证,光凭口供定不了罪吗?
她却有一个歪理——
既然是用真钱买的鞋,那就是真鞋。
既然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那就是真相。
祁妙铿锵有力道:
“我,就是这件凶杀案的人证!”
许如愿呆呆地看着她,终于说不出话来,沉默着,顷刻间满脸泪水。
周念念则像是包袱卸下,倚靠在桌边,表情释然了不少。
两年前,她替那个被偷拍的妹妹出头不成,还险些双双丢了工作。
事到如今,才总算是有了大仇得报的快感。
至于顾寻的妈妈——
她依然不肯相信,或者说,在她的认知中,祁妙他们这些跟自己儿子对着干的人,才是罪无可赦的大混蛋。
“你给我闭嘴!闭嘴!!!”
“她凭空污蔑我儿子清白,把这个人也给我抓起来!!!”
祁妙揉了揉被她吼叫得有些隐隐作痛的耳朵。
感叹着摇了摇头,“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她同情地看着顾寻妈妈,“那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在和盛炀的对话中,真正让你儿子起了杀心的并非是偷拍女孩子的事情暴露。”
说着,祁妙的语气中还夹杂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您自己也不信,顾寻会因为这个就杀人吧?因为在您眼里,偷拍别人,吃亏的怎么着都不是自家儿子。顾寻,其实跟您也有相似的想法。”
“毕竟,如今这个世道,小姑娘惨遭偷拍,勇敢指出来,都会被人倒打一耙说小仙女自作多情,甚至还要背上造谣污蔑的罪名。顾寻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心里明白得很,哪怕事情真的败露,以他的成绩和本事,几年之后,等众人遗忘过去,他又能找份好工作,过上好生活,体体面面地当着众人眼中品学兼优的好榜样。”
“所以,真正让顾寻不顾一切,也要杀了盛炀的是什么呢?您恐怕还猜不着吧——”
祁妙最懂如何让男宝妈破大防,于是卖了个关子,露出了一个反派般的桀桀坏笑。
一字一句道:
“您儿子,可是给人在外做0呢!”
第17章
……在外做0?
这是什么意思?
年近半百的中年妇女刷手机不多,完全不了解这些互联网热词。
可在休息室里,那诡异的几秒钟静默之后——
看着周念念幸灾乐祸的表情,以及许如愿瞬间跟吃了屎一样的反胃脸色,顾寻妈妈猜也猜得出来,这一准儿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但再是什么坏词又能怎样?
反正他儿子都已经是个偷拍狂跟杀人犯了,再差又能差得到哪里去呢?
此时此刻,顾寻妈妈的道德底线,早就低的不能更低了。
于是,她继续虚张声势地开口,声量甚至更是拔高了好几个分贝。
“不管我儿子在外边做什么工作,这都不是你们污蔑他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哈……”
祁妙捂着肚子,一阵狂笑。
“……哈哈哈,不是,阿姨,这个我劝你还是管管吧,不然就算你儿子以后刑满释放,恐怕你也等不到抱上大孙子的那天了,哈哈哈哈哈……”
“抱大孙子”这事儿,可谓正中顾寻妈妈的要害。
她听后一下子就变了脸,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扇这个喋喋不休的死丫头片子几巴掌。
“你什么意思?还敢诅咒我儿子?”
但没等祁妙笑完回答她,一旁的许大小姐终于忍着恶心开口了。
她颤颤巍巍问道:“……你是说,顾寻他……其实是个同性恋?”
同性恋?!
这三个字顾寻妈妈可听懂了。
因为她从前做家政的时候,曾有一任雇主,她家就闹过一回大笑话。
雇主那结了婚、还有俩孩子的好大儿,在过中秋节的那天,突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大学生找上门来。
看着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往她家泼了几桶油漆后,就直接坐在地上哭哭啼啼。
嘴里还说着,什么“前天跟我上床的时候,还答应要跟我一起去国外领证,今天就给我变出个老婆孩子来!”
这么一闹,当场就把雇主家的儿媳妇给气坏了。
二话不说,双手掀了饭桌,带着俩小孩儿扭头就走,劝都劝不住。
最后,好好的一家三口,被弄的妻离子散。
雇主家的小区里还被男大学生发了十来天的传单,顾寻妈妈也就是在那些传单上面,才第一次了解到了“同性恋”这个词。
后来她跟一起干家政的大妈们聊起这事儿,还曾指点江山般地总结道:
“咱们这些家里有太子的,到底不能找个男的当儿媳妇。”
其他大妈也附和道:
“是啊,是啊,找个男的像什么样?俩大老爷们儿一起过日子,那谁来洗衣服做饭啊?”
现在,顾寻妈妈想,就算找个女的当儿媳妇儿,那也要好好挑一挑才成。
像之前雇主家的那位就不行,不就是肚皮争气,生了俩男宝嘛,还敢蹬鼻子上脸,跟人家大儿子离婚?
像面前这位小妖精似的许如愿就更不行了。
娇生惯养、不会干活且就不说了,这会儿居然还敢嫌弃他儿子是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