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
  明明没有老实待在六楼的南宫狰,总有无数理由撒娇耍赖。
  虞衡也不生气,手指轻轻梳着他的长辫,笑着道歉,因为出了点儿意外,所以爸爸来晚了。还难受吗?
  南宫狰眨着眼睛,感受到虞衡难得的温柔体贴。
  他大胆撒谎说道:难受!假发好重,花香好浓,我不喜欢!
  小崽子一双蓝眼睛故作可怜,虞衡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小心思。
  然而,虞衡曾经以为的这世上最值得提防的南宫先生,只不过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朋友。
  比起艾利克斯.king,那可是温润无害单纯可爱。
  不喜欢以后我们都不戴了。
  虞衡动作温柔的帮他摘掉假发。
  点缀着小花朵的长辫子脱下之后,只剩一头微长卷曲的黑色软发,与一身牛仔裤小t恤正好适宜。
  南宫狰眼睛大,泛着璀璨亮光,难以置信的摸了摸自己自由的脑袋。
  爸爸对于女装思思近乎痴迷,他竟然随便撒娇卖萌就解除危机了?!
  欣喜若狂的快乐涌上心头,南宫狰离开抱着爸爸的手臂蹭了蹭,赶紧趁热炫耀自己的伟大创举,希望得到更多奖励。
  爸爸,你太好啦!虽然你没来接我,但是我刚才也有帮到你哦!
  是我引爆的顶楼炸弹,让齐明治没法威胁你,而且你看
  南宫狰拖着虞衡往控制台走,整艘邮轮的炸弹,都在我的手下!老王布下那么多炸弹,简直自寻死路!
  如此大反派的台词,南宫狰说起来无比顺口。
  虞衡沉浸在小可爱的幻觉,瞬间被满屏幕清晰标注的炸弹唤醒。
  屏幕上简约的红点,清楚落满了邮轮每一处,仿佛南宫狰一个动作,整艘邮轮都会灰飞烟灭。
  小小年纪就懂得控制整艘船的炸弹,虞衡心中感慨万千,不由自主的摸着南宫狰的后颈。
  南宫先生未来炸游轮、炸豪车、炸公共设施的伟大壮举,都在这一屏的标记里得到了印证,继续放任,那还得了?
  可惜,南宫狰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来临。
  他还伸出手,熟练的控制监控画面,我给你看锁起来的齐明治,那个家伙总和老王待在一起,他跑路的时候一定会
  南宫狰想现场演示自己对齐明治的穷追猛打,结果监控屏幕一切,出现的却是女王蜂的身影。
  南宫狰皱着眉,立刻转走了女王蜂的画面,下一刻,又被虞衡伸手转了回来。
  等一下虞衡盯着屏幕,注意到的不是绪眠,而是她走过的地方,身后的人。
  跟在绪眠身边的霍克,打开了藏在消防箱里的东西,重新连接了线路,好像在做某种测试。
  他们在做什么?虞衡手指捏着南宫狰的后颈,质问塔西娅。
  看清一切的塔西娅说道:他们没有做什么。请虞先生尽快下船吧,小少爷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南宫狰顺势挣脱虞衡的手指,抓着爸爸的手臂撒娇。
  爸爸,我们下船吧,不要去管别的人。
  几句话之间,虞衡已经见到绪眠走入安全通道,走上阶梯上方。
  他沉默的控制监控,就能见到整艘邮轮的景象。
  宴会厅的宾客纷纷回房收拾行李,靠岸的邮轮已经放下了登岸扶梯。
  叶少扬催促着经理们下船,叶振南站在扶梯口一直在等。
  员工、宾客都在从上往下的离开这艘邮轮,唯独安全通道里的绪眠,顺着阶梯,带着霍克,一边重复着刚才的行径,一边往上走。
  也许赵骋怀的视线扫过了监控看不见的顶楼,女王蜂是在拆除这些炸弹。
  什么?虞衡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句话。
  赵骋怀凝视屏幕笑道:我的意思是,她想阻止齐明治炸毁这艘邮轮。
  不可能!南宫狰强烈抗议坏哥哥的猜测,所有的炸弹都在主控室里了,她想阻止,直接到这里来不就行了!
  赵骋怀笑容戏谑,视线瞥过屏幕上密布的红点。
  狰狰,你没发现他们打开炸弹的地方,都不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南宫狰永远不喜欢坏哥哥叫他狰狰的语气。
  因为不会有好事!
  得到提醒的南宫狰,迅速在炸弹控制图上来回筛选。
  女王蜂走过的二楼消防箱位置,一片空白,确实没有可控的炸弹装置。
  这怎么回事?这里不是主控室吗?
  小朋友的问题永远可爱。
  赵骋怀叹息一声,说道:因为谁也无法保证,别人会不会在自己的计划之外动手脚。
  就像他安排的狩猎游戏,精准控制的一颗炸弹,结束老王的性命。
  在齐明治的手下,遍布了邮轮大半场所,再在女王蜂的牵制下,密布了整艘邮轮。
  炸弹成为了威胁力极强的武器。
  女王蜂无论是想谈判、想结束,都不会放任自己控制之外的东西存在。
  也许她手上有着主控室相似的控制按钮。
  也许她打算和齐明治见面以理服人。
  赵骋怀站在主控室,透过监控见到的女人,步伐坚定的往上走着,根本没有想过要提前离场。
  因为,她的孩子在船上。
  对她孩子具有最大威胁的人物没有失去战斗力,她就不会停手。
  赵骋怀懂,虞衡也懂的道理,南宫狰并不能领会。
  他讨厌绪眠淡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女王蜂和齐明治早有勾结,马上就要汇合成为老王最大的助力。
  女王蜂拆除炸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朋友的发梢还可爱翘着,说出来的话残忍无比,爸爸,我们下船吧,他们就算死在船上,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虞衡看着南宫狰可爱又认真的眼眸,难得蹲下来摸着儿子柔软的头发。
  他认真问道:狰狰,你知道绪眠是谁吗?
  南宫狰不说话,噙起泪水的委屈眼睛写满了答案。
  一个不负责任的家伙。
  她不负责任,但我们不该说她死了和我们没有关系。
  虞衡握起南宫狰的双手,他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才将这双擅长入侵、盗窃的手掌,改变得充满了游戏的创造力。
  爸爸希望你成为一个善良、聪明,能够给更多人带去温暖的好人,而不是一个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以身犯险,也无动于衷的冷漠孩子。
  亲生母亲的用词,揭开了南宫狰迟迟不肯说出口的伤痛。
  他硬着心肠讨厌绪眠,不断说服自己不在乎,却没有办法克制滴落的眼泪。
  他的面子、自尊、骄傲,似乎都被这句话狠狠撕裂,只剩下理直气壮的怒吼。
  是她先不要我的!
  绪眠作为母亲带来的打击,显然比安德烈作为父亲的打击更大。
  南宫狰面对安德烈,也不过是冷嘲热讽,面对绪眠,却眼眶通红,控制不住的掉下眼泪。
  乖。虞衡把南宫狰抱在怀里,拍着他稚嫩的后背,感受着他撕心裂肺哭嚎。
  她不要你是她的损失,但你不能因为她的错误,去做一个铁石心肠的坏人。
  你有爸爸呢。
  南宫狰哭得更大声了,虞衡坚持的抱着他,给予这个幼小孩子应有的父爱,希望他能够明白残忍冷漠最终伤害的是自己。
  虞衡确定绪眠的生命短暂。
  但他绝不希望绪眠短暂的生命最后,留给南宫狰的,是无尽长夜之中的辗转反侧,反反复复思考当初没有救下绪眠是否后悔的折磨。
  如果绪眠死于南宫狰的漠视,南宫狰又遇上了传说中长得一模一样的绪思思。
  愧疚、眷恋、悔恨一拥而上,变成极端的南宫先生也情有可原。
  虞衡不想这样。
  他宁愿绪眠永远活着,成为南宫狰生命中不负责任的母亲。
  也不愿意绪眠一死了之,成为南宫先生抹消不去的痛苦心结。
  南宫狰哭了很久,泪水染湿了虞衡肩膀。
  直到孩子的哭声平息下来,虞衡才慢慢牵起南宫狰的手,郑重的看向自己最信任的人。
  坏坏,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虞衡将南宫狰交到赵骋怀手上,认真的说道:带狰狰下船,保证他的安全。那么你骗过我的全部事情,我都既往不咎。
  赵骋怀沉下视线。
  你要去帮女王蜂?
  不。虞衡戏谑的看他,我要去帮老王善后。
  作者有话要说:  虞衡:我要去帮老王料理后事。
  赵骋怀:
  第150章
  虞衡说这话,云淡风轻,仿佛要去帮至交好友料理后事,听得赵骋怀心脏停跳。
  他永远捉摸不透虞衡。
  哪怕他才是掌握全局,清楚一切的亚历山大.王,却总觉得虞衡狠狠抓住了他的尾巴,稍稍动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老父亲的压迫感,使得赵骋怀微微皱眉,没法表情轻松。
  然而,小崽子浑然不觉爸爸和坏哥哥暗潮汹涌,担忧的仰起头,爸爸,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打倒老王。
  南宫狰握紧虞衡的手掌,说得很认真。
  一双湛蓝眼眸义愤填膺,恨不得抽老王筋扒老王皮。
  他说:我会猎场的信息网,还会控制邮轮的炸弹。老王那么危险,说不定带着一群手下,搞不好还有枪,我能保证你的安全!
  虞衡感受到了狰狰的努力,哭笑不得的将他抱起来。
  好儿子,知道你对我最好,爸爸心领了。
  神出鬼没的老王,既没有手下,也没有枪。
  只有一肚子坏水,闷不做声的以他为乐。
  虞衡并不难猜坏弟弟为什么沉浸在老王游戏里。
  因为他喜欢游戏,热衷见到别人为了游戏焦头烂额痛苦不堪,而自己掌控王牌,运筹帷幄。
  现在,赵骋怀默认了一切,又妄图藏起底牌,寻找对自己最有利的局面。
  狡黠、阴险,跟一只养不熟的猫似的,随时睁着幽蓝的眼睛,左右算计。
  虞衡被自己的猜想,引出了一丝丝的生气。
  又在这丝气愤之中,找到了掩盖不住的庆幸。
  幸好,坏坏就是老王。
  抱着狰狰。虞衡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赵骋怀顺从伸手,将南宫狰牢牢接了过来。
  虞衡满意了。
  赵骋怀抱起狰狰,看起来还挺温馨和睦的,完全没有神秘老王手刃霸总的迹象。
  正如每一个犯错等罚的老实孩子,会在大家长面前装一段短暂的乖巧,赵骋怀应该会好好信守承诺,照顾好他的儿子。
  顿时,虞衡升起了满腔感慨。
  走吧,下船。他笑得温柔,他有十七年后再死的免死金牌,根本不觉得这算永别。
  他还计划好了。
  单独和齐明治好好问问关于坏弟弟的一切,全面充分的了解坏弟弟成长的烦恼。
  有什么账,回去慢、慢、算。
  南宫狰换了一位守护人,安静得如同鹌鹑。
  他抱着赵骋怀的肩膀,根本不敢乱动,一双湛蓝眼睛楚楚可怜的盯着身后跟随的塔西娅,恨不得这位敬业的保姆,能够贴心主动的说一句:让我来抱小少爷吧,他太重。
  可惜,塔西娅低眉顺眼,比他还要沉默。
  南宫狰痛苦皱起眉,跟一只受伤小兽似的从喉咙发出委屈的低嚎。
  怎么了?
  三个字,显露出赵骋怀恶劣的心情。
  但是南宫狰眼见着距离下船通道越来越近,不得不提醒道:坏哥哥,我的头发
  赵骋怀抱着崽,微眯着眼睛打量南宫狰。
  他穿着中性的t恤背带牛仔裤,短发柔软的翘起了几缕乱毛,看起来更像狰狰而不是思思。
  如果就这么抱着孩子下船,守在船边的人只要长眼睛,都知道他是谁。
  塔西娅。赵骋怀声音沉寂,去给他找个帽子。
  邮轮上的宾客数量不多,没有人发号施令的情况下,工作人员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宾客们依次下船。
  叶少扬站在甲板旁,烦恼的看着没有信号的手机。
  他很想快点下船,找回信号,又不得不陪着旁边焦急的叶振南。
  思思和虞叔怎么还没出来?叶振南望眼欲穿。
  不要慌。叶少扬安慰着小侄子,他们肯定在收拾行李,小女孩的东西都比较多,你得给你虞叔一点时间。
  叶振南更急了,可是船上有炸弹啊!
  也不一定是炸弹叶少扬充分信任国内危险物的管控,说不定只是齐先生房间的服务器炸机了。
  解释得十分勉强,叶振南都不信。
  他对齐明治不熟,但这么一个敢在宴会厅里嚣张跋扈的资本家,怎么会犯下服务器放在房间里这种蠢事?
  叶振南还没有理有据的反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大步往前。
  思思!
  叶少扬感叹着小侄子有了妹妹忘了叔,就见到赵骋怀抱着可爱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之前长发辫的思思,戴着宽敞的草编太阳帽,露出柔顺的小短发。
  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他又说不出道理哪里不同。
  叶振南比叔叔敏锐许多,他诧异的问道:思思的头发
  赵骋怀把笨重的崽子放地上,无情的掀掉他的草帽。
  南宫狰震惊诧异的捂住自己的短发,就听到赵骋怀说:
  这家伙玩火,把头发烧掉了,刚剪的。
  南宫狰:
  行叭,玩火总比变态强。
  小朋友垂下视线,委委屈屈,好像真的是不小心点燃了发梢,换回来一头乱发。
  叶振南担心的看他。
  思思,你没受伤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