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理库李丞副看看他们三个,再看看旁边的尚食司长官,怎么他们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话还回到怎么分配利润上。
首先,甜食店属于杂理库甜食司,上面是尚食司,再上面是礼部。
可国库收入又是户部的事。
苏菀之前牵头甜食店开业,所以她也在这。
最后就是甜食店的主事嬷嬷,嬷嬷为宫里老人,之前可能迷茫了会,但很快反应过来,更知道甜食店的潜力有多大,现在店里一共二十人,十个人做东西,十个人招呼客人,都感觉有些不够。
现在所有跟这事相关的人,除了太子那边之外,其他都到齐了。
按理说利润如此丰厚,提起这事的太子却并不过来,看样子绝对不掺和这里面的利润。
这也让礼部户部尤为感慨。
银子的好处谁不知道,当初姜贵妃靠着银子给大皇子拉人脉的事,还历历在目,更别说太子手下的兵马都需要维护,他怎么就不着急呢。
明明上次抄家可以揽一点,这次分官办店的钱也可以跟着,不会有人说什么。
现在不分钱就算了,怎么人也不来。
太子,真的有当年先皇风范?
谢沛听了这会只会抬抬眼,心里说一句,有苏菀在就够了。
但谢沛不在,苏菀却想到谢沛之前说的那句话:“我的,跟国库的,有区别吗,以后都一样。”
对哦,谁让人家是太子,国库有钱就是他有钱,不过是提前存款罢了。
话是这么说,苏菀也明白,谢沛也不会动国库的钱来做什么,他想做的就是重整丁家军,重整边域,那是他外祖的心愿,他必然要完成。
之后的事,那就之后再说。
要说钱怎么分,也简单得很,首先做点心的十个人月钱肯定要高,然后是照顾客人的宫人,月钱要低些。
最后定下,在甜食店做事的人,一共拿百分之十的利润。
按照现在的情况,一个月生意差点,也有一万五千两的利润,一个月十个点就是一千五百两。
一千五,十个人分,按照做活多少,职位高低,最低一个月也能拿几十两银子。
比之宫里要好上数倍。
这还是按生意不好的来算。
只要他们用心经营,用心做事,那月钱肯定会提高,全看他们自己了。
以后店里增加人手也会谨慎,不会盲目多要人,毕竟多一个人就要多分一些钱,如果多一个人挣出的钱不够多,那他们自己都会核算成本。
这也是自负盈亏的关键之一。
不拿死工资,拿的是分成。
至于为什么只给百分之十的利润,大家心里都有数。
首先这些食材方子是宫里一点点传下来的,大家的手艺也是宫里传授,非但如此,这对他们来说是无本买卖,甚至是不会亏本的买卖。
从店面到食材,都有专门的来处理。
开过食店的都知道,其中食材的购买监督尤为重要,甚至占了至少三分之一的精力。
而且现在店里赚钱他们拿分成,若不赚钱顶多回宫里。
所以说是无本,乃至不会亏本的买卖。
纵然只有一成利润,已经相当可观了。
甜食店主事嬷嬷心里有数,甚至来之前也跟店里的人商量过,此时对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而且一成利润怎么分,他们自己做决定,只要把分配方案回头交上来审核通过即可。
剩下的再有一成给到杂理库,一成给尚食司。
还有七成利润,两成分给礼部,五成给交给国库,以后户部每三个月会派人查一次账目,取一次银子。
给到杂理库尚食司自不用说,甜食店能开,也是这两方全力协助,嬷嬷宫女们走之后,还要抽调人补空缺。
礼部这边则帮忙担着风险,当初找合适的店铺都是打着礼部的名义,所以各处畅通无阻。
国库更不用讲,这完全是为天祥国挣钱,听说最近的钱都能用来疏通天祥国附近水渠,多疏通几条,对往来的船只都有利。
以前库中无钱,有些事能省就省。
现在有些事就可以做起来,修路修房屋增强京都防备人手,这对京都百姓的生活质量会有很大提升。
要说用钱,真是哪哪都用钱。
户部尚书算是发生了,别看太子跟空章舍人那么会挣钱,但还补不上天祥国长久以往积累下来的大窟窿。
还是穷啊。
拿物业来说,物价有钱了,才能及时修缮小区的各种设备,还能请高质量保安跟保洁,若是没钱的物业,没责任心的物业,那这些都别想了。
国库没钱也是这样,管理国库的人若没责任心同样该如此。
但户部尚书觉得,现在隐隐看来,太子若能彻底掌权,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个念头刚起,户部尚书自己都摇摇头。
怎么能有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这不可以。
甜食店的事全都定下,苏菀也把这些商议的结果形成文书,但户部尚书看了眼文书,总觉得这字有些熟悉。
可要仔细一看,又不熟悉了。
长官倒是看了片刻,见没人察觉也就算了。
苏菀刚练字的时候,是跟太子学的,两人笔法同源,所以乍一看会有些熟悉之感,可仔细瞧又能发现两者不同。
方才户部尚书顿了下,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等众人散了,长官才私下同苏菀讲了此事,苏菀惊讶:“很像吗?”
“乍一看有些相似,仔细看就好了。不过你也要小心,若能改改笔法最好。”长官语重心长道,“太子毕竟与我们不同。”
“你说呢?”
苏菀点头。
这是她疏忽了,只是没想到她跟谢沛笔迹竟然还有些神似,以后要改才行。
可惜了,还要练字,真的好难。
不过苏菀跟长官没发现另一件事,给户部尚书带来熟悉的感的,不止是笔迹,还有文书行文方式。
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经常跟太子沟通的臣子,绝对能发现太子文书简明扼要,从来没有一句废话。
苏菀写的文书也是如此。
这也不难理解,苏菀在重华宫不知看了多少文书,下笔自然带了神韵。
所以她就算改了字迹,照样会有端倪出现。
好在这点细枝末节,暂时也没人会联系到一起。
宫里诸司看着尚食司把甜食店安排的妥妥当当,不眼馋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只有一成利,就算只分出来一点,就够他们吃喝的了,反正比拿死工资好啊。
甜食司可以开个官办甜食店,他们不可以吗?
可惜八月十五那天没找到苏菀,说她办差去了,但越是这样,大家越想找她,一个是她有经验,二是她跟内务府,跟户部关系多好。
内务府那边不用说,以前都在西外宫做事,听说两人关系不错。
户部更不用说,甜食店给户部添笔收入,自然是好事。
听说现在甜食店动辄日入千两,这还是店里收敛着来的原因,若放开了售卖,只怕会更多。
与其在宫里度日,不如出去搏一搏?不行还能回来啊。
以前怎么都不想出宫的众人,如今却有了想法,谁让这事不用本钱,赔本也不是自己的。
但苏菀没想到,率先找到她的,竟然是漆器厂。
之前提过另一个地方,那便是磁器库,里面也产漆器,但跟西庭专门生产漆器的漆器厂比,那还是以瓷器为主。
西庭,这个名字也不陌生。
谢沛跟他生母丁皇后以前就在西庭那边住。
大概是西外宫再往西,过了太液池,那边统称西庭。
如果说西外宫是冷僻,那西庭则直接是孤僻,那边像是与世隔绝一般,根本不跟这边的人来往。
其实也不意外,以前丁皇后住西庭,西庭附近又有几处冷宫,难免孤寂。
这漆器厂在此,待遇可想而知。
磁器库的工匠徒弟们偷偷运瓷器出去,就能卖得几千两银子,但漆器厂就算真正出去售卖物件,估计也没什么人买,就算买了,价格也不会高。
因为圣人不喜欢用漆器,酷爱瓷器,所以带得风尚如此。
故而漆器厂管事找过来的时候,看起来格外谦卑,而且并非想让苏菀帮忙,其实自己已经有了主意。
“听闻甜食店的所有甜点不外带,所用食盒都是从库房里取的陈年旧物,不知能不能跟漆器厂合作,我们所做的饮食器具都是最全的,不仅最全,也最好看,绝对能跟官办甜食店相得益彰。”
苏菀看着这个三十多的漆器厂管事,他并非内侍,而是工匠,这会能寻到尚膳监不算容易,毕竟从西庭到尚膳监,至少要走一个多时辰。
从职位上来说,自己要比管事低多了,可他说话还是格外客气。
“您先坐,我可以帮您把器具送到甜食店,但用不用,估计要看管事嬷嬷们的意思。”
漆器厂管事愣了下,他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简单。
原本以为还要多说几句,这就成了?
虽说只是拿去看看,那也是个机会。
他们漆器厂在西庭本就不受待见,圣人也不喜欢这些物件,相比来说更喜欢瓷器,所以更是冷落。
如今漆器厂不过十几人,若再这样下去,只怕都要散了。
说起来这些年做过最大的活计,还是给尚食司做餐盘,虽说比较简单,但也给他们带来不少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