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少航一把推开余鹤,说:“他们抓到我就不会追你们了!你快走。”
“你他妈在逗我?要走一起走啊。”
余鹤扭头去找小栓,抱起小栓就往前门跑。
身后的堂门被踹开, 几个缅北人拎着砍刀冲进屋内,问也不问, 挥刀就砍。
见着什么砍什么,连桌子都给踹倒了。
这是来杀人的还是来□□的?
缅北太可怕了!
好在房间内十分局促, 余鹤他们三两步就跑向了前堂。
余鹤抱着小栓跑向巷口, 却没在巷口看到平时跟着他的保镖。
怎么回事?人呢?
这保镖关键时刻就消失是怎么回事?
真的该让傅云峥换一家安保公司聘用了!
正这时,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黄少航面前, 从车上下来几个人,挡住了后面的追兵。
一场余鹤从未见过的乱斗, 发生在这条不起眼的小巷。
黄少航趁乱招呼余鹤上车:“余哥,先跟我离开这儿, 等到安全的地方再联系你男朋友。”
余鹤转身上车,越野车飞速驶离小巷。
街口角落,被踩碎的蓝牙耳机落在原地。
黄少航侧身背对余鹤,目光在那只破碎的耳机上一扫而过。
*
余鹤失去了和傅云峥的联系。
手机恢复信号后,余鹤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傅云峥,长久的等待音过后,电话自动挂断。
又打了两个,依旧没有人接。
余鹤很少有给傅云峥打电话却打不通的时候,此时不免心慌意乱,他皱起眉,将电话拨到了傅云峥身边某个姓王的保镖手机上。
电话很快接通。
余鹤开门见山:“王哥,傅先生呢?”
保镖没回答,反而问余鹤:“余少爷,你现在在哪儿?”
余鹤察觉到不对劲,他看了一眼黄少航:“我和我朋友在一起。”
王哥说:“地址给我,我现在去接你,见面说。”
余鹤单手捂住话筒,跟黄少航说:“小航,我就在前面下车吧,我家人要来接我。”
黄少航透过车窗四处望了望:“这里还不行,这边是拐子三的地盘,你让你家人直接去文华饭店,我的人都在那儿。”
余鹤点点头,拿起电话:“王哥,你去文华饭店吧,我们在那儿见。”
在车辆驶进文华饭店以前,余鹤完全没有想到整个文华饭店都是黄少航的地盘。
迎宾台前,百十号人都在门口迎着黄少航下车。
黄少航在这一带显然很有势力。
余鹤一下车就看到了王哥。
王哥走过来,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些人,又看到余鹤身前的血迹:“余少爷,你受伤了?”
余鹤回答:“不是我的,傅云峥呢?”
王哥带着余鹤走到没人的角落,低声说:“傅先生失踪了。”
余鹤心口一紧,全身的血液倏然凝固:“你说什么?”
王哥将来龙去脉讲给余鹤:
“你一进阿坤家的院子,跟着你的保镖就受到了袭击,有个年轻男人找到傅先生,暗示你在他手上。我们当时怎么都联系不上你,阿坤家后巷发生了械斗,两帮人马堵在巷口,我们的人进不去,都以为你被带走了......傅先生带着那个人要的东西去了望海楼,现在还没回来。”
醉翁之意不在酒,对方声东击西,根本是冲着傅云峥来的。
傅云峥深入浅出,身边总是跟着许多保镖,对方知道不好下手,就利用余鹤打了个时间差,唱了出空城计把傅云峥引了过去。
到底是谁处心积虑地算计傅云峥?
余鹤当机立断:“我去望海楼找他。”
王哥赶忙把余鹤拦住:“我的少爷啊,你俩可别一个找一个的了。你现在跟我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从长计议。”
余鹤心中疑窦丛生。
他看向不远处的黄少航,剑眉微皱。
黄少航身边站着好些打手,各个膀大腰圆、气场十足,黄少航站在其中非但没有被压制,反而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是这群人的头头。
多年未见,物是人非,黄少航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矜傲又软和的小少爷了。
缅北是个吃人的地方,能在这儿稳稳立足,黄少航绝不简单。
余鹤和傅云峥前前后后失联也不超过二十分钟,怎么就偏偏赶上了一场帮派斗争,而对方正正好好卡着这段时间布好了局请君入瓮。
余鹤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是从前,他不会这么轻易怀疑黄少航。
黄少航见余鹤走过来,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这几年,黄少航变化很大,只是一见余鹤傻笑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余鹤定了定心神,他对黄少航说:“你跟我过来。”
纵然黄少航在此地的势力如日中天,可他还是和当年一样听余鹤的话,闻言点点头,二话不说跟在余鹤身后,走到回廊下。
余鹤找了个背风地方:“你站这儿。”
黄少航就乖乖站过去。
余鹤靠在廊柱上:“小航,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现在和上学时很不一样。”
黄少航低头捏着自己手指:“余哥,你想说什么?”
余鹤紧紧盯着黄少航:“咱们今天碰见是巧合吗?”
黄少航倏地抬起头,眼眸颤抖:“余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鹤双手环抱于胸前,这是明显防御的姿态,他说:“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黄少航激动道:“当然不是!什么叫不是巧合,你觉得这是我设计的吗?我设计自己被人追着砍?我有病吗?”
余鹤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事关傅云峥,旁人的情绪他无心理会。
余鹤淡漠地陈述自己心中的疑虑:“小航,这太巧了。”
黄少航一下子眼圈红了:“你觉得巧,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我!”
余鹤无言以对。
黄少航仰起头看向余鹤:“对我来说一点也不算巧,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在缅北,每次被欺负都想着余哥要在就好了,余哥肯定会帮我、肯定会救我。你知道今天我碰见你时有多开心吗,我甚至以为那是我临死前的幻觉!对你来说就是巧合,就是我的设计!”
余鹤错开视线。
真是糟糕,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冷漠,黄少航一哭,余鹤就不知道该怎么质问他了。
余鹤放缓语气,继续问:“在你出现的二十分钟,巷口械斗进不去人,信号屏蔽打不通电话,有人利用时间差找到傅云峥,骗他说我被抓走了。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段时间我和他联系不上?”
黄少航愣了一下,哽咽问:“傅云峥是谁?”
余鹤:“......”
说起来,余鹤第一次和傅云峥见面,黄少航也在场。
这一刹那,余鹤的思绪穿越时空,回到了和傅云峥初见的那一晚。
傅云峥站在台上演讲致辞,余鹤和黄少航站在台下。
余鹤夜盲看不清座位卡,黄少航眼神也不怎么样,眯起眼睛看了半天,最终给了一个错误的答案。
当年那个迷迷糊糊的小胖子和眼前的黄少航逐渐重合,余鹤还是没法狠下心来怀疑他。
算了。
虽然余鹤心里对黄少航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但黄少航回答也确实没什么不妥。
缅北街头的械斗并不罕见,即便黄少航没有出现在余鹤面前,当时的情况也足够阻止傅云峥和余鹤联系。
如果真的是黄少航,他何必出现在余鹤面前呢?
这不是反而暴露了自己?
余鹤抬头靠着廊柱,轻声说:“你还记得你高二那年春天,我去你家玩,咱们一块儿参加了个慈善晚宴吗?”
黄少航点点头:“我记得。”
余鹤:“当时在台上演讲的那个青年慈善家就是傅云峥,现在是我男朋友。”
黄少航发出了和当年一样的疑惑:“啊?他岁数也太大了吧!”
余鹤炸毛道:“哪儿大了,人家今年才三十六!”
黄少航哦了一声,摸摸鼻子:“哦,三十六啊,我一直以为他和我爸差不多大。”
余鹤扬手作别:“算了,既然你不知道这事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余鹤转身往回廊外走。
黄少航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余鹤的手臂:“余哥,我在这边还认识些人,你别着急走,我帮你问问好不好。”
余鹤没有拒绝。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余鹤成日里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这回找不到傅云峥,他终于感同身受,体会到自己失踪时傅云峥的多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