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梅也傻眼了:“信是假的?”
她跳起来骂道:“这可真是咱们的好二叔,当年赶尽杀绝要把我们赶出家门,还要把我们卖给傻子换彩礼钱,这都过了十几年了,还想骗到咱们头上来。”
知道信是假的,王春梅也猜出来了,他们这是想从姐妹俩手里骗钱,顿时气得不行。
王春花站起身:“这事儿不能这么算了。”
王春梅一顿:“那怎么办?”
王春花环顾四周,拽住一把锄头就往外冲:“今天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老娘就不姓王。”
“妈!”赵娟娟下意识的追上去。
“姐,快找咱爸去。”赵云清提醒道。
赵娟娟一咬牙朝着地里头跑,赵媛媛却扛起扁担来:“咱跟上去,不能让咱妈吃亏。”
吴秀下意识的跟上。
“等等,我一块儿去。”陆川二话不说,也跟了上去。
赵云清短手短脚,压根跟不上队伍,陆川一看他跑得跌跌撞撞的,赶紧拦住:“弟弟你乖,在家等着我们回来。”
“不行,不跟着我不放心。”赵云清坚持道。
陆川一咬牙,直接把他背起来:“那你跟着我,不准乱跑,更不准冲上去。”
赵云清对自己的小身板还有点数,点了点头。
两人晚了一步,等他们赶到下河大队的时候,王春花姐妹俩拿着锄头砸房子。
王二婶瘫坐在地上,哭着喊道:“没天理啦,这嫁出门的侄女上门来砸我们的房子,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王春梅一头唾沫吐在她脸上:“呸,就没见过你们这么丧良心的东西,当年霸占了我爸妈的房子,现在还要骗我们姐妹俩的钱。”
王二婶眼底心虚,却扯着嗓门喊道:“这么多年都没来往了,我咋个骗你们的钱,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
“老大,老二,你们就这么瞧着他们欺负自家爸妈?”王二叔很想拦着,但瞧着那锄头又不敢拦,只得喊儿子。
王家两个儿子对视一眼,总不能看着爹妈被欺负,站出来要拦住。
王春花一甩锄头:“我看今天谁敢拦着,谁来我就砸死他。”
王春梅直接也躺在地上:“你们这是不给人活路了,来啊来啊,索性打死我算了,等我到了地下见着爸妈,也能跟他们好好说说,自打他们走后我们姐妹三是怎么被欺负的。”
她哭一声,王春花就用力砸一下,很快刚修好的房子又塌了一个角。
姐妹俩一个哭,一个砸,一时倒是吓得两个堂兄弟都不敢上手,生怕她们发疯把自己也砸了。
张老根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急得直跺脚:“这是干什么,春花,赶紧停下来,这喊打喊杀的成什么样子?”
结果王春花没停下来,王春梅倒是顺杆儿爬起来,拉着他就开始哭:“老根叔,你可要给我们俩做主啊,他们简直不是人。”
张老根瞪了眼王家夫妻:“你俩又干什么了?”
他也是受够了王家这一摊子的事情,早就跟夫妻俩说过别去招惹王春花,这才多久的功夫,怎么把人招上门了。
王二叔沉着脸:“谁知道她俩发什么疯,大队长,你赶紧让她停下来。”
“要是这房子塌了,她可得给我造一个新的,不然我可不干。”
王春花气笑了:“你们还想要新房子,我呸,就你俩这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混蛋玩意儿,茅草房都不配住。”
王春梅唱作俱佳,已经哭开了:“老根叔,你不知道他们俩做了啥,明知道三妹丢了这么多年,他们俩居然弄了一封假信给我,骗我说三妹生病了要花钱。”
“他们这是想借着三妹的事情,从我们姐妹俩手里要钱花。”
张老根听了就沉下脸,瞪着那两个:“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王二婶眼珠子一转,坐在地上哭:“天地良心啊,我哪儿会做这样丧良心的事情,大队长你是知道的,我们一家老小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哪能给她写什么信。”
“明明是你俩送上门的,信和信封都在这儿。”王春梅拿出信件来。
王二婶气急败坏,喊道:“谁知道是不是你自己写了假信想骗你妹妹的钱,现在东窗事发就拉我当挡箭牌。”
“春花,你可得睁大眼睛看看清楚,你这姐姐自打嫁到了吴家,那家里头穷得叮当响,日子过得凄凄惨惨,指不定她就是见不得你过得好,这才生出了坏心思。”
王春梅被她倒打一耙,气得大喊:“放你娘的狗屁,我就算饿死也不会骗二妹的钱。”
“二妹,你可别听她瞎说,信就是他们给我的,当时富贵也在,富贵可以给我作证。”
王二叔嗤笑道:“吴富贵是你男人,向来就是个混不吝的,指不定还是他出的主意,他哪儿能给你作证。”
两人巧舌如簧,铁板钉钉的事情,倒是被他们说成王春梅贼喊捉贼。
王春梅又是恼怒生气,又是冤枉委屈,眼泪哗哗哗往下掉:“明明是你们写假信骗人,现在还把脏水泼在我身上,今天我就算吊死在你们家门口,也要求一个公道。”
“你要死死远点去,晦气。”王二婶骂道。
王春花冷笑道:“大姐,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咱们也不能死,死了谁来扒了这房子。”
说完举起锄头就是狠狠一锤,一面墙直接塌了。
王二婶一看,顿时大哭起来:“大队长你快看,她们姐妹俩一起做局,现在砸了我们的房子,想让我们俩没地儿住。”
张老根分不清到底谁在说假话,可他不能眼看着房子被砸了,只得喊:“你们都是死人啊,赶紧把春花拦下来。”
“春花,有话咱好好说,你砸房子算怎么一回事儿?”
王家俩儿子连忙动手拦着,真动起手来,王春花一个女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正撕扯着呢,赵媛媛几个冲到了,她像个小炮弹似的冲出去,对着他们就撕咬抓挠:“放开我妈!”
王春花也不砸墙了,抓住王二婶的头发就厮打,王家两个表哥还想伸手,王春梅直接上爪子挠,又有几个孩子在中间。
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都给我住手!”张老根大声喊,可打成一团的哪有人听他。
他又喊社员们:“赶紧把人都拉开,一个个傻愣着干嘛。”
好不容易人被分开了,王春花衣服也乱了,头发也散了,气喘吁吁道:“告诉你们,这房子是我爸妈当年造的,于情于理都该是我们姐妹三的,现在白让你们住了这么多年,你们倒好,不知道感恩还想骗我们的钱,今天不把你房子推倒了,老娘就不姓王。”
王春梅也喊:“早该给你推了,占便宜没够的狗东西,有本事你来啊,冲着我脑门打,把我打死了你们一起吃牢饭。”
赵云清被陆川背着赶到的时候,就瞧见他妈和大姨战斗力爆表的画面。
老房子塌了一面墙,王家俩儿子脸上都带着伤,王家老口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躺在地上,一个捂着心口。
陆川把人放下来,犹豫道:“好像用不上咱俩了。”
那边赵媛媛正挥舞着扁担,没有人敢靠近。
“爸!”赵云清看见急急忙忙赶过来的人,连忙叫道。
张老根一看来人,也跟看见了救星似的,连声喊道:“赵建国你可算来了,你快管管你家媳妇,这算什么事儿啊。”
赵建国看都没看她,先走到媳妇身边:“没事儿吧,伤到哪儿了?”
“没事儿,就头发被扯掉了一把。”王春花揉了揉脑袋。
刚才她积攒多年的怒气发作,只想着打砸痛快,这会儿看见赵建国却有些后悔起来,怕自己又给家里找事儿了。
赵建国伸手翻了翻她的头发,没出血,这才松了口气。
一转身,赵建国就骂道:“老根叔,这事儿你得给我一个交代。”
“我媳妇和大姨子两个女人过来,结果被你们大队的男人打了,这事儿拿到公社去都说不出理。”
张老根牙疼,他算明白赵建国这是打算拉偏架了。
“你媳妇是女人,可她像个女人的样子吗,拿着锄头过来喊打喊杀的,你瞧瞧好好的房子刚修好的,这又给砸了一面墙。”
赵建国只问:“春花向来是个温柔和善的性格,这夫妻俩做事过分,才把 她逼到了这个份上。”
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女儿今天的事情,心底也憋着气呢。
“说了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你们偏不信。”
王二婶哭着喊道:“大队长打人了,赵建国,你别仗着自己是大队长就仗势欺人,我们上河村可不是你说了算。”
赵建国瞥了她一眼:“我不跟泼妇讲道理,老根叔,我就问你这事儿你管不管?”
张老根骂道:“我倒是想管,但有人听我的吗?”
赵建国便说:“你要是不想管那也成,咱们两家一起去派出所说说这道理。”
一听要去派出所,王春花姐妹俩也被吓了一跳。
王春梅连忙道:“妹夫,出口气就得了,去派出所就不用了吧。”
她这么一说,王家老俩口就以为她怕了,抖起来了。
“去就去,谁不去谁是小狗。”
王二婶甚至说:“等去了派出所我倒是想问问那些公安,王春梅王春花姐妹俩联手打长辈要判几年劳改,砸了的房子又要赔多少钱,少一分我都不答应。”
“建国?”王春花这时候倒是有些怕了。
赵建国拍了拍她的手,开口道:“要是我没记错,这房子是我老丈人盖的,他俩死了,这房子也该是春花姐妹的,她们砸自己的房子要给什么钱?”
王二叔瞪了他一眼:“我大哥无后,当年是我儿子给摔的盆,那这房子就是我家的,她们都是嫁出去的女儿,没见过还要回家分房产的。”
赵建国冷笑:“这规矩旧中国认,新中国可是不认的。”
“大队长,当时你也是同意的,乡里乡亲都知道我大哥绝户了,我不要这房子地基,难道给几个外姓人。”王二叔说。
张老根从中调和:“建国,这都过去十几年的事情了,春花现在上门来打砸是不是做的不太对?”
“他霸占我爸妈的房产就做得对?当年你咋不管,现在倒是说起风凉话来。”王春花不忿道。
张老根脸一黑,不说话了。
赵建国安抚的拍了拍妻子后背,又说道:“好,那这事儿咱们先不提,先看一看这两人假冒成我小姨子王春燕,写信要钱这事儿。”
王二婶扯着尖嗓子喊:“那根本不是我们写的,无凭无据的你就往我们头上泼脏水。”
“就是,我看就是王春梅缺钱花了,故意写信骗她妹妹,她这是贼喊捉贼呢。”王二叔也说。
王春梅咬牙道:“我发誓这信不是我写的,要是我写信骗了春花,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哪知道王二婶嗤笑道:“你都遭报应没儿子了,还怕天打五雷轰。”
这话比之前所有话加起来杀伤力还打,王春梅气得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