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家。
一点点都不想。
完完全全不想。
一想到今天直接出现在她家门口的向霖,她就觉得毛骨悚然,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不可能就这么放弃,肯定还会再来找她。
而且晚上,他就不在了。
向歌长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矫情了。
她将叉子放进盘子里,终于抬起头来,“我吃饱了,走吧。”
周行衍看了她一会儿,才点点头。
晚上八点多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外面一片灯火通明,街边一家家商铺通亮,商场门前广场上巨大的led模型灯五彩斑斓。
两个人出了门上车,向歌胳膊撑着车框看向窗外,透过车玻璃上能看见自己模糊的脸。
她后面,周行衍的侧脸也朦胧映在上面,薄厚适中的唇,鼻梁高挺,侧脸的线条很好看。
周行衍突然侧过头来,看向车窗玻璃。
向歌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假装漫不经心地别开视线。
车子开到她楼下,向歌侧身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驾驶位上周行衍人也已经下了车。
两个人进去上了电梯,到了她家的那层出来。
向歌慢吞吞地开了门,打开了玄关的灯,走进屋子里,转过身来。
周行衍单手插着口袋,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
向歌思考着应该说些什么。
今天要不要正经一点?
周学长,今天麻烦你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
晚安。
这好像又太死板了,好无趣,就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她偏了偏脑袋,刚要开口,周行衍先她说话了。
“发什么呆。”
向歌眨眨眼,“啊?”了一声。
周行衍说:“去拿东西。”
啥东西?
向歌依然没反应过来,歪着脑袋看他,眼眸黑漆漆,亮晶晶,带着点茫然。
有点可爱。
周行衍弯起唇角,缓慢一样一样给她数:“洗漱用品,护肤品,睡衣,换洗的衣服,牙刷就不用带了,我家有新的。”
向歌呆住。
屋内玄关的昏黄灯光下,他长睫打下细影,淡声说:“不是害怕吗?”
*
向歌直到人站在周行衍家门口,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好像,就这么跑到他家里来了。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个过程来着?
怎么就跑到他家来了?
周行衍家比她家大上好几圈,三室一厅,一个房间做了书房,还有一间空着。
周行衍把手里装着她东西的包放到床上,转过头来。
向歌刚要表达对感激之情,男人突然俯身,重新提起她的包,人又出去了。
向歌完全不知道他打算干什么,就乖乖跟在后面。
周行衍进了另一间卧室,这个应该是他的房间,和刚刚那间比起来有明显住人的温暖气息。
他把包放在床边地毯上,这才转身对她说:“床单被套我一会儿帮你换新的。”
向歌目瞪口呆。
她牙齿咬合摩擦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耳朵红了,“周学长……这不合适吧……”
周行衍饶有兴趣看着她:“怎么不合适了。”
向歌吞吞吐吐地:“感觉有点快……我们俩又不是……”
又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呢,怎么能睡一个房间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擦枪走火怎么办啊!!
向歌说不下去了,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周行衍好一会儿也没说话,看着她耳尖的绯红色调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才缓慢开口,“那个房间没有洗手间,你睡这间方便点。”
“……”
哦。
他瞧着她一脸复杂死死闭上眼,低低笑了声,捡起她之前的话头来:“我们俩又不是什么?”
“……”
“嗯?不是什么?”
“……”
向歌最终还是没好意思霸占房主的房间,去了客房睡。
虽然鸠占鹊巢这种事情,她八年前就做过了。
她翻出了睡衣和卸妆的东西,洗漱用品,抱着出了房间去洗手间,准备洗个澡。
然后,她就知道为什么周行衍会说,这间方便点了。
因为他家客厅里的这个洗手间,没有浴室。
没有浴室,没有花洒,只有马桶和大理石的洗手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
向歌无奈,人出来了,蹲在洗手间门口盯着主卧房门,纠结的咬了咬指尖。
这个澡洗还是不洗,是个大问题。
她正犹豫着,紧闭的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周行衍穿着睡衣走出来,垂眼。
向歌指尖还含在嘴巴里,仰着脑袋看他。
男人黑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头上顶着条毛巾,单手抓着,胡乱揉了两下。
“进来洗澡。”
第29章 不快乐
向歌自觉自己其实是个很怂的人。
有些时候嘴巴上是可以一套一套说的, 但是事情真的实践起来,好像就有哪里不太一样。
比如此时此刻。
她怀里抱着睡衣和洗漱用品, 人蹲在地上, 仰着头看他,干巴巴说:“周学长, 你们家的洗手间好独特, 和别人家的好不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
向歌努力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我以为,就算干湿不分离, 至少能有个花洒的。”
她指的是他家客厅洗手间的浴室。
周行衍瞥她, 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我家我一个人住, 为什么要弄两个浴室?”
向歌一噎:“有客人朋友来住呢?”
“没客人。”
“那你客厅洗手间是用来干什么的?”
“洗衣服。”
“……”
行,两个洗手间,分工明确, 各司其职。
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吗?
什么毛病啊这人到底。
向歌蹲在地上默默腹诽,周行衍单手把头上的毛巾扯下来, 拎在手里,小幅度地晃了晃头发。
向歌觉得好像有细小的水珠甩到她脸上来了,凉凉的。
周行衍手里抓着条毛巾, 垂眼重复:“去洗澡。”他看了眼墙上挂钟,“十点了。”
向歌站起来了。
她其实蹲了没多长时间,此时却觉得脚和腿都有点不听使唤,细细密密地发麻。
她小幅度地转了转脚踝, 慢吞吞地进屋。
一边还忍不住默默嘟哝。
只有主卧里的洗手间有浴室,这是一个何其神经病的设计。